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先生你太謙虛了,有誰不曉得你是畫壇上的新銳畫家?你的成就指日可待,何需刻意貶低自身的成就?」萬羽爵將古蒼鐸捧得高高的,其實他的話亦有根據,若不是古蒼鐸的畫作廣受歡迎,他父親怎會在死老頭作壽時請古蒼鐸繪「松柏長壽」圖做為壽禮?
「萬少爺客氣了。」古蒼鐸皮笑肉不笑地接受萬羽爵的吹捧,未被迷得昏頭轉向,忘了我是誰。
「這可不是客氣話。」萬羽爵昂頭即笑幾聲,「關於我的來訪,我也不拐彎抹角,乾脆開門見山地說了。古先生先前為我爺爺繪的『松柏長青』圖遺失了,我爺爺生前對那幅畫愛不釋手,如今他老人家仙逝了,我父親的意思是想請你再繪一幅—模一樣的畫,當作我爺爺的陪葬品。當然,在價錢方面,我們可以開出當初兩倍的價錢來,不知你意下如何?」當初那幅畫賣五十萬,今日萬家肯拿出一百萬再買一樣的畫。區區一百萬對萬家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沒人會在意的,但對古蒼鐸而言就是筆大收入了。
古蒼鐸搖搖頭,拒絕萬羽爵的要求。原來萬家最終的目的
在於「松柏長青」圖,至於圖中是否暗藏萬家人極欲得知的暗語、訊息,就不得而知了。
「莫非古先生嫌太少?沒關係!你儘管開價。」萬羽爵將他的搖頭視為不滿意價錢,立刻要古蒼鐸提出價碼來兩方商討。
「你的錢買不回我被毀的心血。」古蒼鐸冷笑。如果他是嗜錢如命之人,早將所有畫作全部賣出,哪會落得今日遭人破壞的下場。他可憐萬羽爵,分明長得人模人樣,卻終日浸淫在金錢堆砌的世界中,沾得滿身銅臭味,熏死自己也就算了,還熏別人,太無道德觀了。
「什麼?」萬羽爵心一顫,乾笑佯裝不解。
「我指的是什麼,你我心知肚明。」懶得詳加說明,古蒼鐸目露寒光地瞪著萬羽爵。
萬羽爵輕笑,左右張望硬是不看古蒼鐸。古蒼鐸那冰冷的目光震得他全身寒毛豎起,差點親口承認自身犯過的錯事。
驀地,古蒼鐸站起來,伸懶腰活動因久坐而呈僵硬的筋骨。
他突來的動作讓萬羽爵著呆了眼,不曉得古蒼鐸的情緒為何轉換得如此迅速?就在萬羽爵與兩名手下百思不解的同時,如光速般的鐵拳朝萬羽爵左頰襲擊而來,萬羽爵尚來不及瞭解發生何事,已被打落牙齒,整個人狼狽的跌坐在地。
身後兩名手下趕忙扶起他,探視他的傷勢。
古蒼鐸甩甩髮熱的右拳,覷一眼萬羽爵腫得像鰻頭一樣的臉頰,心頭著實痛快多了。他已由萬羽爵的談話語氣中得知破壞他畫作的人為何,誰又是主使者。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打我家少爺,你不想活了嗎?」較矮的男子跳出來,雙掌掄拳地奔向前猛然攻擊古蒼鐸。
古蒼鐸步伐快速地移動,閃過矮男人的攻擊,長腿橫出拐倒對手,奉送幾拳在矮男子身上。較高的男子見夥伴遭人毒打,當下丟下受重創的主子衝出去與古蒼鐸力拚。在一陣俐落的拳腳功夫回擊下,他敵不過古蒼鐸的攻擊,連連敗退,轉眼間被打倒在地,與夥伴落得相同的下場。
他們全忘了懷中有槍,只要將佩槍祭出,哪容得了古蒼鐸再囂張下去?可惜全像病貓般任古蒼鐸拳打腳踢。
待古蒼鐸覺得教訓夠了才鬆手,俐落的撥開散落眼前的長髮,鄙夷的瞪著倒在地板上的三個男人。嘖!乾淨的地板被人渣弄髒了。
「你……」萬羽爵坐起身摀住紅腫的左頰,抬起右臂拭去嘴邊血清。他太大意了!沒想到古蒼鐸會不顧他的身份出拳揍他,所以才沒防範地被揍個正著。
唔!好痛!破打掉了兩顆牙,得上牙醫那兒修整門面了。
「這以你們毀壞我所有畫作需付出的代價,這點小傷算是便宜你們了。」幾道傷口、淤血換得他長年的心血結晶,還不算佔便宜嗎?
兩名男子哼哼啊啊,痛得齜牙咧嘴,仍需振作地坐起身子,
以盡到保護少爺的責任。
「可以滾了,我不想眼睛受到污染。」古蒼鐸冷冷地下達逐客令,視他們為垃圾、敗類。
「哼!我們會報仇的。」兩名男子勉強扶起坐在地上的少爺,孬種的撂下狠話,旋即如落水狗般逃之夭夭。
古蒼鐸笑看他們夾著尾巴逃跑的狼狽模樣,事實上他是愛好和平的分子,怎地硬要逼他動手呢?
唉!好人難為。
◇◇◇
萬家富麗堂皇的大廳中,萬聖豫雙手背在背後,神情震怒地在波斯地毯上來回走動。他氣急敗壞的瞪視坐在沙發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兒子。
「唉!」萬聖豫重歎,口氣。想他滿腹機智竟沒遺傳給寶貝兒子身上;無奈啊!為何他的兒子沒別人的一半聰明呢?人家不跟他走,他不會用腦子帶回人嗎?就算腦袋瓜不管用,至少也該仗著手下孔武有力來彌補缺失吧?可惜還是沒有,甚至被人打著玩。
覷一眼獨生子腫得半天高的左腮,萬聖豫失望的直搖頭,他已氣得不知該如何責罵兒子。
萬羽爵噤聲,不敢說話徒惹父親發火。事實上他認為自己夠優秀了,處理事情不魯莽、慌亂;誰知會栽在古蒼鐸手上?怪只怪古蒼鐸那人太精明了,深藏不露,害他不知加以防範,以致栽個大跟頭,如果下回再派他出征,肯定不辱使命。
「你……」萬聖豫指著兒子的手指抖了幾下,竟是罵不出來,轉而責難站在後頭反省的打手,「我派你們跟少爺去的目的為何?還不是要你們見情況不對時保護少爺,結果呢?你們竟讓少爺受傷,三個人被打得像豬頭般回來,我養你們做啥用?全白費了。」他狠狠罵出心中的不快。
氣死他也!全是群中看不中用的廢物。既然上回沒能帶回古蒼鐸,這回就該做好萬全準備,就算是逼,也要逼占蒼鐸再畫出同樣的畫來;誰料得到他們的腦袋瓜全是裝飾用的,受制於對方,像狗般連滾帶爬地回家,簡直丟盡他萬聖豫的臉。
兩名打手頭垂得更低了,儘管身上的傷勢隱隱作疼,仍是不敢吭聲,靜靜地聆聽萬聖豫的責罵。
「你們的槍呢?有沒有派上用場?」萬聖豫揚了揚下巴,該不會槍又被古蒼鐸空手奪走了吧。
兩名打手互看一眼,各自拍頭大歎愚笨。是啊!他們怎會忘了有佩槍?唉!早知道就拿出來晃晃,諒古蒼鐸也不敢如打野狗般痛揍他們,倒楣啊!
萬聖豫見著他們的表情便知道他們忘了,他氣得頰邊神經不斷抽搐。
「你們是豬啊!連有槍的事都會忘,吃飯會不會忘?你們乾脆將槍送給古蒼鐸,要他賞兩顆子彈給你們算了。」他怒火攻心,指著他們的鼻子叫罵。
還好不是罵他。在野心勃勃的父親面前,萬羽爵水遠像個小孩子般敢怒不敢言,他苦中作樂地扣拍胸膛慶幸著。
「還有你!你為何不能爭氣點?為我爭點面子也好,莫忘了你是我唯一的兒子啊!若你不長進些,你的堂弟們就會讓人拱上檯面,奪得萬家所有事業了,難道你想在他們手下工作嗎?你不想亨受萬人之上、君臨天下的感覺嗎?」萬聖豫對兒子誘之以利。
「想。」萬羽爵用力點頭,要他聽從旁人的命令不如叫他死了算。
「很好。」萬聖豫讚賞的拍拍兒子的頭。還算有救,不是扶不起的阿斗。「你仔細聽好,那死老頭把名下的資產與許多名貴的珠寶全放在保險箱中,而密碼依我猜想,恐怕是藏在他最喜愛的『松柏長青』圖中,可惜他死了畫也跟著消失無蹤,為了不驚動旁人,我無法拿電鋸鋸壞保險箱,唯有退而求其次要古蒼鋒再畫出一模一樣的畫來,看是否能瞧出端倪猜出密碼來。聽著!這件事你叔叔他們都還不曉得,所以我們要快一步拿到畫,不然等律師宣佈遺矚後,咱們什麼便宜也撈不到了。」
萬聖豫盤算得好好的,待他神不知鬼不覺地由保險箱中拿出死老頭的資產與財寶,就算律師宣佈死老頭把遺產留給誰,那人也得不到半點好處,因為東西早已成為他的囊中物。哈哈哈……
萬羽爵著迷的幻想將來他該如何花用成堆的金銀財寶,喔!倘若被滿屋子的鈔票淹死,他亦心甘情願。
「先別高興得太了,你最強勁的對手是屠仲麒那小子,雖然他傻呼呼的,不過我懷疑他不如我們想像中簡單,或許他會出人不意來個驚人之舉也說不定。」萬聖豫天性多疑,除了自己之外,從不信任任何人,當然,他的兒子亦包括在內,待遺產到手後,他會聰明的獨攬,他可不願到手的財富讓兒子敗光。
「屠仲麒!?不會吧!爸,你若說萬玉章會來跟我搶我還會相信,可是屠仲麒他萬萬不可能。」誰不知道屠仲麒眼中除了六法全書外別無他物,不僅傻呼呼亦無金錢概念,終其一生大概只可能老死在書堆中,何足為懼?至於萬玉章是所有堂兄弟中最突出、活躍的人物,常在死老頭生前扮小丑討死老頭歡心,所以他認為萬玉章才是他真正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