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讓兩個男人全身僵硬,莫道情冷然淡漠的看著她浴血的身子;饒書安則充滿了憤怒,一半是對莫道情,另一半是針對自己,氣憤自己無能,而令曲綾受傷。
「放下她,她不是你能碰的。」莫道情冷著聲道,饒書安擁抱曲綾的雙手令他覺得礙眼。
「你就能碰嗎?」饒書安揚眉譏諷道。
「我說放開她!」銳利的劍尖抵著饒書安的喉頭,莫道情加重力道劃破他的皮膚。
溫熱的血液緩緩滴下,落在曲綾的眼臉上,她吃力的撐開眼皮,便見饒書安不還手亦不反抗的任由莫道情劃傷。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奮力的抬手撥開莫道情的劍尖,銳利的劍立即劃傷她的掌心,不過比起肩膀上的傷,這點疼痛根本不算什麼。
「綾兒!」饒書安怒叫,他不在乎喉頭一點小傷口,為何曲綾猶傻得想救他?他可以自救的!
胸臆間高張的怒火令莫道情不知如何宣洩,他恨恨的瞪著曲綾哲死保護的男人,她對饒書安的感情竟深厚到可以為他而死。
為何她不曾如此待過他?!莫道情心裡響起這個沒說出口的問句。
「我要跟他走。」曲絞燦爛一笑,強撐起因失血過多而虛軟的身子,腳步踉蹌的跌入熟悉且渴望己久的胸膛中。
饒書安呆楞的望著她投入莫道情的懷中,空蕩的胸膛只留下一片片觸目驚心的血漬。
雪白的嬌軀投入他懷中,初時莫道情心中充斥著喜悅,但隨即想起她的所作所為,欣喜頓時盡消。他面無表情單手摟著她纖細的腰肢,阻止她身子下滑,但是她的身子仍不住的搖晃著,莫道情乾脆攔腰抱起她,以免加重她肩膀的傷勢。
「綾兒,你不能跟他走!」饒書安回過神激動大喊。曲綾跟了莫道情,無疑是跳入火坑陷入萬劫不復之境,他要阻止她!不能讓她作出錯誤的決定。
莫道情沒理會饒書安的叫囂,朝下打了個手勢,底下的二十人立即意會,紛紛躍上屋頂把饒書安團團圍住。
「別傷害他……求你……」曲綾以幾不可聞的聲音乞求莫道情。饒書安雖然點了她的週身大穴,但劍傷過重,仍不斷流出溫熱的血液,她的意識漸漸恍惚,就快陷入黑暗中,讓她勉強撐住的是對饒書安安危的關心。
莫道情抱住曲綾的雙臂因她的請求而收緊弄疼了她,曲綾噙著淚呻吟,即將渙散的意識因疼痛而清明了些,她用力撐起如千斤重的眼皮等待莫道情的回應。
他充滿憤恨的黑眸定定地鎖住她痛苦的嬌顏,似在考慮著她的要求。
「求你……」
「放下綾兒!」饒書安一方面對付二十名黑衣人,口中同時揚聲叫嚷。
莫道情壓根沒把饒書安的叫嚷聲放在眼裡,向來只有他命令別人的份,沒有人能左右他。
他的遲疑引來曲綾更多的痛苦,肩上的巨痛令她痛苦得顫抖了下,小手似想汲取他的力量以度過此刻的苦難,用力的揪緊他的衣領。
她痛苦的表情、蒼白的小臉以及不斷淌下的鮮血軟化了他的無情,他朝她輕頷首,轉身朝身後的人打個手勢,要他們只需困住人,莫讓饒書安追上前打擾他即可。他的允諾終於讓曲綾放心墜入無痛無傷的黑甜鄉中。黑衣人接獲莫道情的新命令,不再招招置饒書安於死地只是刀劍重重封鎖住饒書安的退路。
「莫道情!你若敢傷綾兒一根寒毛,段家堡絕不會放過你的!」始終無法脫困的饒書安,在莫道情的身影快消逝時朝他大吼做為警告。
莫道竹抱著曲綾的身影愈來愈小,饒書安的警告猶似被微風吞噬,傳不進莫道情的耳中。
第二章
莫道情帶個受傷的陌生女子回悔園療傷的事,不消片刻便傳遍了整個悔園。
最教眾人訝異的是,園主竟把受傷的女子安排住在寒林樓中。而知寒林樓並非尋常人能踏入,除了特定打掃寒林樓的家丁外,不僅女人止步,就連於惜花都不能踏進半步,而那女人是什麼來頭,為何能令園主破例?
這個疑問在下人間交相傳送著,有人揣測那女人與園主關係非淺;亦有人猜測那女子的出現,恐會讓於惜花園主夫人的位子不保。不過,無論答案為何,沒人敢親自向園主求證,唯有睜大眼留意事情的發展,好見風轉舵。
住在清揚閣的於惜花亦聽到傳聞,蛾眉緊蹙,優美的唇瓣抿成一直線,恨不得馬上到寒林樓去證實這項傳聞,但唯恐觸犯莫道情的禁忌,只好打消念頭,靜待時機向莫道情探問那女人的來歷。
「玉春,你可有瞧見那女人的模樣?」於惜花雖自待貌美,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怕那女人比她更美,於是連忙傳喚親眼見到莫道情抱著那個女人回來的玉春問話。
「回小姐的話,玉春只記得那位姑娘全身縞素,身上淌著血,沒能看清她的模樣。」鮮血如紅花般染滿白衫,她嚇得腿都軟了,還以為那姑娘死了,又怎敢覷探她的容貌。
「是嗎?」於惜花聞言有些失望。「依你觀察,園主與那女人是否為舊識?」
「玉春不曉得。」她到悔園工作不過兩年,哪曉得在她來之前園主認識過幾位姑娘。
於惜花厭煩了,還以為玉春能告訴她許多消息,結果是一問三不知,她不悅的擺擺手要她退下。
玉春獲命,鬆了口氣連忙退下。幸好於惜花個性溫柔,要是遇上壞主子,肯定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她會是受傷倒在途中被莫大哥救回的陌生人嗎?」於惜花問著貼身侍女月容。
「園主心腸好,有這可能。」為讓主子心安,月容樂觀的回答。「嗯。」月容的話引起了效果,於惜花較為安心,不再愁容滿面。「況且小姐生得花容月貌、溫婉賢淑,區區一名陌生女子豈能動搖得了園主的心?再想想青樓、畫舫裡的女人,多年來無不使盡渾身解數勾引園主,可是園主不曾動過心,照我說,園主心中只有小姐一人。」丹容邊說邊伶利的梳理於惜花烏黑的秀髮。
「貧嘴!」於惜花口是心非的喝斥侍女一句,心想著要去見莫道情,順道探探他的口風。
「月容說的可是眾人皆何的實情啊!」月容哪會不知小姐的心事,笑著為她插上手工精緻的花鈿,好讓她去迷醉園主。
「不同你胡扯了。」於惜花滿意的望著銅鏡中完美的的裝扮,相信莫道情見到她後會移不開目光。
「小姐要與園主見面,當然不能再與月容扯下去。」月容俏皮的接口。
於惜花聞言綻放出美麗的笑靨,沒有反駁月容的話蓮步輕移到花園中等待莫道情出現。雖沒事先與他約好不不想妨礙小姐與園主情話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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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情帶曲綾回寒林樓後,親自為她療傷上藥,望著她修白昏睡的嬌容,不禁懷疑為何會答應她的要求。
以她的身份,根本無資格跟他做任何要求,他要她生便生,要她死便死,遑論其他不相干的人,他下達的命令不該有所更改,饒書安該死!
究竟他是著了什麼魔?仍是對她有所依戀嗎?
當然不!莫道情鄭重否認,會改名換姓為莫道情,便是要忘卻前一段情,記取教訓不再對女人動心,怎可重蹈覆轍對同一個女人再次動情,他不愛她了!如果說曾思念過她,也是因對她根之入骨,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腦海中才會有她影子的存在。
但他究竟為何會因她的請求而改變主意?是想看她低聲下氣的模樣吧!莫道情如是解釋。
他回到悔園沒多久,便接獲屬下來報,饒書安已起程回段家堡,約是想去搬救兵。
莫道情嘴角揚起嘲諷一笑,他既然敢捉曲綾,就不怕段家堡來要人,段家堡內高手如雲,難道侮園就沒有嗎?真以為他是普通的商人就大錯特錯。外界所不知的是,他底下養了群武藝高強、專為他探知敵人弱點的武林高手。
近年段家堡挑起御鷹山莊與各大門派的戰役而坐收漁翁之利,此番段家堡不能再置身事外,江湖平靜已一年多,該是熱鬧、熱鬧的時候了。望著掀起爭戰的關鍵人物,莫道情帶著久違的柔情輕輕撫上她嫩白的臉頰,曾有過溫存的痕跡早因時光流轉而消逝,是要重新烙上抑或抹滅得更徹底?
他不禁遲疑了。
昏迷大半天的曲綾終於慢慢甦醒,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眼即見莫道情神色複雜的凝望著她。
莫道情見她轉醒,立即隱藏起他的不確定,神色漠然的斜睨著她。
「我……我該叫你釋傲劍、仇嘯天抑或是莫道情?」她的喉嚨仿拂塞滿沙礫般乾澀,聲音粗啞的說。
她的話引出莫道情久積體內的仇恨,他不顧她身體的疼痛,殘忍地捏住她的下巴,冷聲道:「釋傲劍死在曲清穎手中;仇嘯天則死在曲綾手中。他們兩個都死了,如今存在的是從地獄爬出的莫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