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輕問,愛極了她側看頭深思的模樣。
「因為等我發覺我只是因為寂寞而去愛他之後,我便不會再愛他了,而且他太陽剛、太粗曠,他需要很強烈很強烈的愛才能活下去,而我沒有,我也無法忍受他那種熾熱得可以媲美太陽的愛,到頭來我們都會很痛苦的。」她深情的望著他:「幸好唐皓聰明,很早就看穿這一點了,否則我永遠不會遇見你。」
「不會的。」他微笑。
「不會?」
「我從中學時就認識你,早在我媽叫我去追你之前就愛上你了,即使你結婚我還是會等你。」
她望著他,驀然憶起以前每天放學總有一個好清秀的小個子男生偷偷的躲在學校的門口,等到她上車才目送她離去,幾年的高中生涯沒有間斷過……
「小天——」她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他微微一笑:「那時候我還很矮小,又其貌不揚,你是校花,我打死也不敢靠近你一步!」
「天吶——」她投進他的懷裡,再也說不出話來!
如果她曾以為他的愛不熾熱、不強烈,那現在她終於知道!看似平靜的湖面下,其實總有一股巨大的洪流!
命運交響曲時時迴盪在溫柔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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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
李俊彥清晰而急躁的耳語迴響在仇家偌大的客廳裡。
大胖示意負責錄音追蹤的人員開始追查電話來源。
仇振飛和其他人嚴厲的目光使莊玉虹不得不強做微笑的回答電話:「俊彥!你在哪裡?」
「你的旁邊有人嗎?」他謹慎的問。
「沒——沒有,只有我一個人。」她強自鎮定。
「姑姑,仇普在我的手裡,你要我做的事,我做到了!」
大廳內一片死寂!
這句話足以使她在牢裡關上好一陣子!
「她怎麼樣?你沒傷害她吧?」莊玉虹急欲為自己脫罪。
「我手邊沒藥了,要不然就有她好受的!」他忿恨的回答。
這話讓所有人都稍稍鬆了一口氣,至少她到目前為止還是平安的!
他接下來的話卻令人血脈賁張!
「我把她打昏了!」他得意地開口:「等她醒來再好好『調教調教』她!」
仇平倏然站起,臉色鐵青!慶潔連忙抱住他,哀求地搖搖頭。
「千萬不要!千萬不要!」莊玉虹叫道。
「咦?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變仁慈了?你不是說——」
「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你弄傷了她,我不好和仇振飛談價碼。」
「哦!」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釋然的:「那現在怎麼辦?現在到處有警察想捉我,我躲在這裡什麼也沒有,又不能出去買東西……」
「你在哪裡!我叫人送東西過去給你。」
「你和仇振飛談判要多久!他和政治界關係不是不錯嗎?他能不能保我無罪?」
「這——」莊玉虹猶豫著不該如何回答,她望向仇振飛,他急促的點點頭。「應該——應該沒問題,你到底在什麼地方?」
「我會再和你連絡的,不過你最好叫仇老頭動作快點,否則他的寶貝女兒流血致死我可不管!」
卡喳一聲!
電話斷了。莊玉虹拿話筒的手微微的顫抖,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對仇普做了什麼?」仇平氣忿的大吼,仇恨的目光筆直的射向莊玉虹。
「你冷靜點,剛剛的電話你不也聽得很清楚嗎?」湯慶潔極力安撫他。
「我只聽到流血致死四個字!那個混帳東西!他如果敢——」
「查出來了!」坐在儀器前面的人員朝大胖叫道。
所有的人立刻圍了過來,焦急的盯著他們看。
「在山區的一棟別墅裡。」
「把地址帶著,我們立刻出發。」大胖莊嚴的下令。
「我也要去。」一直沉默的仇振飛突然開口。
其他的人全都堅定的望著大胖。
他考慮一下,點點頭:「快走吧!我怕他會換地方,到時候就麻煩了。」
屋裡的人不到幾秒鐘便消失無蹤,只留下莊玉虹。
杜小天也走了,他臨走前只悲哀又絕望的看了她一眼;在過去,他總是站在她的身邊的,無論她何時何地需要他,他都會伴在她的身邊,而現在連他也走了!
她是全盤皆輸了!
為什麼?
如此完美的計劃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他們不是應該痛恨仇振飛嗎?
他們不是應該分崩離析各奔東西嗎?
為什麼他們還如此團結?為什麼他們甚至還奪走了她兒子?她真的不明白!
她可以逃走。
現在所有的人都走了,她當然可以逃走,然後永遠消失,就讓這一段復仇成為插曲。
可是她不要!
她還可以做最後一搏!
她仍然可以讓仇振飛失去所有人的尊敬!
就像她一樣——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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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對勁!
李俊彥疑惑的望著話筒,莊玉虹的口吻和過去完全不一樣!她沒頤指氣使,也沒有任何她過去應有的囂張和滿意,她反而——彷彿急著保護什麼似的……
他抓起桌上的一杯水潑向她。
他用力拉起她:「走!」
仇普踉蹌的跌倒在地。
「少給我裝了!快起來,要不然我拖著你走!」
「你廢話!腳上還綁著繩子你希望我怎麼走?」她微弱的反擊,儘管她頭痛得快炸開!身體虛軟的無法站直,她仍毫不示弱。
李俊彥咀咒著,快速的解開她足踝上的麻繩,然後用力拉她起來,往門外推出。
仇普強忍住即將出口的呻吟,他粗暴的又推又拉讓她的頭更痛了!血沾在她的右臉上、讓她視線模糊,幾乎看不見前方的路。
「快點!」他不耐的扯著她,往山上樹叢茂密的地方直奔。
他們晚了一步!
當他們趕到別墅時,李俊彥和仇普已經不見蹤影,地上沾著血的麻繩和一小灘已干的血跡令人心栗!
「我要親手扭斷他的脖子!」仇振飛顫抖的開口。
大胖仔細的檢查屋內的東西。
「大胖!你又不是來抓賊的!你在幹什麼?」仇平氣急敗壞的嚷著。
大胖檢查早已熄滅的煙蒂,終於在門坎處摸到幾滴未乾透的血跡:「他們剛走沒多久,仇普還在流血,我們可以追著血跡找人。」
山區的警員將警犬帶過來,讓它們聞聞血跡的味道。
「去!」大胖拍拍它們的頭,警犬們直奔門外。
仇凡望那灘血,嚇得面無人色:「她受傷了!她一直在流血!」
杜小天接著她:「不要擔心,我們很快就會找到她的!」
「但願如此!」仇平握緊拳頭,如果仇普不流血他們找不到她,可是她如果一直流血,留下足夠的線索,那等於他們找到她——
他臉色雪白,和杜小天交換一眼憂心的目光,誰也不敢說出心中的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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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樹又陰又冷,寒風一吹便發同淒厲的呼嚎,樹影叢叢彷彿千萬個鬼魅伸出利爪……
仇普又餓又累又冷,身上的毛線外套早巳被樹枝刮得面目全非,裡面單薄的襯衫全然沒有御寒的作用。頭上的傷口劇烈的刺痛。每走一步都像一把重大的鐵槌在敲打她!
李俊彥毫不容情的拉扯著她,在根本沒有路的亂木叢裡穿梭,他面目猙獰,口中吐出來的霧氣像一幅鬼面具一樣的罩著他的臉。
有人在追他!
他感覺得到那股濃濃殺氣!那個人不動聲色的跟在他們的背後,好像一頭飢餓的野獸一樣,等待最好的時機來撲殺他的獵物!
背後那二道陰森的目光冷冷的打量著他!他不必看也知道!他就要來了!
恐懼!
盲目的恐懼促使他不顧一切的往前奔逃!如果沒有仇普他可以逃得更快,可是他不能放她走!她是他的護身符,只要有她在,他就會安全!
如果要死,他也要拉她墊背!
遠處山下陣陣狗吠遠遠的傳來,風聲呼嘯的山上如此清晰。他知道那是警察,但是奇異的,他並不怕他們!因為警察不會冷血的撲殺他!
他害怕的是一直追隨在後面的東西——或人,他知道只要他一有機會,他會毫不猶豫的撕開他的喉嚨!
一個踉蹌,仇普撲倒在地,她急促的喘息著。
「快起來!」他粗暴的拉她。
「你——去死吧!」她哽咽,覺得一切都離她遠去,她再也沒有任何求生的意識可以支持她再走一步!
「快走!要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他拿著槍指向她的太陽穴。
「你開槍啊!」她不理會他,劇烈的痛苦使她不顧一切!她寧願死!
李俊彥惡狠狠的瞪著她,用力扯住她的頭髮,開始往前拖。
仇普痛得迸出眼淚,她甚至沒有力氣可以掙扎,只能踉蹌的跟著他走:「你殺了我算了!」
「殺了你太便宜你了!」他使勁地拖著她走,山頂就在眼前,前方的平坦大石是非常理想的藏身地點。在那裡他可以居高臨下,又有仇普當擋箭牌,任何人都動不了他!
驀然一道高大的黑影在他還來不及看清楚之前便已將他撲倒在地,他驚惶的開始與對方扭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