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著那天色,要命,該不會真的要下雨吧?
才說著,雨滴竟然就像詛咒一樣嘩地落了下來。
她立刻躲進有些老舊的公車亭裡,他們要搭的公車正好停下來,人群刷地往上擠,而她只能焦急地站在那裡不能上車。
塞滿人的公車關上門,搖搖晃晃地往前開--這下可好了。
她焦急地看著手錶,大雨傾盆而下,四周忙碌的車輛全被塞在路上動彈不得,天邊的一角露出一點陽光。
這種天氣等公車絕對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事了,偏偏她不但要等公車,還得等那個老是喜歡遲到的笨蛋關駱軍。
她歎口氣,又氣又惱地四下張望著,心裡決定要是下一班公車先來,她一定要先上公車走人,管他什麼兄弟會不兄弟會的!就是不等那個笨蛋。
車陣中有一輛黑色的跑車停在她面前,車上的男人戴著墨鏡,車窗緩緩地降了下來——
她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男人墨鏡後的眼睛看不太清楚,隱隱約約的覺得好像是有一雙綠色的眼睛--綠色眼睛?外國人?
「小姐,請問你貴姓大名?」
她傻了傻只發出一聲:「啊?」
「你叫什麼名字?」
「她叫什麼名字關你什麼事啊?」關駱軍終於出現,他匆匆忙忙地衝進公車亭正好看到有人在跟小雙搭訕,他立刻沒好氣地衝上來擋在小雙面前。
「你怎麼這麼慢啊?」小雙有些生氣地跺腳說:「我都已經等了你十幾分鐘了。」
關駱軍渾身上下濕答答地,他顧不得一頭亂髮,只低下頭在她的頰邊佔有地吻了一下。
「這個登徒子是誰啊?」
「你怎麼這麼說話?!」小雙的臉驀然紅了起來。
跑車上的男人微微一笑將臉上的墨鏡拿了下來,那不是一雙綠色的眼睛——剛剛她怎麼會認為他有一雙綠色的眼睛?
他微笑地注視著她,緩緩開口道:
「我叫楚陽,清清楚楚的楚、太陽的陽,楚陽。你呢?」後面車陣的喇叭聲大響,幾乎撼動了整座台北。他一點也不在乎,慢條斯理地等著她回答。
「鍾小雙。」而她竟傻傻地回答了。
「你幹什麼?沒人教過你不可以隨使把自己的名字告訴陌生人嗎?」關駱軍氣急敗壞地又嚷了起來:「不懂婦女人身安全守則啊你?」
「你才不懂國民禮儀守則呢,白癡!是誰遲到啊?還敢對我那麼凶?」
楚陽深深地注視了小雙一眼,淡淡一笑將車窗放下,跑車刷地往前駛了一大段路。
「你真的很奇怪耶,幹什麼把自己的名字跟一個陌生人說。喂--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鍾小雙……」
她完全沒聽進關駱軍的話,只轉過頭,愣愣地注視著前方車陣中的黑色跑車——好奇怪,那男人怎麼那麼眼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跑車的後照鏡出奇明亮,竟然還會閃出光芒。小雙一抬頭,太陽竟然出來了。
幾秒鐘之前天色還暗得彷彿暴風雨即將來襲,現在竟然出了個大太陽。
回過頭,那跑車已經消失在車陣之中了。
「幹什麼?看人家車子帥啊?有點品好不好?」
「你才沒品呢!關駱軍,你根本就是個大笨蛋!」小雙火大地吼了起來,公車已經停在他們面前,而他卻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跟她吵得不可開交。
「本來就是,看到人家車子帥,只差沒把生辰八字都給人家了。你--喂,小雙--」
鍾小雙跳上公車,擠在公車門前朝著他扮個鬼臉。
「小雙--」
關駱軍又氣又急地在大雨的陽光中追著那輛該死的公車--而命運,正在前面的紅綠燈口,悄悄地等著他們的到來……
第二章
「要跟學校的人到歐洲去啊?」鍾母微笑地點頭。「那很好啊,什麼時候會動身?」
「媽,我是要到歐洲去耶!不是去巷子口買醬油,你就不能表現出一點猶豫嗎?」小雙歎口氣看她的母親。
「我覺得很好啊,你從來沒出過國,到國外去看看也很好嘛。你以前不是老說想出國?」鍾母莫名其妙地看著女兒。
「我不知道--」小雙猶豫地垂下眼睛。「總覺得好像怪怪的。」
「你剛剛不是說教授請你當他的助手?」
「是啊。」
「那很好啊,這樣我也比較放心。」
「學校傳說那個老教授是只色狼,說不定他是貪戀我的美色哦。」
鍾母愣了一下。
小雙忍不住笑了起來,上前抱住母親撒嬌說:
「我騙你的啦,只是看到你一副很急著把我踢出去的樣子,所以人家忍不住要逗你嘛。」
「你啊!」鍾母鬆口氣笑說:「我是很急著要把你們姊妹倆踢出去啊。今天駱軍他媽媽又說了,希望你們兩個可以先訂婚,你說怎麼樣?」
「媽,現在不是討論這種事情的時候。」鍾小雙嚷了起來:「而且我也不喜歡關駱軍。」
「你不喜歡人家還整天跟人家在一起?」
「誰跟他在—起?是他纏著我才是真的。」
鍾母揮揮手提出自己的意見:
「我搞不懂你的想法,反正我只知道你要是喜歡人家,那麼先訂婚也沒什麼不好,我看駱軍那個孩子頂好的,疼你不說,學廣告的將來前途也不錯……」
「媽--」
鍾母歎口氣看著這個從小就古靈精怪的女兒說:
「你要是不喜歡人家也早點說,別讓人家一直誤會下去。」
「媽!」
「好啦,我不囉嗦了。」鍾母寵愛地撥了撥女兒的頭髮,「你啊,難怪若葳老是說你是屬鴕鳥的,這麼不敢面對事實。」
「我不是一隻鴕鳥。」小雙鄭重地道:「我只是覺得有些事讓對方自己知難而退會比攤開來說得好。」
「是啊,例如說像關駱軍那種從小就喜歡你的白癡對不對?」
鍾若葳笑瞇瞇地走進來在母親的頰上吻了一下同時說道:
「你知不知道有些人永遠後知後覺甚至不知不覺?我想關駱軍就是屬於那種人,那種你請大卡車也拖不走的人。」
「若葳,你怎麼老是喜歡煽風點火嘛。」小雙懊惱地瞪著若葳抱怨:「這真是不公平,只因為從小一起長大就應該被配成一對。那這世界上的愛情實屬多餘,有誰家隔壁沒幾十個男人可供配對的?」
「就算你倒楣吧,誰教你和駱軍男才女貌?」
「長得美也是罪過?」
鍾若葳和鍾母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老天!這種話也只有我妹妹才說得出口。」
小雙頓時脹紅了臉,直跳起來嘟嚷:
「我不管你們了,反正過幾天我就到歐洲去,懶得跟你們兩個囉嗦。」
「歐洲?」鍾若葳愣了一下:「喂,什麼意思?你為什麼要到歐洲去?」
小雙頭也不回地衝上樓去。
鍾母把她剛剛說的話一五一十對鍾若葳說了一次,還下了評語:
「我想讓小雙出去見識見識也不錯,這孩子是天真、單純了一點,早些見見世面對她會有好處的是不是?若葳你覺得呢?」
鍾若葳有些猶豫,占卜牌上的確說小雙會有遠行,可是她沒想到會那麼快。那天小雙還說過不想到歐洲去,怎麼這下又改變了主意?難道冥冥中真有不可知的力量在操縱這一切?
「若葳?若葳--」
鍾若葳回過神:「什麼?」
「你在發什麼呆啊!」鍾母蹙起眉注視她說:「你覺得讓小雙去歐洲不好嗎?」
「不是--」鍾若葳甩甩頭解釋:「我也不知道,反正覺得怪怪的。」
「怪怪的?」鍾母翻翻白眼。「你們兩個怎麼所說的話都一樣?」
「小雙也覺得怪怪的?」
「對啊。」
鍾若葳有點擔心地望了望樓上。但也許真的是她太多心、太迷信了。這種事情應該不會落到小雙頭上才對的。
小雙今年才二十出頭,最美的黃金歲月不會有不好的事發生在她身上的。
她苦笑著搖搖頭,看來她真的中占卜的毒太深了,再這樣疑神疑鬼下去,總有一天她會變成老巫婆的。
「沒事啦,我只是精神不太好罷了。」若葳笑了笑起身在母親的頰邊吻一下。「我上去休息一下,別等我吃飯了。」
鍾母看著女兒上樓,唉——女兒們都大了,現在有什麼事可不會跟她這個老太婆說了。
她有點捨不得、有些難過,可心裡又覺得驕傲——誰教她有此出色的兩個女兒?想不驕傲也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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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探密」行前討論會--
那是一家廣告公司,真奇怪!為什麼行前討論會在廣告公司舉行?
鍾小雙站在廣告公司偌大的破璃門前,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她已經在這裡站了五分鐘,連一個同學也沒見到,更別提老教授的影子了。該不會是她跑錯地方了吧?
電梯門一開,所看到的人讓她楞了一下。
電梯裡走出來的男人可不就是前幾天在街上遇到的奇怪男人嗎?
一看到她,楚陽立刻摘下墨鏡,露出陽光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