「所以我說我沒有把握,我之所以挑上雪兒,賭的也不過是數分鐘的談話。我相信她回去之後,不會作對我不利的外交宣言。」
林捷苦笑:「你真是夠大膽的!賭的也未免太大了一點!」
西沙歎息:「當時我別無選擇,著場仗再打下去只會越演越烈,我不希望族裡的人再去送死!」
「到目前為止你有多少勝算?」
「還不能肯定,但至少我的目的達到了,或許這次可以和平解決這場糾紛。」
「雪兒呢?」
西沙默然。
雪兒,雪兒心裡又怎麼想呢?她一直像一隻鷹,渴望自由不受拘束,卻又嚮往家鴿的歸屬感,他不知道如何對待這樣的雪兒。
林捷拍拍他的肩膀:「雪兒很難馴服,她被我們寵壞了,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是她很真,不管怎麼樣她都能保持她的純真,愛上她的人很倒霉,可是被她愛的人很幸福。」
「我不瞭解她。」
林捷大笑:「老兄,她我妹妹,我和她相處了二十多年,從來也沒真正瞭解過她!」
有一種人天生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或許特別美麗、特別聰明,特別瀟灑或特別--不同。
林雪就是這種人,她身上總有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吸引人多看她一眼。
維德半躺在床上,看著雪兒教小威念故事書,兩個人的神情都十分專注,看起來像是在課堂上乖乖上課的小孩,那種純真真令人莞爾。
「好了!很晚了,你再不回去蜜娜又要來罵人了。」雪兒拍拍小威的頭:「明天我教你念伊索寓言。」
小威意猶未盡地磨蹭著,跑到床邊賴在維德身上:「我今天和維德一起睡。」
維德輕笑:「你被雪兒教壞了,越來越皮。」
「我喜歡賴皮。」小威笑嘻嘻地,這幾天有她們陪他,他過得比任何時候來得快樂!
「小威!」
「哦!」小威噘起唇:「又來了!」
雪兒朝他扮了鬼臉:「快去吧!惹她生氣小心的項上人頭。」
「好吧!好吧!」小威垂頭喪氣地吻了維德一下:「晚安,」又吻了雪兒一下:「晚安。」
「乖乖睡。」雪兒說道,看著小威走出去。
帳棚外傳來蜜娜冰冷的訓誡和小威唯唯諾諾的回應聲。
「小威真是好慘。」雪兒伸了伸懶腰:「他們當他犯人一樣管束,什麼都要管,真不知道他們怎麼受得了!」
「他們?」
「小威和西沙啊!」
維德輕笑:「我看西沙好像過得還不錯。」
「你沒學過兒童心理學嗎?不快樂的童年,對一個人未來的影響是很大的,西沙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是沒道理的。」
「你好像很瞭解他?」
雪兒掠掠頭髮:「我不瞭解任何人也不想瞭解任何人,該說的對方自然會說,該做的自然會做,為什麼要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如果有個人只在心裡愛著我,卻什麼也不做,不表示,那他的愛實在是值得懷疑。」
「很多事不能只單看表面。」
雪兒趴在她的床邊,眼神十分清澈:「我知道你的意思,例如說:有人嘴上恨你,可是心裡卻愛你愛得要命?如果你瞭解他,自然知道他其實是愛你的對不對?」
「對。」
「可是那種愛還不足以讓他說出:我愛你三個字。或者說你還不足以讓他為你做什麼。那種愛要來做什麼?很多時候最表面的東西也最真實,也許他對你另有企圖,關心你、愛護你、其實一肚子壞水。如果你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那一切都將被抹煞,何苦來哉?」
維德沒想到雪兒完全是這種論調:「萬一你相信了表面的東西而受騙付出了呢?」
雪兒很有趣地望著她:「如果一個人能做到讓我受騙上當愛上他,那他必付出了相當的心血,這個當上得還真划得來。你知道嗎?女人都很敏感的,他嘴上說愛你,可是你十分清楚到底有沒有愛的存在,如果只是說,而沒有任何實際行動,你還上當,那只表示你是甘心的,當然也就無所謂受騙了,只不過說是受騙,面子上好看一點而已。」
「雪兒,你應該去開愛情講座。」維德歎口氣。她的確有她自己的一套理論,而且十分透徹!
雪兒輕笑:「所以我不想去瞭解任何人,大家都是很浮面的,我不相信真的有誰比誰聰明上十倍的事,大部分的人都差不多,我當然也只和大部分的人相處,以前很多同學想和我套交情,不過是因為我有錢罷了,可是他們連表面功夫都做不好,一昧說他們有多喜歡我,我為什麼要相信?而有些是真的關心我,處處為我著想,那我又何必去猜測他心裡在打什麼注意?」
或許她便是失敗在這一點吧!維德忍不住忖道。
總是認為棋心裡是愛著她的,只不過是為了種種理由無法為她做什麼,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雪兒的表面論聽來簡單,但仔細想想卻真是如此!
他心裡在想什麼有什麼重要的?問題在於他做了什麼。
人畢竟是活在實際的社會裡而不是思想的世界裡,如果連表面都無法周全,又怎能去奢求那殘敗的表面下有一份完整的愛呢?
「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的,可是那種情況就因人而異了。」雪兒歎口氣:「柏拉圖式的戀情通常是悲劇,那就太深奧了。」
「是啊!」維德苦笑:「我們都是平常人,當然不會去談那麼深奧的戀情。」
雪兒點點頭:「我一向相信思想會轉化成直接的行為,有愛的行為和沒有愛的舉動一看就知道,幹嘛談到『瞭解』?那太難了。」她滿意地做了總結。
「那你覺得西沙愛你嗎?」
雪兒一愣:「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我從你們的相處中看到火花四射。」
「彼此彼此,要不要告訴我,你覺得我老哥愛你嗎?」雪兒狡猾地笑道。
維德一下子答不出來,他在車上說的話是真的嗎?
一想到這裡,她不禁啞然失笑,舊習難改,她竟又可是臆測別人的心態了!「應該是夢吧!至少他自己是那樣說的。」
雪兒皺鼻子:「你比我幸運,至少林捷是那種勇於表達的人。西沙不是。從他的行動中大概可是看出三、四分,可是他太深沉,懂得隱藏自己的感覺。」
「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你和西沙啊!」
雪兒大笑:「老八股!難道一定要結婚或分手才算有結局嗎?他現在再愛我也沒用,難道叫我當他的後宮佳麗?他又不是蘇丹王!」
「那……」她又說不下去,發覺其實看似簡單的雪兒比任何人都來得複雜!
雪兒拍拍她的臉:「安心睡覺吧!想太多沒用的,事情該到的時候就會自己來了!」
「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喬拿了一堆傳真資料擺在他面前:「你可不可以停止咆哮?我被你吼得快聾了!」
林奇瞪著:「聾了算你運氣好!」
喬回瞪他:「你小心我翻臉!」
「你們不要吵了。」吉兒輕嚷:「幹什麼自家人起內哄?」
「你自己看看他這幾天,每天見到我都像仇人一樣,弄得我心煩。」喬委屈地叫道。
林奇咕噥:「我心情不好。」
喬斜睨他:「我心情也不好。」
「還吵?」吉兒歎口氣:「你們倆互相掐死對方好了!」
「我道歉就是了!你們兄妹先不要聯合起來對付我,可以嗎?」他惱怒地咕噥。
喬笑嘻嘻地:「我就知道找吉兒來有用。」
「少廢話!」
他斂起笑容:「派出的人都找不到他們,他們的飛機場已經可以使用了。在一秒鐘內變成最專業精明的秘書。」
林奇沉吟一下:「我和林磊的入境證辦好沒有?」
「可以了,如果你要,明天就可以安排好送你們過去。」
「那邊的局勢任何?」
「聯合國大使團斡旋的結果很樂觀,戰事暫時停止。不過沙侖爾的動向還不清楚,他似乎有意思取代現任總理,這一點頗為危險。」
「我們的籌碼?」
「油田和採礦權。」喬推了推眼鏡:「我們有充足的資金可以買下采油權和採礦權,所以不管是沙侖爾或西沙都會對我們禮讓三分,不過我沒有發佈消息,我擔心他們會利用林捷和雪兒。」
林奇點點頭,眼神十分專注。
吉兒坐在一旁,注視著她這一生最愛的兩個男人。
林奇是個十分精明的決策者,雖然暴躁,卻絕不衝動。他的眼光獨到,是個不可小看的商場戰將!
他向來對政治沒有興趣。但為了他的家人,他會不顧一切!就算要他顛覆一國的政權他、也會全力以赴!
而那的確在他的能力之內!
喬是個絕佳的秘書人才,他補足了林奇在細節上的不足,掌握了最新最快的資訊,不可諱言的,喬是活在暗處的人,他是林奇的影子--一個絕對忠心的影子!
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她的哥哥,她深深以他們兩個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