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再說了,我自有打算。」她拒絕聽進小婉任何一句勸,自私早已強佔心頭, 拔除不去了。
「什麼打算?小姐,紙是包不住火的,好,就算你瞞住了他,那老爺那邊呢?你別忘了,老爺隨時都很有可能將你出嫁,屆時你該如何是好?」小婉沒將事情看得太容易 ,這個謊擁有太多破綻了。
「我能如何?呵,船到橋頭自然直,小婉,那已不是我所能決定的了。」她幽幽一笑,笑中飽含淒楚之意。
「小姐,你真的不能留下他,你不能讓一時的情感左右你啊。」小婉是勸得口乾舌燥,卻是勸也勸不動,怎地,她家小姐何時變得如此倔強來著?
「小婉,在我好不容易見到他,又能留下他時,你說,我怎麼可能任他離開?而且 ,他失了憶又受了傷,要他走,豈不是要他的命?」當他再次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時,她 就想牢牢抓住他了,這是她的私心。
「萬一被老爺發現了,老爺他不會放過你的。」小婉逼不得已,唯有抬出白富貴來 。
「我不在乎。」她爹虧欠衛醉風太多、太多了,如果可以,就由她來代為償還吧!
「小姐……算是小婉求你了,讓他走吧!」小婉幾乎要舉手投降。
「醉風他不知是被誰傷了,讓他這麼走,若再遇上傷他的人,你想那人會放過醉風 嗎?我不要他死,我要他過得好好的,我希望你能瞭解這一點。」像是沒聽見小婉的乞 求,她很是堅持。
「小姐,你總該知道不能對他付出感情的是不?」小婉覺得她的擔心似乎是太晚了 。
白湘憐沒有回答她,只是揚著帶有輕愁的笑容。如果沒有感情,她何必苦苦留下他 ;何必自稱是他的未婚妻;何必為他的安危擔憂。
小婉一見她的笑,就知道她阻止得太慢了,當初實在不該讓小姐出門,只要小姐不 出門,就不會在溪邊遇上衛醉風,那麼什麼事就都不會發生了。
「小姐,難道你不怕終有一天,衛醉風會記起一切嗎?」
「我怕,而且怕得要死,但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明知道最後的結果將是受到 傷害,她仍執迷不悔。
「我不想你後悔,小姐。」現在說再多都沒用了。
「我不想去想那後果。」或許她會心碎而死,或許會悲痛欲絕,但那全都是她的選 擇,她會坦然接受。
「小姐,你太傻了。」小婉不住搖首,不知該怎麼幫她。
「可傻的值得,不是嗎?」她是這樣認為,小婉卻不贊同,只是不住的搖頭歎氣, 悔不當初。
他叫衛醉風,自小失了父母,有個未婚妻叫白湘憐——這些全是白湘憐親口訴說有 關他的身世,不多,甚至可說是簡單得過火。
在喝過大夫重新開的藥方,他睡了會兒,夢中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沒瞧見,沉悶的 在月上中天醒來後,便再也睡不著。
他索性起身吃力地走出房門外,想看看外頭的景致能否激起他一點記憶。
陌生,全然陌生的環境令他大失所望,沒有任何幫助,他依舊記不起來,這裡的一 草一木陌生得教他懷疑自己真住過這裡嗎?
他頹喪地倚著樑柱吁歎口氣,究竟要等到何時,才能重拾過往?
秋風吹拂而過,愁人心間,他並不如外表看起來那般瀟灑,畢竟白湘憐所給的資料 太少,教他連面對自己也覺得陌生不已。其實怪不得白湘憐,她是處在深閨的女子,怎 可能對他在外頭的事一清二楚?
白湘憐,她美得令他動心,他相信若是其他男子見著她,定也會對她傾心不已;或許,他該慶幸他是她的未婚夫,將來可以名正言順地擁有她。擁有她的感覺並不壞,他 相信她定然也是很在乎他,否則不會對他的傷勢那樣焦急。
他很想知道,從前他們是如何相處的,面對似水柔情的她,他擁有何種表情?
他想應是無盡的寵愛吧!不論她做錯什麼事,他都會不忍苛責,她值得讓男人好好呵寵憐愛的。
想著白湘憐,他臉部的表情慢慢放鬆、放柔,黑得誘人的眼瞳裡佈滿柔情。
想她,想著、想著,不免又想到身上的傷,身上各處大小不一的傷口明白告訴他,傷他的人企圖置他於死地,或許是他好運,方能逃過一劫,但究竟是誰要他的命?是路 上的盜匪,抑或是他的仇家?
他有仇家嗎?他不知道,唯一能給他答案的人恐怕只有白湘憐,但他隨即又想起她應是不清楚他在外的事,不然她大可在他醒來時就告訴他了不是嗎?
倘若身上的傷真是仇家所為,那麼他得千萬小心,對方若知道他沒死,定會再出手 ;而更重要的是,他要保護湘憐的安全,他不要她因他受傷,所以就算是要拼上一條命 ,他都會想盡辦法護住她。
為那不知名、不知臉的仇家,他黑沉了臉,雙拳不由自主地緊握,恍若對方已出現 在他面前威脅著。
細碎的腳步聲突然自身後響起,衛醉風猛然旋身怒喝:「誰?!」
「是我。」白湘憐蒼白著臉,顯然被他嚇了一跳,離他有五步遠輕道。
「是你……」衛醉風鬆了口氣,本以為是仇家出現,差點令他傾全力去擊倒對方, 幸好他沒出手,否則定會傷了她。
「夜寒露重,你又剛醒,得好好的調養身子。」見他僅著單衣,她蓮步輕移上前, 脫下披風就要為他披上。
「別。」衛醉風連忙輕輕按住她冰冷的小手阻止,她一身單薄,他怎忍心讓她脫下 披風使他溫暖。
「你會受寒的。」在他的大掌覆上她的小手時,她的心狠狠一顫,雙眸無限柔情地 凝望著他,彷彿天地間就僅剩他一人。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衛醉風自認身子骨比她健壯許多,這一點小風並不會 使他受寒。
「可……」她仍覺不妥。
「湘憐,別為我擔心,只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就好。」他輕說著。
「那我幫你回房拿外衣讓你披上好了。」她想出折衷的辦法,旋身就要進房為他取 出外衣。
大掌輕輕鬆鬆拉住她,不讓她東奔西跑。「別忙了。」但他一時沒拿捏好力道,一 個用力,反將她旋帶入懷。
白湘憐驚得倒抽一口氣,不安地倚在他懷中,羞得不敢抬眼看他,衛醉風則乾脆順 著事情的發展將她圈人懷中,不再讓她有離開的機會。
「你說,我們這樣彼此不是溫暖多了。」他輕輕在她耳邊呵道。
她羞得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好,唯有紅著臉保持沉默。
「湘憐,你一直都這麼害羞嗎?」她羞得好像他們不曾如此親密過,但他們訂親了不是嗎?他相信若是從前的他,定也會常常情不自禁地將她擁人懷中偷香的。
「我……只是與你分離太久了,所以有點不習慣。」分離太久是實話;不習慣也是實話。小時候他們是玩在一塊兒,但也不至於會摟抱在一塊兒,這是她頭一回被他抱住 ,安穩地臣服在寬廣的胸膛。
「是我不好,太常離家,拋下你一人,相信我,以後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不會讓你感到寂寞。」溫柔的話語無須經過思索,一股腦兒地對她傾吐出。
「真的?」她開心的尋求保證。
「當然是真的,我不會騙你的,湘憐……」輕輕的,在她的眉心烙下一吻,像是與她立下誓約般。
有了他的保證,加上他那柔情萬分的吻,她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雙臂悄悄探出, 將他摟得緊緊的,使他明白她內心的喜悅。
或許這是上天為了成全她,給她的機會,她要好好把握才行,否則將來定會抱憾終 生。
「湘憐,我相信在我失憶之前,我們的感情一定很好,你說是嗎?」輕擁著她,望 著朦朧的月光,頓時覺得今夜的月色美得不可思議;庭中的花草在黑暗中看來別有一番 風情,連吹拂而過的寒風也不覺涼透人心,更重要的是懷中的人兒使他像擁有全世間最 珍貴的珍寶般歡喜著。
「嗯。」毫不猶豫,她輕頷首,很可怕,現在她撒謊已經到不會心虛的地步,她是個很可怕的女人,是吧?她這麼壞,會不會有一天遭到天譴?
「如果我不要忘了以前的事,你說,今天的我們會有何不同?」他們會更加恩愛吧 ?!
白湘憐一震,沒敢親口告訴他那答案,如果他沒有失憶,他們根本就不會碰面,他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輕擁著她。
「怎麼了?生氣了?」他將她的無言當成是她在為他失憶一事生氣。
「不,我沒生氣,我只是想與其拘泥於從前過往,不如讓我們重新開始不是更好嗎?」她佯裝輕鬆地笑著,事實上她緊張得很,怕他會發現她話中另有涵義。
「沒錯,你說得對,就讓我們重新開始,今夜這月、花、草、樹、木都是我倆的見證,我衛醉風將會如從前一般愛你、憐你、疼你、寵你,以吻為誓。」這一回他不再是 親吻她的眉心,而是鎖定她那嬌艷欲滴的紅唇烙下他的吻、他的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