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的,由紫嫣的眼角滑下兩道淚痕,雷振峰見狀幫她輕輕拭去,但徒勞無功的是,才剛拭去新的淚水又馬上滑落。
「我絕不會為你掉下任何一滴眼淚,我根本不愛你。」紫嫣虛弱的喃喃道。
雷振峰心疼的看著她,昏述中的地還是一樣的倔強,永遠不肯正視白己的感情。
「但我很愛你。」他輕柔的說。
「你儘管娶魏巧筠好了,我黎紫嫣長得傾城傾國還怕沒人要嗎?我會找一個比你更好的人嫁了……」昏迷中的紫嫣又繼續說。
雷振峰又伸手幫她抹乾淚水,「我要你今生只屬於我雷振峰一個人,我不許你嫁給別人。」他從未發覺他對紫嫣的佔有慾是這麼的強,直到這時他才看清他對紫嫣的愛是無法用時間來衡量。
[為什麼你要救魏巧筠而不救我?]翻動身子,低泣道。
雷振峰宰激動的把她摟在懷中,原本不安的紫嫣被她摟著也逐漸平靜下來。
「我救了她就會馬上與你一同死去,這樣難道不好嗎?」他摸著她的粉頰痛苦的說。
昏迷中的紫嫣像是聽懂他的話,不再流淚也不再說夢話,雷振峰輕輕柔柔的放下她,語氣沉痛的說:[原諒我今生無法娶你,如果有來生的話,我保證我一定會娶你,如果我沒娶你,我就一輩子當和尚不近女色。」
昏睡中的紫嫣露出一抹笑容,她這抹笑容讓雷振峰看傻了。
「是不是夢中的你也聽到了我的肺腑之言?如果是的話就快點醒來,我真的不能忍受看著你毫無朝氣的躺在床上。」他若有所思的喃喃著。
然而紫嫣並沒有因此而馬上醒來。雷振峰想起陳大夫說的,如果她想醒來就會自己睜開眼睛,旁人是無法讓她醒來的。她會不會就此昏述一輩子不再起來?雷振峰痛苦的閉上雙眼,他不願去思考有那樣的可能,打從他們認識以來,紫嫣總是惹他生氣,但也慢慢的駐進他的心房。他淒慘的朝紫嫣一笑,甚至她一天不惹禍他就會覺得渾身不對勁。
「原諒我今生不能娶你,原諒我!」他看紫嫣最後一眼說。
在他頭也不回的離去時一紫嫣的眼角又湧出更多的淚水,那淚水如決堤般的滑落。
張媽滿面愁容的看著拚命工作麻痺白己的雷振峰,她心酸的搖頭想著:紫嫣小姐若是一天不醒來,少爺的心丐天天的跟著死去,現在外面鬧得滿城風雨,整個北六省的人都在談論少爺、紫嫣與巧筠小姐之間的三角關係,甚至還有人開始打賭少爺最後會娶誰,而大部分的人都對巧筠小姐下了重注,原因是:一來少爺不可能把說出的話給收一回;二來是因為紫嫣小姐至今仍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試想一個正常的男人怎麼可能娶一個可能永遠都不會醒來的人?而少爺對大家的臆測完全充耳不聞,他就像沒了生命的機器,只是一味的拚命工作,除了工作之外,就是對著紫嫣小姐發呆。
面對滿室沉靜,只除了少爺偶爾翻動帳冊的聲音外,每個人都不說話,讓原本安靜嚴肅的李總管也感到受不了。
「少爺!你打算什麼時候再迎娶巧筠小姐?」他打破沉寂問道。
「隨便!」雷振峰頭也不抬,一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帳簿,連串的數字充斥在他的腦海中。
瞬間,滿室再度陷人一片沉靜。
「這黎老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抵達,我看黎小姐生病的事大概也傳回杭州去了吧。」張媽忍不住闊口了。
講到紫嫣的事,他手上的筆只停了一下又動了。「或許吧。」
張媽和李總管都知道少爺為了紫嫣小姐的事非常難過,他愛她的地步可以說愛到發狂,除了香儂他不許任何人接近紫嫣,並且把她當作還有思想意識,每晚抱著她看亮,告訴她每天發生的事,天冷時他又會體貼的問她冷不冷,甚至還把身上的披風脫下幫她披上,而紫嫣小姐對於他的態度始終無動於衷,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她看起來就像一具沒有生命的洋娃娃,只能任人擺佈。
「娶了巧筠小姐之後,你拿紫嫣小姐怎麼辦?」張媽苦澀的問。
「她還是一樣和我住在正氣院,而巧筠住在飛龍院,這不會有差別。」
意思是說他只想和巧筠做對有名無實的夫掃,張媽不禁搖搖頭。魏姑娘得到的不過是個名義上的丈夫,虧她還用盡心思,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她什麼也沒得到。
李總管也想起李尋所說的話,依現在的情形他還看不出少爺跟哪位姑娘有緣有分,黎姑娘且則還是昏迷不醒,若她醒來或許可以改變許多已定的事實,但她若這輩子都不清醒的話,少爺就會有一椿「妹有意,郎無情」的婚姻了。
此時,服侍巧筠的阿妹進來說道:「少爺!小姐的病又發作了,她非常想見少爺一面,希望少爺能抽空過去一趟。」
雷振峰面無表情的站起來走到秋香院,魏巧筠存在的意義對他來說只是個責任罷了,甚至聽見她又病發,他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幾乎只把她當成一個陌生人看待。
紫嫣與雷振峰同住在正氣院的事巧筠當然知道,只是她心中有萬點的不服,為什麼她會輸給黎紫嫣?最讓她不能忍受的是,她居然輸給一個已沒有生命的軀殼!
她知道整個奔雷山莊上上下下的人都仇視她,就連她的丫鬟阿妹都對她冷言冷語,每個人都認為是她害了黎紫嫣。但即使是她又怎樣!將來她可是堂堂的莊主夫人,等她和雷振峰拜堂完婚後,她就不信有誰敢再對她冷言冷語,而她也可以不必再服用百花毒來欺騙雷振峰。她甚至連一年後的台詞都編好了,屆時他一定會相信她的病是日夜調善才好的,絕不會懷疑是她自己服用藥物。
「要不要請陳大夫過來看看?」雷振峰面無表情的走進來問。
看見雷振峰的漠不關心讓巧筠整顆心都涼了,只好想辦法盡力扳回「劣勢」。
「不用了!再看也好不了,我知道你在為紫嫣出走的事而生我的氣,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直以為她對你只有兄妹般的感情,誰知道她一直喜歡著你,如果我早知道的話就不會滿心歡喜請她祝福我了……」她意圖激起雷振峰的罪惡感,遂淚流滿面道:「如果你喜歡的是紫嫣,那我可以退出,反正我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還不如讓給紫嫣妹妹,相信你娶她會比娶我要來得快樂。」
雷振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巧筠,紫嫣出走的事他的確是怪著巧筠,但她也不是惡意如此啊!
「你不用再自責了,相信紫嫣若是有感覺的話也絕不會怪你,我說過要娶你就不會把話給收回,你還是安心的準備當新娘吧。」他改用較柔和的口氣說。
「這話當真?難道你不喜歡紫嫣?」眼見目的達到,巧筠還是不敢放鬆的問。
雷振峰無法在巧筠面前把事實說出,只有說出違背心意的話,「我說的是真的,我對紫嫣真如你所想的只有……兄妹般的感情,沒有別的。」他好不容易才把「兄妹」這兩個字說出口,要知道他在說這兩個宇時簡直心如刀割,直覺告訴他他背叛了紫嫣,也背叛了他們之間的愛情。
巧筠不讓雷振峰有退縮的機會,抱著他說:「我真的好愛、好愛你!也好高興你不愛紫嫣,你可知道……我一點都不想當壞女人,不想當破壤你和紫嫣感情的人,我一直好怕因為愛你而變成壞女人,幸好我沒有。」她一直在心底竊笑,她大瞭解雷振峰的個性了,他總是認為她沒有錯,一直都不知道這一切全是她惡意造成的,而這些事她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告訴他。
雷振峰雙手垂在身側任由巧筠抱著他,聽見巧筠的表白讓他明瞭他這一生是負了兩個女人,一個是他最愛的人,而另一個是愛他的人。
第八章
紫嫣費力的睜開雙眼,發覺自己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心想她大概已經死了,看來這鐵口神算李尋還真是厲害,算她活不過十八歲還真是算對了!只是令她感到疑問的是:是不是每一個人死後都會這麼痛苦?怎麼她連抬手的力量都沒有,整個身子飄飄蕩蕩沒有存在的感覺。
她無聊的打量著四周的擺設,這房間怎麼看就不像是姑娘的閨房,倒像男子的房間,她不禁笑開了嘴,這死神該不會是把她的性別給搞錯了吧?
香儂端水進來準備幫紫嫣擦身時,只見紫嫣笑逐顏開,一雙大眼睛骨碌碌的打量四周。她大吃一驚的將手上的臉盆掉落在地上,然後高興的奔到外頭大喊,「快來人啊!小姐醒了!紫嫣小姐醒了!」
紫嫣著實的被香儂嚇了一跳,先是臉盆落地的聲音,而後又是香儂驚天動地的大叫聲。她痛苦的梧住耳朵想:什麼時候香儂變得這麼大嗓門了?這一想才讓她驚覺自己並沒有死。但既然她沒死,這裡會是什麼地方?這根本就不是她以前往的翠竹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