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對冰冰的態度和對仔仔的態度總是明顯地不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他歎了口氣,她真的明白他所說的意思嗎?
歐陽水月站起了身子,雍容不變。「我知道你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可是——你不會明白的。」
「既然知道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不直接說清楚?」
「沒什麼好說的。」她微微一笑,「等時間到了你自然就會明白的。」
歐陽勤望著妻子的背影無奈地搖頭歎息,相處二十年了,他真的瞭解他的妻子嗎?
她是那麼地能幹精明,那麼地雍容華貴,他卻似乎從來不知道她心裡真正的想法,他們相愛,可是卻也似乎注定了永遠無法相知。
☆ ☆ ☆
「冰冰,謝謝你。」仔仔坐在她的床沿心虛地說著:「你又為了我的事說謊了。」
「你知道就好,將來少替我惹這種麻煩!」她溺愛地橫了她一眼,「早晚會穿幫的!」
「好嘛!」她咕噥著,不停地往窗外望,彷彿期待著什麼似的。
「斐諾沒那麼快回來的,依我看,他去對付那兩個孩子還有的苦頭吃的呢!」冰冰收拾著旅行箱裡的衣物說著:「他們不是普通的人物,和邢憐生一樣都不是平常人。」
「什麼意思?」仔仔莫名其妙地問著:「不是平常人?難道是外星人?!」
「說不定喔!」她笑了起來,也只有仔仔會說出這麼好笑的話。仔仔一向天下怕地不怕,下過這次可是遇上剋星了,也不知道是仔仔慘些還是那個神秘的邢憐生慘些?!
「什麼意思嘛?!」仔仔焦急地問著:「說話只說—半,急死人了!」
冰冰坐了下來注視著自己的妹妹,「你不會不知道吧?邢憐生不是—般的人,—般人不會有那種身手,不會有那種膽量,你更不會喜歡上他。」
「那你想他是什麼人?間諜?刑警?還是——」仔仔的想像力—發不可收拾,臉上寫滿了幢憬和夢幻,「說不定他就是我夢中的人呢!我一直期望可以見到我夢裡的人,說不定就是他喔!」
「傻瓜!」冰冰笑著揉揉她的頭髮,「我不知道你夢裡的人是什麼樣子,不過我知道如果你真的喜歡他的話可要吃不少苦的!」
「這又是為什麼?」
「因為——」她笑了笑,眼裡有一絲苦澀,「因為世界上沒有太輕易就能擁有的愛情。」
「冰冰?」伃仔有些迷惑地握著她的手,「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為什麼我總是看不到你笑?為什麼你總是不快樂?」
「小傻瓜,我會有什麼心事!」她微笑著撫著她細緻的粉頰,她一直是這麼的天真美好,她一直是她生命之中最美好的事物,有了她其實她已經很快樂了!「有了你我怎麼還會不快樂?」
「你說謊。」仔仔搖搖頭,「我知道你不快樂,還有斐諾也一樣!你們是很合適的—對,可是你們都不快樂,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根本不存在的事。」冰冰溫柔地拍拍她的臉,「你只需要好好過你的日子就可以了,什麼都不需要煩惱。」
仔仔無言地垂下眼。怎麼說呢?總覺得有什麼她應該知道而她卻一直都不知道的事在進行著,冰冰、斐諾、她的父母都知道,可是卻沒有人願意告訴她。
她活得像個小公主,可是——是不是有人正為此而付出代價?
「嘿!嘿!」小海不懷好意地笑著,打量著他的眼光像是看到小紅帽的大野狼一樣。
邢憐生被他看得坐立不安,終於忍不住蹙起了眉頭,「戚小海,就算你還沒吃晚餐,你也不必用這種眼光看我吧?!海兒,你管管他好不好?」
「我不知道啊!他從機場回來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奇怪的病菌,而他卻不小心感染到了。」海兒無所謂地聳聳肩,逕自替他收拾著房間。
「你到底有什麼毛病啊?!」他叫了起來。
「我的毛病就出在你的身上,就看你是不是願意告訴我羅!』小海眉開眼笑地:「那個小女孩是誰?」
「你就為了這件事笑得像只偷吃腥的貓?」他橫眉豎眼地瞪著他。
「對啊!你要不要說?」
邢憐生氣得綠了臉。「你神經病!我看你是牽紅線牽太多了!居然想打我的主意!烈火和薩非的事你還玩得不過癮是不是?!」
「那個一樣,你的挑戰性比較高。」小海興致勃勃地:「說嘛!那個歐陽仔仔是什麼人?你們又是怎麼認識的?」
「你不是都已經一清二楚了嗎?還問我做什麼?」邢憐生沒好氣地說著,—面抓超自己的外套站起身:「我懶得理你!」
「邢憐生!」小海叫了起來:「你去哪裡?」
「要你管!」他說著將大門用力關上。
「哦喔,翻臉了。」小海無奈地咕噥著:「開個玩笑嘛!發那麼大脾氣做什麼?」
「你活該!」海兒笑了起來,「明知道他的個性還要去惹他。」
「我是關心他耶!他到現在都還是見到女人就會尖叫逃跑,多可怕啊!早晚會心理不正常的。」他理所當然地說著:「如果不是他,我才懶得理呢!」
「少來!我看就像他所說的,你真的是牽紅線牽上癮了!」海兒坐在床上思索著:三、天的那—家人你有沒有仔細看?我總覺得他們有點奇怪。』她蹙著眉想著:「可是我又說不出什麼地方奇怪——」
小海無所謂地躺在床上。「我可管不了那麼多,我只對那個歐陽仔仔有興趣,如果她真的可以打動邢老大的心——」他笑了起來:「那才叫有趣呢!」
「戚小海!」海兒翻翻白眼:「我真的受不了你耶!惡習不改!」
「不這樣我們怎麼會有事可做?」他跳了起來,雙眼綻放出奇異的光芒。「不要告訴我你對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海兒的眼骨碌碌地轉了轉,終於坦白地撇撤唇,「奸吧!我承認我也有興趣行了吧!可是我覺得我們不可以管得太多。」
「誰喜歡管得太多啊?」小海笑了起來,「我只不過是想當一雙『翻雲覆雨』手而已!」
海兒大笑,「小海,你真的很不怕死!連邢憐生的主意都敢打!」
☆ ☆ ☆
邢憐生氣呼呼地走在台北的街頭,好不容易脫離了一場惡夢卻又陷入了另一場惡夢之中!
他怎麼會答應小海的要求到台灣來?!他怎麼會笨到這種程度?!
他歎口氣,台北的街頭正濛濛地下著細雨,對他來說是個很舒適的天氣,儘管街上的行人全都拉緊了衣服的領門,瑟縮在衣服裡面,但他有多久沒這樣隨意過了?
似乎總是躲在某條黑街的角落裡,要不然就是總出現在黑暗的國度之中,他已經過了多久那樣不見天日的生活了?
他歎息著微微一笑,放慢了腳步,走在這對他來說也不知道應該說是祖國還是異鄉的城市之中。
他屬於這裡嗎?他也沒有答案,希望可以找到答案。
腦海裡又出現仔仔那雙出奇清澈明亮的眸子,似乎還可以聽到她那毫無戒心的聲音問:你是中國人嗎?你從哪裡來的?
那麼單純的問題,他卻有—個太複雜的答案。
像仔仔這樣單純的孩子已經很少了,她那小小的心機和調皮令他不由得微笑起來——
「邢先生——」
他—愣,身後有個男子猶豫地叫著他:「是邢憐生先生嗎?」
他不是記者,因為他的笑容太真誠,他的樣子太斯文而且太有氣質。
邢憐生不由得點點頭,「我是。你是誰?」
斐諾放心地笑了起來,「我是斐諾。」他伸出他的手,「是歐陽先生和夫人讓我來找您的。」
邢憐生和他握了握手,「歐陽先生和夫人?是仔仔的雙親嗎?」
「是的,他們想親自向您道謝。」斐諾微笑著回答,態度很是尊敬。「不知道邢先生什麼時候有空?」
他搖搖頭,「請轉告他們,他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覺得沒有必要。」
斐諾有點焦急地:「可是他們很希望能見您一面。」
他幾乎不忍心拒絕他的要求,怎麼歐陽家的人都有這種奇異的魅力?他簡直不敢相信!連他們派出來的人都是那麼的奇異!
斐諾有禮地朝他比比一直停在一旁的車子,「如果邢先生願意,我們現在就可以去了。」
邪憐生再度搖搖頭,比比他的身後。
「什麼?」斐諾不明就裡地回頭。
就在那幾秒鐘的時間他已經溜得不見人影了!當斐諾回過頭來不由得張大了雙眼,「不見了?怎麼可能?!」
☆ ☆ ☆
她在她的辦公室裡靜靜地坐著,彷彿一座石雕般地動也不動,外面的一切如往常一樣進行著,每個人都為了生活而衝鋒陷陣著,她卻只是坐著,什麼事也沒辦法做。
仔仔的話輕輕地響了起來:你為什麼不快樂?
她為什麼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