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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沈葦

  不過是個女人,他何必在意,沒了袁紅綃,隨時會有別的女人遞補上來,他為何要那樣做?別的女人離開他後有了新情人,他從沒在乎過!為何獨獨袁紅綃成了例外?為何事情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範圍?

  他愛上她了嗎?當然沒有!對女人他向來只有要或不要,但沒有愛,可能袁紅綃與其它女人鮮少有共通之處,讓他一時亂了分寸不知所措,過一陣子,再過一陣子!他肯定能不帶感情、毫不後悔地攆她離開段家堡。

  是的!再過一陣子,一陣子就好,那時候袁紅綃之於他不再特別,她會和其它女人一樣成為過往雲煙,不具任何意義。

  曾經是無比親密的個體,在激情過後紛紛為自己找借口,硬是不肯面對心扉已為對方開敓、軟化的事實。

  袁崇武率著少數弟子風塵僕僕北上,與四徒弟會合,其餘的弟子被他留在袁刀門處理可能臨時發生的事務。

  一路上他看周人性的貪婪面,為了權勢、名利,岳掌門與樓宇凡正面衝突,零星的大小戰役各有勝負,可悲啊!袁崇武認為無論最終是誰勝了,實質上只是敗得較不難看,為了逞一己之私而害死信任自己的人能風光到哪兒?

  他很慶幸早在兩年前即因翠袖的事而醒悟,使他不再汲汲營營,否則令日門下的弟子也要喪命在他手中。

  不想再看熟識的朋友遭名利蒙蔽的可憎嘴臉,所以他帶領著弟子們盡量挑江湖人物不走的小道,避開可能會遇上的多方對峙。

  行行復行行,到達興隆客棧,他特地向掌櫃的求證岳掌門所言是否屬實,令他感傷的是掌櫃的與店小二指證歷歷,連紅綃的模樣他們都能生動的描繪出來,迫使他啞口無言,難道紅綃袞的沉淪了嗎?思及此,他感到心悸。

  不!他相倌紅綃不會那樣做,這就像曾子殺人的故事,他不是曾母,他要當面向紅綃問清楚,只要她否認,便可推翻別人的謠言。

  袁崇武含著悲傷領著弟子趕路,或許他可從楊朝翔口中獲得些蛛絲證明紅綃的清白,日以繼夜辛苦趕路,可憐天下父母心。

  好不容易終於和楊朝翔等人會合,楊朝翔並不意外師尊會親自趕來,因為紅綃是師父的愛女。

  「朝翔,你們找得如何?」進入休憩的客棧,袁崇武不急先喝口茶喘口氣,劈頭就問。

  「斷了消息。」楊朝翔疲憊的搖搖頭,他們一路追趕,除了段逸軒曾在興隆客棧露過面外,其餘消息一律打探不到,害他們差點以為段逸軒帶著袁紅綃消失了。

  「怎麼會?!」楊朝翔的話如五雷轟頂打在袁崇武頭上,他傻了。那麼大個人且又是四人同行,竟只留下一個痕跡供他們追尋,而且還是刻意留下來昭告世人用的。段家堡真實的位置向來成謎,想在短時閒內找出來無疑是癡人說夢。他可憐的寶貝女兒啊!

  「朝翔,你對紅綃與笑閻王在興隆客棧的事清楚嗎?」關在房褽,四周唯有袁刀門忠心的弟子們,袁崇武情急,顧不得顏面地脫口就間。

  「我們也是從掌櫃的與店小二們口中探知的,可是那不像是紅綃會做的事,以她的個性絕對不可能,我認為有可能是笑閻王使計逼迫她。」思而想後,楊朝翔仍是站在師妹那一方,若紅綃會受笑閻王吸引,想同他親熱也會擇個無人的地方,哪會當眾表演壞了名聲。

  「沒錯!」同仇敵氣的袁刀門弟子們異口同聲道。

  試問一個十幾年都冷冰冰的人,怎會突然變得熱情如火?根本不可能,不是有人存心造謠,便是有人惡意陷害。不管原因何在,都不能阻絕他們救紅綃放火坑的決心。

  袁崇武安慰的直點頭,不愧是他的好徒兒,比他那兩名不肖弟子要有情有義多了。

  「師父,弟子打探過了,段家堡應該就在這附近,我們每日努力的尋找,說不定會好運地找到。」楊朝翔試著給予眾人倍心。

  找人所具備的要件除了要有毅力外還得有信心,若沒了信心,徒剩毅力又有何用?

  「沒錯!紅綃一定也在等我們找到她。」袁崇武甚感安慰,他可以放心地把袁刀門交到楊朝翔手中。

  在場人士無一不遵從楊朝翔的領導,從前大師兄與二師兄的背棄,讓他們更加珍惜現令師兄弟的情誼,眾人團結一致,齊心對抗外侮。

  在他們的房門外,有道人影迅速閃過,其速度之快讓人不易察覺,而袁崇武因正處於焦慮狀態,以至於沒發覺。

  一會兒工夫,一隻飛鴒由客棧內展翅高飛,回歸來處。

  段家堡接獲飛鴒傳書後,由鐃書安送至書房交段逸軒定奪。

  對於段逸軒與袁紅綃同床共枕一事,在堡內是喧囂塵上,眾人無不私下交換互有的情報,猜測堡主對袁紅綃的熱度會持續多久,每人猜測的時間皆不長,斷言要不了幾天堡主便會對袁紅綃失去興致,趕地出門。

  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堡主對袁紅綃的興趣卻未曾稍減,眾人開始恐慌,他們能接受堡主沉溺於溫柔鄉的事實,卻不能接受那女人出身自名門正派。倘若有天堡主被袁紅綃迷了心竅想續她為妻,該如何是好?名門正派的人向來精於算計與卑鄙之事,讓她進門無疑是不顧眾人的權益與性命安危。

  所以眾人益加厭惡袁紅綃,甚至有人晨昏定時燒香拜佛,析求菩薩快快讓堡主恢復理智,踢袁紅綃出段家堡。

  饒書安與傅雷鈞則抱著旁觀的態度,讓段逸軒自己做決定,除非袁紅綃做出危害他人的事來,否則他們完全不干涉。

  段逸軒半垂著眼瞼看完紙條上記載的訊息後,以內力把紙條震碎成灰,飄撒在空氣中,雙手反剪在背後。

  袁刀門的人已進入段家堡的勢力範圍,稍有差池,段家堡的位置便會曝光,袁刀門的人不如他想像的愚昧,頭腦挺聰明的。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他要不要交還袁紅綃。

  如果交還了袁紅綃,袁刀門肯定會帶她回去,沒心思再管段家堡的地理位置,亦不敢與段家堡正面衝突,段家堡仍可保有一貫的神秘面紗;如果他不還呢?以他對楊朝翔的觀察所得,楊朝翔絕不會放棄,鐵定會找得更加勤快,屆時可能會為段家堡帶來危機,袁紅綃值得讓他冒險嗎?

  美麗的臉孔頓時浮上腦海,渲些日子以來,他夜夜在她房裡度過,兩人不起衝突和平相處的氣氛好到讓他流連忘返,他甚至考慮過要袁紅綃搬進他的寢室裡,不過只是想想罷了,沒真的行動。

  眾人的耳語與驚慌一一落人他眼,明知不該再沉迷於她的美色當中,該當機立斷還她自由,可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他的雙手始終無法放開,只想緊緊抓牢她,讓她真心留下,不再渴望高飛。

  可惡!他是失了心魂嗎?還是她在他身上下了蠱?否則為何在徹底得到她之後,每日每夜他依舊深深渴望她甜美柔軟的身子。全是她的錯!是她的雙眸帶有不可思議的魔力讓他無法自拔,究竟他想要的是什麼?他間著自己。

  是她曼妙的身子嗎?他得到了啊!甚至在她潔白無瑕的嬌軀上滿滿烙印下他專有的痕跡,宣告他的主權,可是心底卻仍感到空虛,有份渴望在跳躍吶喊,呼喊著什麼他聽不見,只曉得他真正要的他都沒得到,袁紅綃把它藏起來了!他不想百接向她要,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如何去說明他的需要,他根本不曉得他要什麼。那份空虛在每日歡愛後狠狠揪緊他的心,有回他還搖醒她,面對她疑問的臉孔時,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好狠狠吻住早被他岉朣的紅唇來發洩心中的怒氣,一吻後激情便一發不可收抬,真實擁有了她,但是那份空虛依然迥愒在他的心坎上。

  如果可以,他倒希望把心剌出來看看,看看到底他想要什麼?為何在得到許多後,仍是無法感到滿足,他有缺少什麼東西嗎?他深切的問過自己好幾回,卻始終得不到答案。

  罷了!他用力甩甩頭,不願再去想惱人的問題,就讓那份空虛永遠伴隨著他吧!反正死不了人。

  饒書安不動聲色地看著段逸軒複雜的神色,曉得是袁紅綃的事困擾著他,不過他不是當事人,無權為段逸軒做決定,所以他保持沉默,等段逸軒想談時再開口。

  粗線條的傅雷釣搔搔頭,想不透為何一張紙條便能讓大哥困惑許久,要下決定真有那麼困難嗎?他懷疑。急躁的他耐不住長久的等待,不停的捧茶狂飲,藉以打發漫長的時間。

  很快的一盅茶就見底了,仍不見段逸軒開口,傅雷鈞伸手張口,想拉他、喚他,又臨時退縮,心底兀自猜測,或許大哥是在設想驚人的絕世計謀,若被他不小心打斷就不好了,當下又乖乖的封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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