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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沈葦

  她沒有毒殺段楚沛!

  望著晶瑩的淚珠如一顆圓潤無瑕的珍珠滾落時,段逸軒愕然,怔忡的鬆開對她的箝制。

  甫獲自由,袁紅綃如片落葉跌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胸腔重咳急喘著氣,淚珠濕潤了乾澀的眼眶,串串隱沒在紅色的地毯中。她不知為何會落淚,她不哭的!從來不哭,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與壓力,淭始終關在眼眶深處,為何令日贊淚珠的閘失靈了?

  究竟她在哭什麼?!腦海中不斷一遍遍重複兩人恩愛的情景與方纔他決絕的表情,淚落得更凶,心痛難當,一片片慢慢剝裂毀損。

  「有膽毒害沛兒就要有膽承受應得的後果。」惱恨於自己竟因她的一滴淚而沒當場掐死她,段逸軒蹲下身箝住她的下巴,對著盈盈粉淚視而不見。

  他的忿怒清楚的傳達到她身上,柔腸寸斷,為何他不肯聽她說?為何她能靋敏感受到他真的要殺她,不是在跟她開玩笑?他會下手嗎?不會嗎?心底的苦澀無以復加,方纔他不是不顧她的痛苦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嗎?真正在意往日情愛的人唯有她!可悲啊!

  他根本不在乎!她不該再自我欺騙,暗自以為他是跟她一樣在乎的,她不過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沒有不同,地想騙誰?自始至終,她騙的人只有自己。每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段逸軒不會對她認真,她是他的玩物!玩膩了準備丟棄的玩物!

  活該啊!今日的局面全是她自找的,是她傻得陷落他設下的陷阱,誠如他所言,她可悲的臣服在他腳下,乞求他龍施恩看她一眼,像安撫寵物般地安撫她。她巳迷失了本性,讓自己變得可悲又可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如果……如果他要親手殺她,那麼她會反抗,絕不任人宰割,姑且讓她挽回點尊嚴吧!

  「你挺行的啊!當樓宇凡的細作。」樓宇凡!他們的梁子愈結愈大,難道是他給樓宇凡的教訓太小,沒被樓宇凡看在眼裡,所以變本加厲地把歪腦筋動到他兒於身上,既然如此,他會教樓宇凡嘗嘗兵敗如山倒、妻離子散的滋味。

  「我不是樓宇凡派出的奸細。」撇開心底深重的悲痛,袁紅綃揮開淚珠,鎮靜地反駁,完全不復方纔的脆弱。

  她快速的改變讓眾人大開眼界,原本是那樣的楚楚可憐,教人差點忘了她的罪惡,開口為她求情,只不過頃刻間,她又恢復成高傲、自恬滿滿的袁紅綃,使眾人驚訝之餘又恢復對她的厭惡。

  「來不及了,你的話沒有一句能讓人相信。」段逸軒搖搖頭,似同情袁紅綃猶做垂死掙扎。

  右手掌擊出,袁紅綃感受到他日光突變,雙彎刀祭出,刀鋒尚未砍中段逸軒,胸口

  已被他輕拍一掌,她愣愣的望著擊在胸口上的大掌,沒有疼痛,美眸瞠大迎視段逸軒駭人的黑眸,在黑潭中,她沒瞧見半絲後悔和愧疚,唯有絕裂與恨意~她無法接受他的無情,雙彎刀銀光閃耀劃出,卻沒能削下他的胳臂,充其量只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所有人震驚地叫出聲,為的是段逸軒擊出的一學與袁紅綃反噬的一刀。

  匡噹一聲,雙彎刀落地,袁紅綃捂著胸口站起身,嘴角噙著淒楚的笑意,那一掌擊在她身上不痛不癢,比起她劃在他手臂上造成的傷害,表面有來足微不足道,實則不然。

  「絕命掌!」有人低呼。

  眾人的心不約而同的顫了下。

  「再次告訴你,我不是樓宇凡派來的細作,我沒有對段楚沛下毒,那些全不是我做的,而是另有其人,信不估在你,我言盡於此。」袁紅綃綻出絕美的笑容,沒去拾起落地的雙彎刀,如失了魂般負傷步出段家堡,沒人攔阻她。

  她的笑容激盪著他的心,他曉得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面,七七四十九天內,袁紅綃會陸續七孔流血而亡,絕命掌是他的必殺招,此掌擊出,無人生還。

  手臂上的傷口隱隱作疼,而他的心,那感受是他形容不出來的,魂魄似已飛離他身,飄飄蕩蕩冀望追上那抹紅影。

  「大哥!你沒事吧?」不知何時饒書安已走到他身邊關懷道。一邊是兒子,另一邊則是不想愛的女人,段逸軒的掙扎他看見了。

  「沒事!要大伙加強戒備,防止樓宇凡或其它人聲東擊西攻進段家堡。」段逸軒臉上一派平靜,聲音乎穩地下達命令。

  「嗯!」饒書安頷首。

  「我去看沛兒。」段逸軒扔下話,走過雙彎刀旁時,停頓了一下,才毅然邁步走出大廳。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有點想相信袁紅綃,但人不能有婦人之仁,否則會招來穔橫禍,所以壓下對袁紅綃的同情各自幹活去。

  「這……那……」傅雷鈞指著遠去的人又指指地上的雙彎刀,不知該如何處理雙彎刀,是拿去熔了嗎?

  「收起來。」饒書安突道。

  「什麼?!」傅雷鈞張大嘴,留對彎刀做啥?又沒人會耍。

  「收起來就對了。」饒書安重複一遍,確定傅雷鈞聽進耳朵後,跟著出去加強段家堡的警備。

  「收就收。」傅雷鈞滿臉無奈地收起雙彎刀,嘴褢唸唸有辭,怎地他有種感覺,大哥似乎不怎麼開心,抓到奸細不是該高興嗎?為何大哥的表現與旁人有異呢?他搔搔頭想不透大哥的心思,或許他該問問繞書安,饒書安的神經比他細緻多了,大概會知道答案。

  出了段家堡的袁紅綃依著記憶走在樹林中,只要穿越這片樹林,不久後便會走到小鎮,到時便可買匹馬代步。

  說到買馬,她才想起身上一毛錢都沒有,拿什麼買?總不能要她用偷的,憶起頂上的髮釵是以珍珠製成,應值不少錢,夠她買匹馬與乾糧了。

  她捂著胸口,如遊魂般在樹林中飄飄蕩蕩,段逸軒那一掌擊碎了她的心,他真的出手傷她,且毫不留情,她很想知道當他的絕命掌打在她胸口上時做何感想?是慶幸終於擺脫了她嗎?可曾有過一丁點的憐惜與不捨?

  大概沒有,如果存有憐惜之心又怎會使出絕招來置她於死地,是她自作多情!傻得交心。

  辛好在他面前,她始終表現出不在乎他的模樣,否則此刻他豈不笑咧嘴,嘲笑有個傻女人沒兩三下便上勾,不用甜言蜜語她也心甘情願跟著他,幸好她沒輸掉自尊,自尊右耳有道暖流緩緩釋出,她沒發覺也沒心情去管,任由暖流淌下滴在紅衫上隱沒,一滴、兩滴、三滴……她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全身發寒,是中了絕命掌的關係,連體力都散失了,袁紅綃喘氣以衣袖拭去額際的汗珠,衣袖柫過右耳一併拭去流出耳際的熱流,有更多的暖流又釋出。

  不成!她好累!找了棵樹倚著樹身休息,她剛恢復九成的功力因絕命掌只剩五成。

  僅有五成,以她目前的體力撐得住回到袁刀門嗎?路途中極可能會遇上土匪或是華山派的人,以她的狀況想活命根本不可能,評會曝屍荒野,劫數難逃。

  袁紅綃甩甩頭強自振作,她不能消沉,不能失去自信,她可以回到袁刀門的,她如足告訴著自己。.

  踏出虛軟的步伐,走走又停停,不斷的休息補充體力,口乾得很,四周又無河流泉水,地無法再浪費體力到他處尋找,唯有到鎮上再做打算了。

  黑夜中唯有孤獨與淒苦伴隨著她,步步心酸。她要堅強!堅強,她是袁紅綃,不讓人看笑話的袁紅綃,等到了小鎮後她會佯裝無事,恢復平時的模樣,不教人看出端倪來,譏笑她的傻氣與自食惡果。

  好不容易捱到小鎮上時,天巳大白,她狼狽不堪、下盤虛浮地倚牆喘口氣,清晨時刻眾人猶在睡夢中,大街上冷冷清清,地無法立刻弄到一匹馬。

  歎丁口氣,只好慢慢等了。

  她沒找個地方坐,強倚著壁角撐住,等地買好馬後,便可讓馬兒駝著她回袁刀門,她樂觀的想。

  「喲!這是誰?是大名鼎鼎、美艷無雙的天下第一美人袁紅綃哪!怎地袁美人變得如此狼狽?是被男人玩到不想再玩,當雙破鞋丟出來了嗎?」說話的人是華山派弟子,細著聲嘲笑她。

  華山派的弟於會出現在這兒是因聽從岳掌門的命令前來查探,據說樓宇凡派出的細作已潛進段家堡,而可靠的消息指出段家堡可能位於北方,所以他們先過來看消息是否屬實,如令見到曾與笑閻王親親密密的袁紅綃出現,由此可證明段家堡確實是在這附近,只要他們逼問袁紅綃有關段家堡的位置與部署,即可回華山派領功。

  「沒關係!大爺我會好好疼你。」另一名華山弟子輕佻的伸出手指想摸她白嫩、似掐得出水來的臉頰。

  袁紅綃的動作更快,頭上的髮釵快速擲出,射中華山弟子不規矩的手指,神色警戒的瞪著他們看。她把雙彎刀忘在段家堡,如果她記得帶出來,道兩名華山弟子早躺在地上下地府見閻王去了,哪裡還能在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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