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一名長相俊美,年約六、七歲的小男孩由一名老婦牽出,稚氣的嗓音愉快的高揚。
袁紅綃杏眼圓睜,瞪著那個小男孩看,驚駭的看著段逸軒在聽見小男孩的叫聲時喜悅地回頭,張開雙臂任小男孩撲進他懷裡撒嬌,他是段逸軒的兒子!她有點不能承受的倒退數步,他有兒子了!他居然有個兒子,那不就表示他有妻子嗎?既然他有妻有子,為何要帶她回堡?難道他的妻子不會生氣嗎?
心底掀起狂瀾,陣陣酸意湧上喉頭,她是怎麼了,為何全身感到不舒服?看著段逸軒雙眸散發父愛寵著兒子,她感到一絲絲的妒意,妒意?!她竟然會嫉妒一個小男孩?
不!她是腦子變糊塗了,對段逸軒沒感情的她怎會有妒意?她才不在乎段逸軒的柔情為誰展呢!袁紅綃擺出冷漠的臉孔,泰然自若地接受眾人審閱的目光。
帶小男孩出堡的老婦目光如炬,上上下下毫不客氣的以眼神挑剔過袁紅綃一遭,莫測高深的眼眸教人餚不出她的觀感如何。
「爹!她是誰?」享受夠父親的寵愛,段楚沛問出眾人心中的疑慮,其狂傲的態度與他父親如初一徹。
「她姓袁,爹帶她到段家堡做客。」段逸軒簡短的介紹她的姓氏,在她的身世與身份上並未著墨。
「姓袁?!」領人迎接的總管--李孟哲若有所思的注視袁紅綃,精明的腦子已推斷出她的身份。
其它對江湖事稍有涉獵的人亦知曉她是誰,礙於她是堡主帶回的人,不好明日張膽,唯有私底下小心防範,以免著了她的道。
「喔!」段楚沛雙眸充滿敵意地瞪著袁紅綃,幼小的心靈聰明知曉,她到段家堡絕非作客這麼簡單,他已把她當成頭號敵人看待,既然她有膽進入段家堡,那他會讓她悔不當初!銳利的眼眸充滿算計,小小年紀的他嚴然已遺傳到父親所有的優缺點。
以袁紅銷的身份在段家堡不能與眾人同席用膳,是由奴婢端膳食到客房讓她享用,在她的感覺裡,無所謂難堪與否,她本就不愛與不熟識的人共桌用膳。可以想見若她出現在餐桌上,會有多少人食不下嚥,巴不得一腳把她踹離段家堡,所以段逸軒做對了一件事,把她攆至邊疆地帶,以免他的妻子見了會大吃飛醋,尋他晦氣。
他的妻子不知是個怎樣的女人?那女人並未在迎接的隊伍襄,莫非是有人先得到她同行的情報,刻意讓她與他的妻子避開衝突?
或許此刻段逸軒一家人正高高興興的吃著團圓飯呢!是否他待他的妻子也像待她一樣無情?她輕聲的問著自己。
當然不!她斥責自己,光看段逸軒疼愛兒子的那模樣就可得知對於妻子,他定是同等疼愛,她算什麼!充其量不過是個在路邊搶回來的野女人,憑什麼與他的妻子比較?
不自量力啊!
想到此,連桌上美味的佳餚都不能勾起她的食慾來,擱下手中的銀箸,美眸怔忡的望著窗外的明月,何時她才能展翅高飛?
「喂!我有話跟你誽。」稚氣的聲音帶著霸氣朝她嚷嚷。
袁紅綃緩綾轉頭,不意外看見段楚沛雙手扠腰地站在她房門口,這個小男孩對她的敵意,早在初見面時便清楚的表達出來,她還想著這小子何時會代他娘親出征,果不其然他很快就沉不住氣,當夜上門討伐狐狸精。
「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段楚沛見她不吭聲,揚聲間,跨大步走到她面前,讓她看清楚他正同她說話。
袁紅綃無趣的瞥他一眼,見到他與他爹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臉孔,便讓人沒有好心情。
「看你長得醜不啦嘰,簡百比母豬還要醜,又一身大紅衣,跟猴子屁股沒兩樣,真不知我爹是有上你哪一點。」段楚沛竭盡所能批評她的容貌與衣著,存心要激怒她,讓她失去自制,大吼大叫。
「去問他啊!問我做什麼。」袁紅綃並未順段楚沛的心意暴跳如雷,她壓根不把他的惡意批評擱在心上。
「你這個醜八怪!醜死了!看了就討厭,你怎不快滾?」段楚沛沒達成目的,失去了練就多年的氣度,指著袁紅綃的鼻子叫罵,他討厭她!最討厭她了!
「是你爹不顧我的意願強行帶我來的,不然你以為我愛待在這兒嗎?」就算這兒有金山銀礦任她挖,請她來她都不願意~「你說謊!我爹才沒有!你休想用謊話來欺騙我,我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的,你休想讓我叫你一聲娘。」說穿了段楚沛最怕的是袁紅綃出現後會跟他搶奪父親,他怕父親有了娘子便忘了兒子,不再愛他、疼他。
「你沒資格讓我撒謊,況且我也沒求你喜歡我,盡量討厭我無所謂,還有我不以為我會想要你這樣的兒子。」他以為他很棒嗎?每個女人都搶著要當他的娘。
等等!你休想讓我叫你一聲娘……難道說小男孩沒有娘?可能嗎?
「看什麼看?!你反悔了對不對?你跟所有女人一樣口是心非。」他就是沒娘的孩子,怎樣?他叛逆的瞪著袁紅綃,可憐兮兮的鼻子紅通通,硬是忍著要滾下的淚珠,恨恨的抿著唇。爹說過,他是男孩子,不能哭!
「隨你怎麼想,我自個兒心知肚明,我是走不了而不是不肯走。」見段楚沛一臉受委屈的模樣,讓她的心不禁軟化下來,語氣不再冷硬。
「為什麼走不了?」段楚沛是個有疑問必追問到底以求得答案的小孩,用力吸吸鼻子,他吞回委屈與淚水。
「要出去談何容易?那群守衛戒備嚴密,我看連蒼蠅想飛出去都難!」她何嘗不渴望自由。
「如果有人可以帶你出去,你真的會離開嗎?」段楚沛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渴望,卻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他需要保證。
「我會,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此生我不再踏入段家堡半步。」與段楚沛四目相望,袁紅綃清楚地讓段楚沛由她眼中瞧出她所言不假。
段楚沛被她的認真嚇了一跳,就他所知,每個女人都巴不得黏在他爹身上,哪怕他爹看也不看一眼,亦是心甘情願,怎麼她跟別人不同?他開始懷疑,她說的全是真的嗎?她真的是被爹強搶回來的嗎?想破了頭,愈怕發現事實。啊!不管了,既然她願意離開,那他便不必傷腦筋,省事多了。
「跟我來。」下定決心後,段楚沛領著袁紅綃小心翼翼離開西翼客房。
袁紅綃跟在段楚沛身後,發現這小子不簡單,小小年紀便有厚實的功夫底子,光瞧他的步伐即知他下過不少苦功,將來長大後的成就會更加驚人,她幾乎可想見他睥睨天下的模樣。
段楚沛帶著她越過重重樓閣,穿過小橋流水、百花綻放的庭院,一路上不曾撞見其他人,可知段楚沛對這兒之熟,連何時有人經過都算得準准的。很快的,段楚沛帶她來到一片遼闊的草地。
月照大地,更顯出小草的翠綠,清風拂過,鼻間依稀可聞到泥土的芳香。
「通過那片樹林後,便可到達外面了。」段楚沛遙揩幽暗略帶陰森的樹林。
夜裡走在黑漆漆的樹林固然可怕,但不走她的一生會葬送於此,雖然那片看似平靜的樹林可能暗藏危機,但不試試看,怎知結果如何?袁紅綃放了膽,不願讓到手的機會因她一時的怯懦而消逝。
「謝謝你。」她知恩圖報的向段楚沛道了聲謝。
「你叫什麼名字?」段楚沛仰頭間,他要記下唯一不受他爹吸引而離開的女人的名字。
「袁紅綃。」
「袁紅蕭?不!是綃,紅色的生絲。」段楚沛想鍺她的名字,見她一身紅衫,立即意會改過。
「你很聰明。」袁紅綃朝他點點頭,邁步走向未知的險境。
稱讚的話聽多了,段楚沛已有些庥木,可是當袁紅綃出口稱讚他時,他的心卻是雀躍且自喜,好像得到她的讚賞是多了不得的事,仔細想想,她並不如想像中的討人厭,最重要的是他成功趕走她了,再也沒人能跟他搶奪爹爹。
用過膳後,段逸軒一行人移駕至書房,坐在首座聽總管李孟哲向他報告在他離開這段時間堡內所發生的大小事情。
李孟哲盡職的報告著發生過的事,儘管他心中對袁紅綃的出現十分好奇,仍是壓抑下來,堡主極重視主從之分,若堡主沒自動提起,他不敢多問。
段逸軒邊聽邊頜首,李孟哲是個能力極強的總管,堡內的大小紛爭或其它事務他都處理得很好,把段家堡交由李孟哲管理果真沒錯,往後他出門可以放心了,不必再擔憂堡內是否會出事,他確信就算出了事李孟哲也會機靈地應變處理。
「曲姥姥,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裡,沛兒表現如何?」兒子是他最重要的寶貝,尤其每當看見兒子彷若在照鏡子,救他不疼入骨都難。至於兒子的娘,他沒什麼感情可言,就連她的容貌巳忘得差不多了,會娶她不過是想讓母親能在臨終前不再為他的終身大事操心,兩會傳宗接代也是想看看他段逸軒究竟會有怎樣的兒子或女兒,結果今他十分滿意,可惜兒子的娘命不長,褔分不夠,生完兒子後即撒手人寰,當時他並未太難過,葬了亡妻後,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獨生子,也許他不是個好丈夫,但他敢說他絕對是個好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