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夜摸摸頭:「她正在懷孕。」
「懷孕就不能工作?」銀歡翻翻白眼:「天吶!你真的落伍到可以流放北極去養企鵝了!現在懷孕都可以上電視當主持人宣告天下了,為什麼不能當採訪人員?」
「石磊會氣死!」
「氣死他最好。」亞蔻咕噥著:「他都不怕我會氣死,我又何必擔心他?更何況不工作將來我和孩子吃什麼喝什麼?」
——
「亞蔻!」夢夜十分不贊同地:「你不是當真要和他離婚吧!」
「我是認真的。」她垂下眼黯然了好一會兒:「沒有其它方法了,邱暮蘭沒死,她好好的在台灣活著,石磊會去找她,不管將來他們怎麼樣,我都不要當那個苦苦等候的白癡!「「有理!」銀歡贊成地拍手。
「喂!你牆頭草啊!」夢夜忍不住罵道。
銀歡立刻跳了起來:「什麼嘛!亞蔻說的真的有理嘛!那萬一石磊真和那女人舊情復燃怎麼辦?真叫我們亞蔻去當棄婦?好吧!那就算沒有好了,天知道石磊是在外面吃了虧回來尋求慰藉,還是怎麼樣的?」
「銀歡!你住口好不好?還在那兒扇風點火!」
「我和她想的一樣。」她有點無奈地笑了笑:「我不是可以忍受那些事的女人。
夢夜又氣又急地:「你簡直是……哎啊!這怎麼說呢?」
「什麼都不要說,反正說了也沒用,只要靜觀其變就好了。」
她真的走了。
石磊回到家拉開衣櫃一看,她平常穿的衣服全都不見,只留下他替她買的大衣和晚禮服還掛在裡面。
他潰然倒向大床,嗡嗡作響的頭和不斷絞痛的心,不知道是哪個疼得厲害些。
潛意識裡他一直期望亞蔻只是一時憤怒,她不會真的離開他而去,就像他們少數的爭執一樣,最後她仍會回到他的懷抱之中。
亞蔻說得到做得到,有時她的固執真會令人咬牙切齒,恨不得敲碎她哪個頑固的小腦袋。
難道他們真的就這樣分開?
他不能接受,他不能允許他所愛的人,再一次由他身邊走開!
他是愛她的。
那麼暮蘭呢?自己對她到底又有什麼樣的想法?
他無法釐清自己的思緒,那衝擊大大了,使他無法好好思考。他只知道他想再見她一面,想問問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想知道他們的孩子是不是在那次的事件中逝去?
然後呢?他茫然了。
如果她過得不好怎麼辦?
如果她過得不幸福怎麼辦?
如果——如果他們的愛還沒死去怎麼辦?
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一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心裡究竟是做何想法!
石磊困擾無比地抱住頭呻吟。希望就此從世界上消失,再也不要為了這些事而煩惱!
「天吶——」
門鈴響了起來,他立刻叵射動作似地自床上彈跳而起!亞蔻!
她總是忘了帶鑰匙。總是委屈無比地坐在門口等他回家開門——
他奔到門口:「亞蔻!」
門一開,站在門口的卻是聖星宇,他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頭上的紗布:「精神不錯啊!老兄,不過我不是亞寇,抱歉讓你失望了。」
頭又痛了起來,他抱著頭轉身走進客廳:「你來做什麼?」
「聽說你受了傷,過來看看你。」聖星宇自在地走到酒櫃前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交給他:「喝吧!還不錯的麻醉劑,或許可以讓你少痛一點。」
石磊一仰而盡,詛咒著那該死的頭痛,甚至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
星宇坐在他的面前,那一閃而逝的眼神裡寫的似乎是關心。
他不禁覺得好笑起來!
關心?聖星宇止為了某種天知道的該死理由,而恨他恨到骨子裡去了!不要說關心了,他很可能正在惋惜那岩石不夠凶狠,竟然沒能跌死他!
「亞著走了?」
「你看呢?」
星宇在屋內各處看了一下:「又離家出走?」
「什麼叫又離家出走?」他沒好氣地問。
「上次她離家出走是我送她到諸夢夜那裡去的。那天她喝醉了,把你們之間的情況全部告訴我了。」
石磊瞪著他沉聲開口:「何必這麼挑釁?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好了,沒必要兜來轉去地繞圈子!我還當你是朋友,天知道你為了什麼該死的理由非要變成這個死樣子。不過到目前為止我仍當你是朋友。」
聖星宇沉默地吸著酒,那表情似乎略略軟化了一些——「你是為了邱暮蘭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
他起身替自己倒酒,猶豫了好一會兒:「我在海邊見到一個和她很像的女人。」
「不問我她在哪裡?」
他將酒倒進自己的喉嚨,那火辣辣的液體燒著他的每一根神經!他又倒了一杯。「問了你會說嗎?我甚至不確定我自己到底想做什麼!」
聖星宇冷笑兩聲:「兩個女人很難取決是不是?不論你選哪一個,她們都會哭著飛奔到你的懷裡,感激涕零!」
「小心你說的話」他粗聲警告:「別真以為我不會動手!」
「我說錯了嗎?這是對一個男人無上的褒獎,難道你不覺得光彩嗎?我——」
話聲未落,石磊忿怒地已一拳正中打在他的鼻樑上,骨胳相碰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聖星宇好似已壓抑許多似的,毫不示弱地還手打在他的右臉上!
他顧不得痛,飛撲過去和他扭打在一起,傢俱全遭了殃,巨大的撞擊聲響了起來!
他們當彼此是自己畢生的死敵似地互相仇視著,不顧一切要對方比自己先躺下——
終於聖星宇在忿怒的盲目中一拳打在他頭上的傷口上!
鮮血汩汩地流了出來,他悶哼一產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辛亞蔻走在醫院的長廊上,想著待會兒和他見了面要說什麼為開場白。
她是個言出必行的人,答應過要來接他出院一定會來接他出院,但——
她放慢了腳步,彷彿即將見的人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絞刑台似地艱難地拖動自己的步伐。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門口,她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全部的勇氣才推開門,門裡卻空無一人。
棉被整整齊齊地折好放在床上。似乎從來沒人在上面睡過似的,她愣愣地站在那裡。
「小姐?」
亞蔻一怔,一名護士在她的身後;請問你有什麼事嗎?「這間病房的病人呢?「她竟問得心驚膽跳地。
「出院啦!早上他自己辦好手續就走了,有什麼不對嗎?」護士好奇地打量著她。
「呼……」她鬆了口氣,暗罵自己沒出息「沒什麼,我是他太太,我以為他會等我來接他的。」
護士笑廠笑。「你先生真體貼,他大概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吧!」
「是嗎?她澀澀地笑了笑:」謝謝。「護士點頭離開,而她卻在心裡苦澀地想著:或許他是根本不願意她來接他。
懷著一股沉重的憂鬱,她走到電梯口按下電梯等待著,心情低落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亞蔻?」一個女子的驚呼聲響了起來。
「岫青?」她抬頭。有些意外「怎麼你也來這裡?」
「我——」冷岫青答不出來,將她拉進電梯裡:「我來看一個朋友。」
「看好了嗎?」
「曖——你呢?」
「本來是來接我丈夫出院的。」她苦笑著聳聳肩:「沒想到他自己回家去了。」
冷岫青尷尬而笨拙地:「也許——也許他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是嗎?」亞蔻澀然地望著電梯上的數目字往下落:「大概是吧!」
「亞蔻……」
「怎麼了?」
冷岫青努力恢復鎮定「沒什麼,我只是想,如果你沒事的話,我們能不能一起喝杯咖啡?」
亞蔻不太明白地轉過頭來望著她:「當然可以,你今天有些奇怪。」
她輕輕歎息:「或許是有些緊張吧!」
海兒戴著隨身聽在客廳裡輕快地跳著舞,而應辰愚則坐在輪椅上望著窗外發呆。
她跳啊跳的一不小心將放在電視機上的資料給打了下來,她不輕意地一邊收拾一邊跳著舞,將那一大疊的病歷資料重新收好。
然後一行病歷的輸血資料吸引了她的視線,她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應辰愚:O型。
冷岫青:O型。
她關掉隨身聽,轉過頭來,她的父親還有些悲哀地望著她。
「爸爸,爺爺奶奶是什麼血型?」
「都是O型。」
「那外祖父、外祖母呢?」
「我不知道。」
海兒盯著他閃避的眼神,輕輕走到他的面前蹲下:「那兩個O型的人怎麼會生下B型的孩子?」
應辰愚努力裝出不經意的笑容:「也許你媽媽有B型的血統吧!」
「是嗎?」海兒狐疑地打量看他「爸,我上過生物課的,幹嘛要騙我?」
「我沒有騙你!」他急急解釋,卻深感笨拙!他從來沒研究過血型,也沒想到要如何回答她這方面的問題:「你去問媽媽,也許她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你為什麼是B型,你是我們的小孩,這……「海地坐在地上直直地望著父親,以不可思議的平靜開口:「我從沒想過我不是你們的孩子,你為什麼會這麼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