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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沈亞

  「誰告訴你我們要退休的?」國恩瞪著他。

  老將笑了起來。「等你們一結婚不就要退休了嗎?我可等不到你們的小孩出生來接你們的棒子。」

  「老將!你在胡說什麼!」錡齊叫了起來:「你真的是老糊塗了!誰告訴你我們要結婚的?」

  「你們自己啊!」

  「什麼?!」她們面面相覷,全都莫名其妙。

  老將笑了起來,表情十分溫和。「我看得出來,你們這兩個小妮子是對那兩個傻小子動了真感情了,要不然怎麼會生那麼大的氣?你們為我做事也不少日子了,我當然要為你們的未來著想,那兩個小子是不錯的——」

  「老將!」她們異口同聲叫了起來。

  「怎麼?我說錯了嗎?」他仍是一臉的無辜。

  錡齊簡直哭笑不得!

  這麼荒謬的事也只有老將想得出來;他居然把自己當成月下老人了!

  「我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個人一手導演的。」國恩氣急敗壞地嚷著:「你太過分了嘛!現在怎麼辦?」

  「沒辦法啦!我只好找別人做啦!」老將笑了笑,「總不能叫你們去偷未來老公的公司吧!」

  錡齊無奈地看著他,「不要再開玩笑了,好不好?」

  「我是說真的!」他很認真地說著:「要不然你自己問問國恩,看她還願不願意做這件事?」

  國恩一楞,面對錡齊的眼光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錡齊歎了口氣:「我本來就打算自己做的。你不用在這裡挑撥離間,這件事和國恩沒有關係。」

  「錡齊,你說什麼?我沒有說不做!你真的以為我是那種人嗎?」國恩被侮辱似的說道:「我當然和你一起做!」

  老將來回看了她們幾秒鐘,「那好,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我等你們的消息,不要讓我等太久喔!客人的時間有限,我走了!」

  等他走出門,她們互視搖頭歎息:「又上當了!」

  他靜靜的坐在房間裡,面前的電視機定格在一個畫面上,昏暗的燈光中他仍能清晰的看到畫面上的人影。

  事實其實已經很清楚了,畫面上的身影是他即使閉上眼睛也不會認錯的。

  那是錡齊。

  他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朝思暮想的女子。他最初的直覺並沒有錯,但他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

  宗撼歎口氣。賀東回來的時候一直沉默著,表情凝重,他大概已經知道事實的真相了,他們都沒說出口,因為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

  她們的下一個目標是他們的公司。

  該讓她們得手嗎?他知道如果他們不做手腳,那麼她們是絕不可能得手的!

  那該怎麼辦?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必須抓住自己心愛的女人!

  他煩燥地仰首望天,為什麼會這樣呢?如果不讓她得手那就只能抓她了——除非她放棄……

  他跳了起來!除非她肯放棄!

  而他會想盡辦法讓她放棄!

  「你要去哪裡?」水平問著,疲倦地揉揉自己的雙腿。「已經走好遠了。你知不知道有種東西叫交通工具?」

  「你可以不要跟著我啊!」錡齊漫不經心地說著:「我也不知道我要到哪裡去,只是散步而已。」

  「散步?!」她怪叫,「你已經走了兩個鐘頭了!這叫散步?我還以為你打算健行呢!」

  錡齊終於停了下來,在路邊的行人椅上坐了下來。「那就休息吧。」

  水平舒了口氣,「感謝老天!」

  望著路上的車輛、行人,錡齊楞楞的出了神,眼神一片迷濛。

  陸水平看著她,忍不住開口:「錡齊,你有什麼心事嗎?這兩天你都不高興;國恩也是一樣,一副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她的樣子。你們怎麼了?」

  「沒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她厭惡地嚷著:「你們難道只會說這句話嗎?兩個人都只會說『沒什麼』,我又不是瞎子!」

  錡齊笑了笑,勉強打起精神。「別說這些了,反正你也幫不上忙的。說說你吧!你在我們家住了好幾天了,我都還沒問你呢。」

  「問我什麼?」水平沒精打采的。「我沒什麼好說的。」

  「是嗎?」錡齊望著她,「我倒不這麼覺得,你應該是有很多事可以說才對,例如你住在哪裡?讀哪個學校?為什麼會偷東西?」

  水平不耐煩的揮揮手,「那有什麼好說的?會偷東西當然是因為沒錢買,要不然誰高興當小偷?」

  「那你家呢?你家住在哪裡?」

  「我沒有家;有家的話還需要出來流浪嗎?」她回答,彷彿那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似的。

  錡齊笑了起來。「我想接下來你要告訴我你根本沒有父母,你是打石頭縫裡冒出來的,是不是?」

  水平攤攤手。「差不多。」

  錡齊看著水平清秀的面孔;過去的自己也是這個樣子,甚至比她更桀驁不馴、更叛逆不羈呵!或許這是每個孩子都必須經過的階段吧!只是有人幸運聰明些,有人則相反罷了。

  「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現在換我問你了吧?」

  「你那也算回答?」

  「當然算啊!你有問我有答,怎麼不算?」她嬌蠻地說著。

  錡齊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去考大學一定考得上。有問有答就算得分了?考上台大都沒問題!」

  水平滿不在乎地動了動身子。「你要不要告訴我,你和國恩到底是做什麼的?那天來的那個老頭又是什麼人?」

  錡齊想了一想,十分認真地回答:「我和國恩都是老將的情婦,我們什麼都不做,就是等他來而已。」她有些無奈地歎息:「你也看到了,我和國恩幾乎每天都在家。」

  「什麼?」她瞪大了雙眼,張口結舌的:「不可能吧?他雖然還不是很老,可是——」

  「可是什麼?」錡椅齊哀歎著,表情十足。「你不明白的。我和國恩當年也和你一樣無所事事、到處晃蕩。國恩是孤兒,而我是翹家的不良少女。」她半真半假的苦笑,「如果不跟老將,可能下場會更慘!」

  「真的是這樣嗎?我看他不像是那種人——」水平半信半疑地。「你不是騙我吧?」

  「信不信由你。」錡齊站起身來。「我們回去吧。」

  她們正要往回走,突然有人喊著:「錡齊!」

  錡齊轉身,一看到那人便楞住了。「小美!」

  一個身穿鮮紅色套裝的女子急急忙忙的趕到她們的面前。一朵靦腆的笑容出現在她的臉上,「真的是你?我剛剛看到你還不敢相信呢!我看你很久了,一直不敢叫你……」

  錡齊垂下眼。看到昔日的夥伴,讓她又想起了從前的一切。

  「你現在過得好不好?」小美有點緊張的問著:「自從——自從你進了——」她看了莫名其妙的水平一眼。「進了——那裡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你的消息了,我——我一直擔心你——」

  錡齊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滿了苦澀。「我很好,你呢?」

  她無奈的比比自己身上誇張的服飾,滄桑的濃妝顯示了她所從事的職業。「你說呢?只能混口飯吃而已。」她看著她,「你現在看起來是真的過得不錯,比我好多了。」

  錡齊無言的苦笑:「應該是吧。」

  小美點點頭,表情很欣慰。「那就好了。我們都希望你過得好——哈,那麼多人裡,總要有人過得像個人吧!小傑沒多久就被抓去關了,阿狗也一樣;大家都沒什麼好下場。」她說著,澀澀地笑了起來,十分蕭索地看著她。「現在至少還有你過得好。你現在在做什麼?」

  「沒做什麼——」錡齊揮揮手,「只是和你一樣混日子而已。」

  「喔——那——那就這樣吧——」她似乎還想說什麼,卻也看得出錡齊並不想多談,她只能尷尬而無措地笑著,不停地用塗滿寇丹的手撫著自己的頭髮。「再見——」

  錡齊忍住滿眼的淚水硬咽地:「再見。」

  她們才一轉身,小美又說話了:「錡齊——」

  「你知道——當年我們真的都覺得很對不起你……」

  「我知道——」

  可是那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錡齊強忍著淚水,忍住回頭的衝動往前走。

  她已經不能回頭了!從那一天起她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誰找我?」老將打著呵欠走出來,邊走還邊喃喃抱怨著:「老人家需要休息的。」

  「是我。」

  他楞了一下。「宗撼?」他迅速轉了轉腦筋,微微一笑,「是你啊!怎麼會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說呢?」宗撼站在他的窗前。「當然是有事才會來找你。」

  老將坐在沙發上誇張地呻吟一聲。「那就快說吧!我的年紀大了,一不睡午覺就受不了。」

  「是嗎?」宗撼轉過身來,一夜沒睡使他看起來比平常更加危險。「只不過還沒到不能興風作浪的時候。」

  「興風作浪?」他眨眨他的眼,「年輕人,你說什麼?這可是個很嚴重的指控!我興什麼風、作什麼浪?你總不好覺可不能說是我害你的吧!」他一派悠閒地點燃他的煙斗,精明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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