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尖銳的掛鉤劃破臉頰時,曲綾疼得差點叫出聲,幸好及時咬住下唇忍住即將溢出雙唇的尖叫,否則就讓岳掌門得逞了。
傷口處傳來陣陣的刺痛,鮮血緩緩的滴落。此刻她竟還有心思嘲笑自己可怕的模樣,約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出了門可以嚇癱一堆人。
「剛才不過是小意思,接下來好戲要上場了,說不說!」毀了曲綾的臉總算讓岳掌門有點成就感,不過她強忍痛呼聲又減輕了他的樂趣,這次她若再不說,他下的手會更重。
曲綾雙眸直視著岳掌門的邪眼,寫明了她隨時候教。
「可惡!」岳掌門氣得齜牙例嘴,猶帶血的掛鉤再度高舉,準備把她美麗的臉龐破壞得更加徹底。
「砰」的一聲,地牢門被人一掌擊碎,突如其來的巨響便岳掌門手上的掛鉤停在半空中,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向門口。
由於逆著光,讓他看不清來人的臉孔,僅知來人十分高大,應是名男子。
莫道情乍見曲綾臉上可怕的傷口時,剎那間全身籠罩著寒氣,黑眸閃著濃濃的殺意,傷害她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是你,莫道情!你怎麼會來?!」岳掌門納悶不解的問,突然想到不對之處,「不!你會武功,你竟然有武功!」他不敢置信的叫嚷著。
「我有說過我不會武功嗎?」莫道情冷聲反問。
「沒……玄瑛她沒告訴我,她居然也不知道你會武功!」岳掌門駭然道。都怪他們太大意,未曾見過莫道情動武便自以為是的認定他不會武功,結果事實證明他們錯了。
玄瑛!曲綾嘴角的笑容終於消失。原來玄瑛是岳掌門派去的細作,莫怪岳掌門會知曉玉羅剎在悔園。她看錯了玄瑛,本以為她是個單純的小姑娘,沒想到自己會被騙得團團轉。向來都是她騙人,沒想到她也有被騙的一天,這是不是就叫報應?
「玄瑛?!沒想到她會是你派來的人,連我也被你騙過了。」莫道情朝外打個手勢,要守在外頭的手下派人回悔園看緊玄瑛,切勿讓她跑了。
「哼!你想不到我會在你身邊安插人,隨時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好向我回報吧!」岳掌門自鳴得意的說。雖然莫道情會武功令他嚇了一跳,但他以為莫道情的武功還差他一大截,不足為俱。
「你是指打掃庭園的林順、家丁趙吉、陳本……」莫道情一一說出所有岳掌門派到悔園的探子。
「你全都知道!」岳掌門驚駭的叫道。難怪他派去的人回報他的消息皆無關緊要,有時甚至錯誤百出,原來莫道情實行了反間計。
莫道情嘴角喻著冷笑的睨著岳掌門。
「今日你來是想救她?」岳掌門望著從頭到尾不發一言的曲綾。她的本事倒不小,能讓莫道情卸下假面具前來救人。
「放了她!」莫道情沉聲命令道。每多看她頰上的傷一眼,他的火氣即增添十分,恨不得馬上將罪魁禍首挫骨揚灰。
「哼!這女人把我當白癡般戲耍,要我放過她,沒那麼容易。」岳掌門再次舉起掛鉤,要在她的臉上留下第二道傷痕,看莫道情能奈他何。
岳掌門手中的掛鉤尚末碰到曲綾的臉頰,一道劍氣立即朝他高舉的手臂襲來,他根本來不及反應,整條胳臂即被硬生生的斬斷,頓時鮮血如泉湧般噴出,他抱著斷臂哀叫連連,痛得在地上不住的打滾哀號。
「你……你……」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岳掌門痛得快昏厭過去,趕忙點住穴道止血。「野蕭劍法!你竟然會失傳已久的野蕭劍法……你是釋家的什麼人?」
野蕭劍法名震江湖,可借劍譜隨著釋府滅門而消失無蹤,沒想到今日他能親眼目睹野蕭劍法重現江湖,但他也付出極大的代價。
「釋傲劍!」為了讓岳掌門死得明明白白,莫道情說出他的本名;一個背負了千仇萬恨的名字。
「釋傲劍……原來你一直沒死。」可恨哪!他竟被他騙了那麼久。
「誠如你所見,我活得好好的。」莫道情幽他一默。
「你斷了我的手臂,我也不會讓你稱心如意,想救曲綾是吧,你就帶具屍體回去吧!」失去了持劍的右手臂,岳掌門知道自己見閻王的時間近了,既然要死,不如拖著曲綾同赴陰曹地府。
岳掌門奮力躍起,左手凝具所有功力欲置曲綾於死地,綁在木椿上的曲綾無從閃躲,唯有認命的等待死亡來臨的那一刻。
可借岳掌門的左手掌還來不及碰到曲綾的衣襟,一柄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後貫穿他的心。劇疼使岳掌門停下攻擊,他低頭楞楞的望著穿透心房染滿鮮血的劍尖,尚末領會發生什麼事,長劍由後抽出,他的唇無聲的蠕動幾下,然後倒地氣絕,結束追名逐利的一生。
地牢裡的兩名華山派弟子,嚇得臉色慘白,兩人緊抱在一塊兒。自莫道情出現後,他們連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深怕會被師父抓去當替死鬼。而今師父死了,他們更是伯得要死,唯恐莫道情會順道解決他們。
結束岳掌門的性命並不代表殺戮就此畫下休止符,而是武林風暴再次的展開。
莫道情與曲綾四目相望,久久不語。
「既然欲置我於死地,為何又來?該不會是想親手殺了我吧?」曲綾幽幽的開口。對於岳掌門的死她絲毫不感到同情,因為他為了成就個人野心,己殘殺大多的人,他的死正好可以讓其他無辜的人不再迫受迫害。
為何而來了是啊!在來的一路上,莫道情不斷問著自己相同的問題,在率領屬下挑了華山派時,他亦想著、念著這個問題。
直到奔至地牢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終於瞭解,他是為了她而來!為了她,不借雙手染滿血腥;為了她,不惜毀了華山派,而這一切只因他仍舊深愛著她,無法見她身陷險地。
但在面對她時,他不想承認對她的愛戀。
他抿著唇,打斷腐朽的木椿,連椿帶人扛在肩上,帶她離開陰暗的地牢。
「放開我!快放我下來!」曲綾自覺受辱,揚著聲叫嚷。他扛她的方式猶如扛著一頭豬正準備到市集買賣,丟死人了!
莫道情不理會她的叫嚷,自顧自的扛著她,他要把她帶到明亮的地方,好好看看她,看看她是否有其他傷勢。
牢裡的兩名華山弟子鬆了口氣,拍胸慶幸能保住一條小命,但他們才高興沒多久,隨後衝進一名黑衣人揚劍殺了他們。除了他們是華山派僅存的人外,莫道情亦不容許未善待曲綾的人活在世上。
莫道情扛著她來到大廳,準備查看她的傷勢,但他還沒仔細看清楚,突然有兩道人影衝進大廳,他的黑眸委時變得陰暗、深沉。他的手下慢慢聚攏,擋在他與曲綾身前,以防這兩人的突襲。
曲綾雙手被縛,由於身上被點穴,所以無法運用內力掙脫繩索。她赤著雙足外加滲著血的傷口,整個人狼狽不堪的小跑步跟在馬兒後頭。
此時岳掌門的心早已為權勢所蒙蔽,思及段家堡將臣服於他,號令天下的威風場面便讓他陶陶然,不斷作著白日夢,嘴角的笑意愈擴愈大。
一路上,曲綾柔嫩的腳底早已被尖銳的石礫磨得血跡斑斑,雪白的皓腕亦被粗糙的繩索磨破,渾身上下傷痕纍纍。
對於被帶到華山派在杭州城內的據點後會有何遭遇,她已有了最壞的打算,無論岳掌門如何逼迫,她都不會說出段家堡的位置,反正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狡猾的岳掌門是威嚇不了她的。
段家堡有太多關心她、愛她的朋友,大伙彷彿是家人般感情融洽,尤其是笑閻王的一雙兒女——人小鬼大的段楚沛和牙牙學語的小戲羽,他們皆是她摯愛的人,她絕不會讓人有傷害他們的機會。
岳掌門一行人快馬加鞭急著趕回城內的據點拷間曲綾,全然忘記曲綾是以雙足行走,無論速度如何快捷,終究比不上馬兒的四條腿,且她已萬分疲累,幾乎是被馬兒拖著跑。
熾熱的陽光無情地燒烤著曲綾細緻的肌膚,熱燙的沙石地刺傷她脆弱的玉足,但曲綾仍是吭也不吭一聲。
皮肉的痛苦遠不及芳心的痛楚,她的心被莫道情狠狠的刨開後棄之不顧,任由野獸吞噬。
難道他真恨她如斯?完全不顧念往日情分?曲綾無語問蒼天。
每每想到是他親手把她交給岳掌門,就讓她萬念俱灰、痛不欲生。
莫非前些日子他對她的溫柔、憐借全是用來欺騙她的?是啊!他不是口口聲聲要復仇嗎?他恨的人除了姥姥外,還有她這個曾背叛他的人。曲綾,你真是個大笨蛋,才會以為他仍未忘舊情於你。
岳掌門不斷的策馬狂奔,其他人亦加快速度跟上,沒有人發覺曲綾的狼狽。
曲綾的雙足痛到麻木,雙腿全然失去了知覺,被動的讓馬兒拉著跑,美麗的雙眸覆上一層薄霧,淒迷得像靈魂已飄向某個不知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