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媽咪,不要死!不要丟下我!不要……」喃喃低語中有著被?下的無助與畏懼。「不要……」
「楚小姐,別咬了,你把手咬破了。」孫媽見她流血,顧不得夜語正處於恐懼中, 連忙阻止她自虐的行為。
「不!不要!」夜語尖叫一聲滾離孫媽,再度把拳頭放回嘴中啃咬。
孫媽一再的想靠近她,皆被她逃離,夜語看她的眼神似不識,孫媽心疼得不知所措 ,長歎口氣,再不阻止她,恐怕她會把纖纖玉手啃得傷痕纍纍,有誰能幫忙?孫媽苦惱 地想。靈光乍現,她撥電話到任氏企業找天傑。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她快速地向天傑說明事情的始末,一邊偷偷打量又縮回角落的 夜語,怕夜語趁她打電話時跑開。
「打電話給她。」聽完孫媽的報告後,天傑的臉黑沉下來。
「來!楚小姐,你來聽聽電話。」孫媽好言好語,慢慢地靠近夜語,遞出無線電話 。
夜語戒慎地瞪著孫媽,並沒接電話,兩人僵持不下。
突然,電話的另一端低沉的嗓音喚道:「夜語?」
她喜得搶過孫媽手中的無線電話,退到另一邊向彼端求救,「救我……快來救我… …」她怕到不知那嗓音是屬於誰的,只知道那個人會保護她,不會讓壞人再來侵害她, 淚珠因那一聲「夜語」滾滾而下。
彼端不知又說了些什麼,漸漸安撫了她的情緒,夜語止住了滾滾而下的珍珠淚,啞 著嗓子,不自覺地咬著手指,手指被她可愛的小虎牙咬破,鮮血再度滴下。
「天呀!楚小姐,別再咬你的手指,你都咬得流血了。」
孫媽急得大叫,順手抽出面紙想為她拭去手指上的血漬,卻裹足不前,因為夜語像 只受了傷的野獸般不讓人接近。
彼端不知又說了什麼,只見夜語一徑地搖頭,「快回來!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邊 ,我怕!傑!快回來!」失措中她喚出彼端人的名字,牙仍不離手。
孫媽因她那聲「傑」而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盯著夜語,她有沒有聽錯?剛才夜 語是否真喚了少爺的名字?會嗎?
她不是已怕得精神錯亂,連她這個老婆子都認不出來,有可能認得出少爺的聲音嗎 ?
外頭突然爆出一大聲響,嚇得夜語尖叫一聲,扔開手中的電話,兀自發抖,竭力的 把身子縮成一團。
「發生了什麼事?」彼端的天傑顯然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透過話筒大吼。
「沒事的,不過是外頭傳來一個聲響嚇壞她了。」孫媽連忙拾起地毯上的電話安撫 著他。
「好好看著她,別讓她傷了自己,我很快就回去。」天傑匆忙的交代完便掛上電話 。
孫媽長歎口氣,不知如何是好的看著蜷縮在角落的夜語,等少爺趕回來不知幾點了 ,少爺出門前曾交代今天有幾場重要的會議要主持,會晚點回家,這該如何是好?
眼看著夜語楚楚可憐地縮在角落,讓人有說不出的心疼,她仔細地想著夜語?何會變成這樣?是什麼人或事物刺激到夜語?可憐的小女孩,孫媽眼中充滿了憐惜。
另一頭的天傑匆匆掛上電話後,對由會議室出來看看是何事干擾他的尚文龍說:「 散會」。
「等等!老闆,今天這幾場會議都很重要,事關公司能否扳回一城,若你一走了之 ,公司便會落入任天宇的掌控中,我認為其他事皆可暫且擱下。」凡事應以公司?重, 等了這麼多年,難道要在存亡之際拱手讓出?
「他要就給他,區區一個任氏算得了什麼?」天傑頭也不回的邁步離開,夜語驚慌 的語氣仍在耳邊迴盪,那聲「傑」觸動他冰封已久的心,為了那一句,他可以為下所有 的會議,只?回家去安撫她。
「那一個楚夜語就值得你放棄囊中之物嗎?」尚文龍不服氣地質問。方才開會開得 好好地,甚至快做出決策了,一個電話卻喚得老闆離開會議室,尚文龍不管那女人發生 何事,令他不滿的是老闆竟為了她而撇下重要的會議,倘若大伙知曉了,會做何感想?
天傑沉默不語,飽含不悅的銳利目光投射在尚文龍身上。
「和我當初想的一樣,你的心為她解禁,你的人為她犧牲,你有沒有仔細想過,或 許她已跟任天宇取得接觸,這通電話不過是為了擾亂你的心緒,好使任天宇可趁虛而入 ?」只怕楚夜語已倒戈相向,被任天宇說服一同對付老闆。
天傑僵直著身子,緊抿著雙唇,沒去理會尚文龍的警告,邁著堅定的步伐離去。
「她的心始終不在你身上,無論你為她做了多大犧牲,她永遠也看不見,她的心只容得下你的敵人──任天宇!」氣不過老闆對他的警告置若罔聞,尚文龍對著他的背影大喊,希望他能聽進耳中。
事與原違,老闆沒因他的話而留下,尚文龍挫敗得右拳擊向牆壁,他看不出楚夜語是有哪點好,值得兩個男人愛她如廝,難道是為她的美貌吸引?不!不太可能,老闆長年住在國外,看盡各國美女,楚夜語與她們相較不過是朵清艷的蓮花,比她貌美的女子 多得是,那究竟老闆是看上她哪一點?尚文龍想不透。
回到任家書房,天傑只見夜語猶如棄兒般蜷縮在角落發抖,慘白著臉戒慎的盯著四周,不讓人靠近她,只要有人試著友善的靠近她,她立刻跑到另一個角落,緊咬著手指,十根手指被她咬得慘不忍睹。
面無表情地天傑靜靜立在夜語身前,既不出聲安撫亦不試圖碰觸,他的沉默慢慢引起夜語的注意力,悄悄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抖著雙唇偷為他一眼,在看清他的臉孔時 ,淚珠落得更凶。
「傑!」她張著手臂跳入天傑的懷中,死摟著他,生怕轉眼間他便會消失無影無蹤 ,「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頭一次夜語自動投入他的懷抱,天傑確定她埋首於他懷中看不他的臉龐時,放柔了目光,這回他的眼神不再是寫滿譏笑與仇恨,而是洋溢著濃濃的柔情,她那不自覺的依賴性與叫喚使得他的心潰決一角,深深地愛戀包圍著懷中哭得梨花帶雨的人兒。
「傑!傑!」夜語把天傑的襯衫都哭濕了仍不罷休,低喚著他的名字,似在睡夢中 喚過千百遍般熟稔,「我怕!他們出現了,他們要讓大宅子再次染血。」她哭訴著記憶 中的夢魘。
自十三年前發生血案後,她一直無法安穩入睡,每夜總夢見那一男一女回過頭來打 她,邪惡的笑聲夜夜困擾著她,在夢中那兩人總是把她當耗子般耍弄,再打斷她的手腳 ,罵她不該躲藏起來,所以活該要斷手斷腳,他們想慢慢地把她折磨至死,他們臉上的 狠毒她無法忘懷。
多久沒作這個噩夢了?好像自她與天傑同床共枕後,那兩個人便不再於夢中侵害她 ,一直以為他們已銷聲匿?,她的噩夢就此解除,作夢也不到十三年後的今天他們會找 上門來。
「有我在不會有事的。」他輕撫著她的長髮,在開進大門時已聽了守衛們的報告, 得知夜語會失控全因陳景亮與方月眉的出現。
由尚文龍的報告中,他得知夜語的父親楚冠中與陳景亮、方月眉是同一單位的情報 人員,當時他們受命調查一樁有關內部人員叛國事件,但事情尚未查清,便發生了楚家 的滅門血案,曾有人說楚冠中夫婦會死於非命是因他是個間謀,各種臆測都有,便無人 能證實何者?真,依他看來真正叛國的人恐怕另有其人,而那兩人已開始行動,是想奪 回可能由夜語掌握的證據。
「你不懂……」夜語淚眼迷□地抬頭看他,瞧見的冰冷無情的面容;她緊抓著他的 襯衫,頰邊滑落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呵!她竟然錯覺的以為任天傑溫柔的待她,抬頭一 看證實了是她癡心妄想,任天傑沒心啊!溫柔二字怎會與他扯上關係?「他們殺了爹地 與媽咪……好可怕……滿地的血……血……」她打了個冷戰,緊擁住他,企盼由他身上 攫取溫暖。
「放心吧!他們傷不到你的。」天傑咬著牙,克制自己不伸手擁抱她。
聞言,她眨眨明眸,嘴角浮現一抹淒楚笑容,一個早該在十三歲前死亡的人沒死, 又於任天傑的暗殺計劃中拾回一條命,早已看透人事無常,何足?懼?真正教她害怕的 是那兩個人會傷及無辜,任何人被她波及皆會令她內疚不已,她不想再看見有人傷亡, 尤其是他!
捫心自問她瘋了嗎?是的!任天傑壓根不是個好人,死有餘辜,她幹嘛雞婆的擔心 他的安危?禍害千年,以任天傑的外貌看來實在不像個短命的人,更何況是個局外人, 對於十三年前的事不清不楚,那兩個人不會傻到找上他,他們要找的人是她,是她多慮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