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傑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目視著驚恐的夜語,眼見她愈叫愈淒厲,眼中的恐懼俱 增,嘴角不由得牽扯出一抹笑容,笑中帶點邪惡,活像惡魔正端視著可口的獵物。
他的笑容令夜語停止尖叫,倒抽口氣,「惡魔!你是惡魔!」好可怕!她得趕緊逃 離,夜語不假思索地跨下床,往房門口奔去,生怕惡魔會追上來。
可是天傑動也不動,他毋需動一根手指頭或開口喝住她的腳步,在她雙手尚未碰觸 到門把時,身子已虛軟的跪跌在地,她的胸口好疼,這一跑牽動了傷口,令她冷汗直冒 ,半跑在地板上的身子癱下,雙眼迷□,急喘著氣。好痛!誰來救她?天宇!
天傑雙手插在褲袋中,優閒地步向倒地的夜語,蹲下身子拾起散落於地面的髮絲, 湊到鼻尖深吸了一口氣低喃道:「很疼嗎?」
粗重的呼吸聲由夜語的唇邊逸出,她無力由任天傑手中抓回髮絲,唯一能做的是保 持神智清醒,不昏厥過去,她努力瞠大雙目瞪著他,恨意是她能支撐下去的力量。
「怎麼?想替未婚夫報仇?」她的恨意激起天傑的笑意,低沉略帶沙啞的笑聲傾洩 而出,他聞著夜語的髮香,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髮絲道:「你猜,落海的天宇會有何下場 ?被魚群們瓜分啃食?抑或是好運地落海前頭部撞上岩石,『砰』的一聲,腦漿迸出, 撒落海面?」他殘忍的在她耳邊訴說天宇可能的遭遇。
疼岔了氣的夜語聞言,氣得以少許的力量奪回髮絲,怒道:「他……不會死的,我 們不會被你這個小人打倒,你少……得意,天宇會回來的。」
「呼!了不起的想像力,欠以為他是成龍還是布魯斯威利?
打不死?哈!」天傑嗤之以鼻,臉上有著明顯的嘲笑之意。
夜語閉上眼,別過臉去不看他,試著忽略他惡意的嘲笑。
「你該慶幸我沒讓文龍殺了你,否則此時你美麗的臉蛋與身體已被海水泡爛,哦! 忘了一點,魚蝦會把你啃得體無完膚,那就可惜了你這張完美無瑕的臉。」
身體上的痛楚遠不及任天傑的話語所帶來的痛,夜語不甘示弱地睜開眼再次罵道: 「惡魔!你是我有生以來所見過最邪惡的人,殺人狂都比不上你。」
「是!我並不否認自己是惡魔,但你別以為任天宇是天使,那簡直是污蔑天使,他 不配!在這棟別墅中……」他雙手大擺,「所有姓任或不姓任的人皆稱不上是好人,不 過你例外,你是被惡魔擄獲的天使,永遠無法擺脫罪惡的地獄,你的善良無法洗滌罪惡 的心。」她的心靈是唯一的純淨。
「滿口胡言亂語,你才是唯一的惡魔,其他人是好人!」
對於他的說辭,夜語壓根不信。天宇是她見過最好的人,溫柔善良,待人和藹,而 伯父、伯母生前待她也極好,像是慈祥的父母,他的說辭不過是想?自己的所作所?找 個借口。
「好人?!嘖!很快的你會看清這一切,到時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天傑大搖其頭 ,有些人就是不接受他人善意的勸告,等吃了虧再來懊悔。
天傑瞥了眼夜語的胸口,雪白的睡衣滲著血絲,看來是扯裂了傷口,麻煩!他撇撇 嘴,抱她回床。
「不要以為你沒殺死我,我就會感激你的不舉發你,等著瞧,我會向警方揭穿你的 惡行,我要讓你們接受法律的制裁。」她不會放過殺人兇手。
「好!我等你去舉發我。」天傑笑呵呵地把她放在床上,得再找何大夫來為她包紮 她傷口。
他的態度激怒了夜語,他當真以為她不敢嗎?好!她這條命就算是豁出去了,也不 會讓他與尚文龍逍遙法外。
因夜語的傷口裂開,天傑請任家的家庭醫生何大夫前來為她包紮傷口,夜語馬上實 踐她的諾言,緊拉著何大夫的手激動地道:「何伯伯,你快去報警,殺害天宇的人是尚 文龍,任天傑則是幕後主使者。」
何大夫已經得知警方與任天傑都懷疑夜語的精神狀況出了問題,感傷地拍拍她的手 不語,內心好難過,他打小看到大的小女孩變成這樣,教他怎能不傷心?
「何伯伯,你要相信我啊!任天傑不是好人,他回台灣是有目的的。」夜語神色略 顯慌亂,緊拉著何大夫的手,企盼他能相信她的話。
「夜語,我建議你多休息,警方會將事情調查清楚,你別擔心。」何大夫試著安撫 的情緒,這女孩真是可憐,她七歲那年家裡發生滅門血案,至今仍未查出兇嫌是誰,有 何目的?她能夠存活下來是因為她的母親──韓詩韻──把她藏在暗櫃中,殺手殘暴血 腥的手段深刻的刻劃在她腦海中,使得存活的她得了自閉症,對外界?生不安全感,原 本楚家就沒什麼親戚,發生了這樣的事,眾人唯惹上麻煩,都不敢出面領養她,最後任 氏夫婦看她可憐收養了她,而她的自閉症與不安全感也隨進入任家而慢慢治癒,和天宇 的感情與日俱增,大伙皆看好他們這對金童玉女,任誰都沒想到會在結婚前夕發生這樣 的事,所有她所愛的人皆離她而去,莫怪她會承受不了打擊而精神崩潰。老好人何大夫 鼻頭發酸,克制著自己別掉淚。
由何大夫眼中,夜語瞧見了同情與哀傷,身子虛弱的晃了晃,?何她說實話卻沒人 肯相信?
天傑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未曾錯過夜語飽受打擊的表情,他緩步到何大夫身側問 :「何大夫,她的傷沒問題吧?」
「我已經幫她包紮好,任先生,請你多注意她,別讓她下床或是做些大動作,那樣 會再度撕裂傷口的。另外,她……」
何大夫顧慮的地看了夜語一眼,似乎難以開口。
天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會多注意她。」
「那就好。」何大夫點頭,收拾著醫療工具。
「你們有什麼話不能在我面前說?」夜語不愛看他們一副「你知我知她不知」的模 樣,似有什麼秘密她不能聽。
「沒有!你乖乖的躺好,否則傷口會裂開。」天傑好言好語地扶夜語躺下,像在哄 騙無理取鬧的小女孩。
「是啊!」何大夫附和道。
「我不是你這個惡魔來假惺惺。」夜語不領性地拍開天傑的手,敵視著他。
此舉令何大夫與天傑交換了個眼神,「任先生,我知道有位陳大夫是這方面的權威 ,等會兒我給你他的名片。」
「謝謝你,何大夫。」
「不要當我不存在的討論我的問題。」夜語十分清楚他們的話題中心人物是她,卻 聽不懂他們話中的含意,?何要再找什麼陳大夫?除了槍傷外她並沒有其他問題啊!
「任先生,你不用送我了,多陪陪夜語吧。」夜語的情況讓何大夫難過得想哭。
「再次謝謝你,何大夫。」天傑握著何大夫的手感激道。
何大夫點點頭便離開,待何大夫一走,天傑馬上關上房門,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表 情睨著夜語。
「你與何伯伯同謀?!」夜語厲聲指揮道。
「嘖嘖!親愛的小弟妹,你怎能侮辱德高望重的何大夫?
他擔任任家的家庭醫師多年,你應該瞭解他的眾人不是嗎?假若他知曉他向來的小 女孩指控他謀殺,不知會有多傷心難過。」
天傑搖搖頭,似不贊同她的行為。
經他這麼一說,夜語發覺自己反應過度了,天宇的死讓她草木皆兵,不敢放心地信 任別人,何大夫無庸置疑的是個老好人,?此她感到羞愧,竟懷疑何大夫的人格。
「沒錯!何伯伯不屑與小人?伍,不過你們方才談到一位陳大夫是什麼意思?他是 誰?」面對任天傑,她絲毫不能放鬆。
「哦,他是位精神科大夫,沒什麼。」
「精神科大夫?!我很正常,我沒有病,?何要看精神科大夫?」夜語大聲嚷嚷著 ,她清楚自己是正常的。
「對!你是正常的,可是外人不知道啊!」他像是要折磨她似的,壞壞地笑了笑。
夜語怔忡地望著任天傑,原來在別人心中她已經瘋了,眨眨乾澀的大眼,她不知該 有何反應,尖叫?嚎啕大哭?抑或是拿起身邊的東西猛砸?她什麼都沒做的閉上眼,不 想再看任天傑邪惡的臉龐。
不在乎她的感受,天傑一言不發地走向房門。
「為何不連我也殺了?」哽咽的聲音透過苦澀的喉頭喚住天傑的腳步。
「因為我高興讓你活著。」瀟灑地丟下一句話,他安靜從容的離開。
直到關門聲傳來,夜語才哀戚地淌著淚,?何她所愛的人皆離她而去?是不是她上 輩子犯下滔大大罪,以至於今天不配得到幸福?
天宇!天宇!天宇!她悲切的聲聲喚著未婚夫的名字,他怎麼忍心丟下她,讓她如 此難過?天宇……天宇……快來帶她走吧!帶她逃離孤寂的任家,逃離那個可怕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