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定機票回香港。」東方夢遠的鎮定出乎他們倆的意料之外;面臨這麼大的突變,她居然面不改色。「煥然,我要見葛無憂,而且是現在……」
「奶知道的事可真不少,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葛無憂不可思議地搖搖頭說:「不知道是奶太厲害,還是我們太無能,居然這麼容易就被摸清楚底細。」
「要不要殺我滅口?」凱羅滿不在乎地進攻她的第三隻龍蝦。「不是我厲害,而是「巧合」。天知道我會有個好奇心特別強的朋友,阿俐她幾乎什麼事都想知道,又因為她先生的關係,正巧讓她可以知道所有她想知道的事。」
「她可以改行賣情報了。」葛無憂看著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對一個剛被暗殺失敗的人來說,奶的胃口可真是好得出奇。」
「因為剛剛緊張過度,所以現在特別餓啊!」
「我可看不出奶有什麼緊張的樣子。」葛無憂打趣地說著:「那時候,奶看起來不像是緊張,倒像是好玩。」
「的確很刺激。」
「奶很適合做我們這一行,女孩子家膽子像奶這麼大的不多。」
「謝了。」凱羅終於放下手上的蝦子,喝了口水,說:「我現在的工作已經夠刺激了,沒必要再多加刺激,更何況我對水裡的工作比較有興趣。」
「他們已經看到奶了,奶想現在抽身,恐怕不太容易。」葛無憂淡淡地笑說著:「沒聽說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嗎?」
「給他們看到又怎麼樣?」凱羅仍是一臉的不在乎。「我跟這件事一點關係也沒有,就算他們找得到我,我對他們也沒什麼價值可言。」她揮揮手。「我說過,我對這些事沒興趣。」
「問題是這些事對奶有興趣,奶不覺得實在太巧了點嗎?」葛無憂凝視著她,認真地說:「從我第一次見到奶,我就覺得我們一定會再見面;奶看我們現在不是見到面了嗎?而且奶和崇寶還有師徒之緣呢!」
「那並不代表什麼,這個地方這麼小,只要住在這裡總會見到面的;我和崇寶有緣,是因為我喜歡小孩子,那也並不代表什麼啊!倒是你的說法很奇怪,你剛剛的意思好像是說我和你也很有緣,是嗎?」
「這麼坦白。」葛無憂笑了。「我的確是這個意思。」
「SO WHAT?」
這麼直接的問題,葛無憂反而回答不出來了。
葛無憂一時之間只能看著眼前這個膽大心細、稚氣十足,卻又令人迷惑的女子;有時候魏凱羅的確是個令人激賞的成熟女性,可是有時候她所說的話卻又天真坦率得叫人不知如何應對!
「好啦!」凱羅拍拍她的肚子,微微笑說:「謝謝你的早餐和午餐,我還有約,得走了。」
葛無憂瞪了她一眼。「這就是救奶命的代價?」
凱羅訝異地笑了笑。「你和崇煥然可真像,連說的話都一樣,我好像從來不需要你們來救我的命吧!只要不見到你們,我可是一點問題都沒有耶!」
窗外的陽光很燦爛,海風正徐徐地吹著港口邊討海人家曬著的魚乾,鹹鹹的魚香味隨著海風懶洋洋地向四處飄送著,凱羅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崇寶說今天要帶兩個妹妹來看我呢!」
葛無憂看著她,她看起來什麼煩惱都沒有,彷彿天生就是如此的愜意。
小小的酒吧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酒保日復一日地打著瞌睡;凱羅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情景,而葛無憂卻始終無法定下心來,因為濃濃的危機意識仍佔據著他的心思……
害怕……
他微微蹙起眉,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凱羅見他彷彿失了神,只好又坐了下來。「葛先生,我說我該走了。」
「我聽到了。」
「那是不是表示我可以走了呢?」
「奶和崇寶約在什麼地方?」
「海邊啊!」
葛無憂點點頭,站了起來。「我送奶過去。」
「沒必要吧!」凱羅起身,眼角餘光正好瞄到一輛黑色的汽車從不遠處慢慢開過來,她靈光一閃,那好像是「葛無憂……」
「怎麼?」
「趴下!」凱羅大叫!隨手用力一推葛無憂,而自己也往地面上倒去……
一連串的槍聲和玻璃的破碎聲驚動了寂靜的海岸。
連續的子彈毫不留情地掃射著小酒吧,他們原先生的位置已經成了一堆破碎的玻璃和碎木。葛無憂和凱羅趴在地上護住自己的頭部,酒保則嚇得哇哇大叫,並躲在櫃檯後面動也不敢動。
葛無憂朝酒保咆哮:「出去,快出去啊!」
「出去送死啊!」酒保嚇得連說話的聲音都發抖了。
突然,窗口被丟進一團黑色的東西,葛無憂顧不得漫天飛舞的子彈,勉力爬起來護著凱羅。「快走啊,手榴彈!」
「哇!」酒保怪叫,沒命地往後衝去,並不忘告知葛無憂:「這裡,後門……」他們還沒衝出後門,手榴彈已經炸開……
轟!……
「糟了!」崇煥然和東方夢遠在路上聽到這聲震天巨響,他們正前方的一棟小房子整個炸了開來,火光幾乎是沖天而起。
「無憂……」崇煥然沒命地將車子的油門踩到底,就在此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和他們險些撞在一起!
「是虎幫的人!」東方夢遠也叫了起來。「煥然,快追他們!」
「管他們去死!」崇煥然咆哮著,將車子衝向小酒館;而警笛的聲音尖銳地響徹小鎮的每個角落。
夢遠用力拉住崇煥然的手。「別傻了,如果葛無憂在裡面,現在也成了一堆碎肉了,你去了又有什麼用?虎幫的人要我們的命,現在我們不追,那就只好永遠被他們追著打了!」
崇煥然甩開她的手,車子已經到了那棟被炸得粉碎的小房子前。「無憂……」他大叫著下車,屋子前已經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們。
消防車迅速地到達,水柱立刻噴向正在燃燒中的屋子。
「煥然!」東方夢遠攔著他。「警察就快到了,你不可以……」
「奶閃開!」他怒吼著推開東方夢遠,逕往屋子裡衝過去。「無憂!」
「先生,你不可以過去!」消防人員用力拉住他。「我們已經派了人進去了!」
「放開我!」崇煥然氣憤地咆哮著:「我的朋友在裡面,放手啊!」
「我在這裡啦!」葛無憂的聲音微弱、卻又清晰地傳來。
崇煥然大喜過望地衝向聲音的來源處。「你沒事吧?奶……」他訝異地看著和葛無憂在一起的人。「魏小姐?……」
葛無憂和魏凱羅兩個人一身狼狽地坐在地上,葛無憂的臉上有幾道傷痕,血正不斷地往下流;凱羅的情形比他好不到哪去,她的衣服破了,頭上也撞出了一大塊瘀青,肩膀上還有一道不小的傷口。
葛無憂無奈地笑了笑。「今天實在很精彩,早上一次、中午一次,不曉得有沒有晚餐和消夜?」
「我就說嘛!遇到你們總沒好事。」凱羅心有餘悸地顫抖著。「幸好我的心臟很強壯……」
「你們沒事吧?」崇煥然關心地蹲在他們的面前,仔細地審視著他們身上的傷。「我送你們到醫院去!」他一面說,一面扶起凱羅。
「不,謝了!」凱羅搖搖頭,站了起來。「我還是自己走吧!再和你們在一起,我可能真會把小命給玩完了!」
「凱羅……」
她朝葛無憂揮揮手。「什麼都別說,你欠我一次。」她說著便往海邊走去,邊走還邊咕噥說:「真要命,好幾天不能下水了……」
「就這樣讓她自己走?」崇煥然不放心地看著凱羅的背影。
「當然啦!她已經被嚇夠了。」葛無憂聳聳肩。「更何況她說得對,跟我們在一起,她才真的會有危險。」
「你們聊完了沒有?警察快來了!」東方夢遠焦急地低聲說著:「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葛無憂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是,走吧!」他無奈地將手伸給崇煥然。「這次算我命大,下次不知道還有沒有這種好運了。」
凱羅才走到家門口,她便想起和崇寶還有約;她看著自己一身的狼狽,無奈地轉個身。
「天!」
凱羅還沒往海邊走去,若星尖銳驚嚇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凱羅!」黎若星嚇得尖叫起來。「孟齊,孟齊,快來!凱羅她……」
「若星……」凱羅連忙做個手勢。「我沒事,我只是……」
「怎麼啦!」黎若星的丈夫孟齊,一聽到妻子的叫聲便衝了出來。「發生了什麼事?凱羅?」他一看到魏凱羅的樣子,立刻倒吸了口氣,並睜大了眼。「凱羅?奶怎麼了?」
凱羅歎口氣,索性就地坐了下來等他們。「這下真的完蛋了!」
「凱羅!」若星和孟齊連跑帶跳地趕到她的身邊。「奶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快扶她進去!」若星嚇得面無血色。「我打電話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