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麼確定?」邢憐生輕笑著斜睨地,「說不定我是個世紀大壞蛋呢!」
「那也沒關係,只要你愛我就行了。」她十分有把握地擁住他的頸項,深深地吸—口他身上特有的氣息,「其他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他擁住她,微微黯然地望著遠方,她還這麼天真——這樣的感情沈重得幾乎叫他難以負荷!
「我知道也許我太傻了。」她輕輕地說著,臉仍埋在他的身上,「可是……邢憐生,我們可以在一起多久呢?十年?二十年?說不定下個月我們就分開了……」
「仔仔?」
「別理我……」她輕輕地哭了起來,「我爸媽也許真的要離婚了,我一直以為他們是最好的愛情典範,可是現在我不知道我該相信什麼了……」她用力抱著他,彷彿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不見似的!「冰冰也曾深愛過凱特,可是他們一樣分開了,這世界上真的有所帚的『永恆』嗎?我真的很害怕……」
這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永恆」嗎?
他無言地抱緊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第八章
「你還是堅持不和他見面嗎?」顧音關上門輕聲問著:「他已經等了很久了。」
「暫時沒必要見面,反正也是吵,何必呢?」她搖搖頭,手上的煙虛無飄渺地散發著淡淡的憂愁。
顧音沈默地坐在她的床畔,靜靜地看著地。
她來了三天了,也瘦了三天,憔悴的陰影出現在她的臉上,雖然她沒說,但他知道,她並不願意離開歐陽勤。
隔著一道門,他們彼此折磨,彼此痛苦,他原以為這是他的機會,但現在他才知道他根本是個徹底的旁觀者。
他失敗了,和過去—樣連一點機會都沒有,他苦笑著歎了口氣。
水月回過頭來看著他,「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歎息?」
他微微一笑,「因為我已經準備要回去了。」
「回去?回美國?」她意外地:「怎麼這麼突然?你不是說還不急著回去嗎?」
「是,但是我回來的目的已經失敗了,再留下來也不會有什麼用處,還不如早點回去。」他站了起來走到她的面前,凝視她的眼,「不過如果你希望我留下來我就留下來,或者,你跟我回美國去。」
「顧音……」她為難地看著他,「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你不是已經準備和他離婚了嗎?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多久了!」他放手做最後—搏,「跟我回美國去!這裡已經沒什麼值得你留戀的了!」
歐陽水月輕輕地從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退了—步,「不管我有沒有和他離婚,我都不會跟你到美國去的。」她歉然地注視著他,「顧音,我們是不可能的,你還不明白嗎?二十年前不可能,二十年後也一樣不可能。」
「到底為什麼?」他完全不能瞭解地叫了起來,眼裡寫著痛苦:「我真的
不明白!難道我在你的心理真的—點地位都沒有嗎?」
「有的,只是不是可以共度一生的那種地位。」她溫和地說著:「我們可
以是最好的朋友。」
「我不想當你的朋友!」
「顧音——」
他懊惱地耙耙他的發,「對不起——」
「沒關係。」她微微—笑,「我知道你一定會很難過,可是我不願意騙
你,我不愛你,我只能當你是我這—生中最好的朋友,其他的我也無能為力,
顧音——」她走到他的面前,輕輕牽起他的手,「我是真心的。」
他黯然地望著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苦笑著搖搖頭,「我知道,你一直是
我一個不醒的夢,我只是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有圓夢的機會罷了。」
歐陽水月難過地注視著他,「不要這樣,我們都下是小孩子了,愛也並不
一定要擁有,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就滿足於現狀呢?我會到美國去找你的,我答
應你,我一定會去的!」
「那就夠了。」他勉強地笑了起來,「不過可要一個人來,恕不招待伴
侶。」
她微微一笑,「我會一個人去的,說不定再沒多久我就得去投靠你了!」
他點點頭,細細地看著她,「歐陽,你和他……」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想我會離開他的。」她苦澀地垂下眼,「鏡子一旦有了裂痕就很難修復了。」
「再考慮考慮。」他誠心誠意地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知道我說這樣的話很奇怪,不過我是真心的。你們相愛了那麼多年,我看得出來你們雙方都割捨不下對方。你說得對,我們都老了,既然人生都已經過去一大半了,又有什麼好計較的?」
水月歎息地望著他,「不要說這些了,我們出去吃飯,我打擾了你這麼多天,也該回報一下。」
「我隨時歡迎你來打攪我。」他笑了起來,朝她眨眨眼,「不過你打攬的好像不是我,是這家飯店吧?」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對!不過我可沒錢請所有的侍者吃飯,就派你做代
表吧!」
☆ ☆ ☆
當她做完所有的事抬起頭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她呼出一口氣,揉揉疲憊的頸項,這才發覺沒有斐諾的日子竟是這般的難過!
他到底怎麼了?已經兩天沒來上班了,打電話也沒人接,到底出了什麼事了?她煩惱地拿起電話,撥了那支她早巳撥了幾百次的號碼。
響到第十八響的時候,她黯然地掛上電話,無言地瞪著話筒。
斐諾到底怎麼了?他從來沒這樣過,居然連一通電話也不打,難道是出事了?
冰冰想了想,抓起外套站了起來,「我得去找他……」
「找誰?」
她一怔!
凱特倚在門上,臉上帶著他那特有的無賴的笑容。「我嗎?」
「你是怎麼進來的?」她緊緊抓住外套,彷彿那是她唯一的依靠似的。
「當然是走進來的,你的門沒關。」他走到她的面前,態度看起來很輕鬆,但那雙炙熱的眼卻又似乎威脅著要將她吞沒!
「你不該到這裡來,我已經說過我不想再見到你了。」她鼓足了勇氣面對他,:請你出去。」
「我不會出去的,想見你一面比登天還難!我已經等了多久了你知道嗎?一他低聲地說著,走到她的面前凝視著她的臉,輕輕伸出他的手。
「不要碰我!」她受驚似地後退一大步。
凱特遲疑了三秒鐘才放下他的手,受傷似的神情令地幾乎要後悔自己的反應!「我不怪你,上次是我太激動了,可是我不要你怕我。」
「來不及了!我的確怕你!」冰冰深呼吸一口氣,顫抖地微笑,「如果你不要我怕你,最好現在就走。」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搖搖頭,「我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的。」他離開她的面前,似乎知道自己對她是個什麼樣的威脅似的坐在沙發上。「我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過去我們過得很幸福……」
「不要再說過去的事了。」她退到落地窗前站定,警戒地注視著他,「我不想再談那些陳年往事。」
「為什麼?」他低低地問著:「因為你害怕?因為你怕再想起過去那些事會受不了?會想再回到我身邊?!」
「高凱特!」
他澀澀地笑了笑,將口袋裡的東西放到桌上,「你不必緊張,我只是來把這個還給你的。」
「什麼東西?」
「斐諾給我的【機會】。」他不屑地笑了笑,看著她的表情居然有些同情。「我不知道你怎麼會打算嫁給那樣—個人?他根本是個廢物!」
冰冰莫名其妙地走到他的面前拿起那份合約,她看過之後睜大了雙眼,
「這是斐諾給你的?」
「我需要騙你嗎?」他仰靠在沙發上,恣意欣賞著她的面孔——那令他魂縈夢牽的容顏……「他說是給我機會,不過我想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他的用意!他是想賄賂我!靠著幾毛錢!呵!」
「不可能的!」她堅決地搖頭,「斐諾不是那種人!」
「是嗎?那你如何解釋這個?」他比比她手上的合約,「這難道是我假造
的?」
她蹙起了眉沈思著,斐諾為什麼會將這個交給他?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還是相信他?」他垂下眼痛楚地低喃:「過去你只相信我,才一年就
改變了一切?」
冰冰沈默地望著他,他看起來痛苦而且傷心。為什麼不早點發現這一切呢?她也曾日日夜夜盼著他的到來!也曾……
也曾願意為他放棄—切!
「歐陽,我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他拾起眼渴望地注視著她,「我所做的一切對你來說真的沒有半點意義了?」
「凱特……」
他猛然握住她的手,她嚇白了臉,「凱特!」
他無言地撫摸著她的手,過去他總是握著她的手,玩笑似地說這麼小的手,他只要一用力就可以粉碎它!
他輕柔的動作令她為之哽咽!
「這一年多以來我總是作夢,夢見我握住你的手,像過去一樣…」他粗嘎地說著,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每次醒過來的時候,那種痛苦…」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你一定明白的!你一定也嘗過那種苦!我多麼後悔當時我沒握緊你,我多麼後侮我竟笨得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