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富貴氣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狠狠掐死女兒,早知道她腹中的孽種是衛醉風的,他 就不管她的死活,直接要人弄帖藥來流掉孩子了,可惡!
衛醉風可不理會白富貴在他身後嘀咕些什麼話,他一心一意只想找到湘憐,小玉領 著他快速來到白府最偏遠的角落——打開門扉,便見湘憐無助地躺在床上呻吟,彷彿正 承受著極大的苦楚。
「湘憐……」他難受的以最快的速度奔至她身畔。
白湘憐聽見有人在喚她,疲憊地睜開眼,便瞧見衛醉風出現在她面前。是在做夢嗎 ?他怎麼可能會出現?
她不敢置信地抖著手想撫上他揪緊的眉峰,可一陣疼痛令她痛叫出聲,痛苦地滾著 。
「湘憐,你不會有事的,我馬上帶你回家。」衛醉風當機立斷地抱起她,恨恨的看 了眼擺設簡單的房間;白富貴就這麼苛刻對她?究竟還有無良知,她可是他的親身女兒 啊!
「痛……我好痛……」汗如雨下,她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唯有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 裳,想尋求一絲安全感。
「公子,你會好好照顧小姐吧?」小玉很是擔心地問。
「我會的,我不會再丟下她一人不管。」所有怨懟在此刻見到她受苦的模樣,早已 煙消雲散;他痛恨自己為何沒能早點想通,遲至今日才來帶走她。
「衛醉風,不許你把我的女兒帶走!」好不容易追了上來的白富貴氣喘吁吁地吼著 。
小玉害怕地縮著肩看向白富貴,就怕他會將怒火轉移到她頭上來。
衛醉風看出她的畏懼,提議道:「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小玉心喜,雙眸發亮,想也不多想的直接用力點頭,反正接下來不管到哪兒去,都 會好過留在白府。
「衛醉風,你聽見了嗎?把她給我放下來,我寧可讓她死在白家,也不會讓她。」 跟著你走!你這傢伙實在是膽大包天,居然敢誘拐我的女兒,我非要給你好看不可白富 貴罵了一大串,喘個不停。
原本不打算理會他的衛醉風,聽到他所說的話,忍不住長腿一揚,踢踹開白富貴擋 路的身軀。
「啊——」白富貴被踢飛,整個人跌落到草叢裡,氣得他又咒又罵的,恨不得將衛 醉風千刀萬剮。
看見白富貴受到教訓,小玉開心地掩嘴輕笑;這位公子這一踢真是踢的好,大快人 心啊!
「啊……」猶在痛苦的白湘憐根本就不清楚四周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覺得好痛、好 痛,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湘憐,別怕,你不會有事。」衛醉風忙安慰懷裡更顯瘦弱的憔悴人兒,一邊急著 趕回衛府。
該死!白富貴究竟是怎麼對她的?!她已懷有身孕,竟然沒能好好照顧她,反而讓 她變得比以前更加消瘦,該死!該死!
但真正最該死的人該是他自己,如果不是他,今日,她壓根兒就不用受這種苦,他 氣自己氣到想將自己痛揍一頓,好補償她所受過的苦。
為何要執意不信她呢?和她相處過後,該知道她的心思不若她的父兄那般邪惡,他 根本就被仇恨沖昏了腦袋,才會連著無辜的她一併恨下去。
若非小婉上門求助,他派人私下去打探小婉所言是否屬實,否則他真要因該死的自 尊而錯過她了。幸好,幸好他回頭的並不算太晚,不算晚,否則他定當會悔恨終身。
***
衛府上下,因衛醉風帶回來的嬌客而熱鬧不已,李媽鎮定地指揮丫鬟們燒一盆盆的 熱水端進主人房。
焦急的衛醉風被擋在房門外,沉著臉來回踱步,一聲聲無助的歎息自他口中傳出, 靈敏的雙耳僅聽見裡頭產婆、大夫和李媽相互交談細碎的聲音,偏是聽不見她的聲音, 是有什麼不對勁嗎?
李叔見他如此擔心,安慰著。「少爺,白姑娘不會有事的。」他也發覺情況不對, 這絕不是白湘憐太會忍,才沒聽見她的哭喊聲;剛才少爺抱她回來時,他已瞧清她的模 樣,像是已陷入昏迷,這……她可捱得下去?心底層層的擔憂,李叔不敢說出口,怕會 惹得少爺更加憂心。
衛醉風沉默的直盯著緊閉的門扉,心底的不安漸漸擴大,多希望他的雙眼能夠望穿 門扉,看到她現下的情況。
李叔想不出更多話來安慰他,唯有暗中祈求上天能助白姑娘度過這難關,好不容易 他家少爺才找到真心喜愛的人,怎能讓少爺再失去呢?
前頭忽地傳來吵鬧聲,一名家僕急急忙忙衝來稟告。
「少爺,白富貴和白文禮帶著衙役前來,說是要告您強搶民女。」前頭站了一大堆 人,他先是讓其他人攔下,趕著過來報告。
「少爺!」
「他要告我強搶民女,我還要告他謀奪家產、教唆殺人。」衛醉風冷冷一笑,白氏 父子簡直是自尋死路。
「少爺……」李叔不希望事情鬧得太僵,畢竟現在在房裡頭在為少爺受苦的人正是 白富貴的女兒啊!
「李叔,你到前廳去,只消悄聲告訴白富貴我們手中握有他教唆殺人和謀奪家產的 證據,看他是打算怎麼做;如果他不信,咱們大可掀開來,讓天下人瞧瞧笑話。」他可 不怕白富貴跟他耍狠,要比狠,他自認不會比白富貴差。
「是。」李叔聽命,立刻和家僕到前廳去打發那群人,知道少爺會忍下來全是為了 白湘憐,否則早就讓白氏父子給官府定罪,推出去問斬了。
這也算是好事,至少,少爺心中充滿愛之後,不會再鎮日抱著仇恨入眠。
李叔走後,衛醉風依舊全心留意裡頭的情形。他這才知道等待所承受的煎熬有多難 捱,想到他曾連個消息也沒捎,讓她等了許久,他便覺得自己是天底間最渾帳的渾帳。
將她傷得那麼深,他就會感到快樂嗎?傷害了她,他究竟能得到什麼?什麼都沒有 ,唯有失去。
天!這份真誠的愛明明曾緊緊握在他掌心間,為何他可以不屑一顧地將它推出去? 他實在是蠢得可以了。
如果失去了這份愛,往後,他如何找到像湘憐這樣愛他,而他也同樣深愛的女人?
仇恨、仇恨,他的心被仇恨餵養得太久,久到不知什麼是愛,是以失去記憶的他, 才會毫不遲疑地愛上了她;這是上天賜給他的機會,如果他再不懂得好好把握,這回失 去,就再也沒有追回的機會了。
「恐怕是不行了……」大夫老沉的聲音自厚重的門板後傳出,衛醉風一震,心神欲 裂。
「怎麼會這樣呢?大夫,產婆,你們再想想辦法吧!」李媽央求著他們再盡力。
「產婦的身子太虛了,喚都喚都不醒,你瞧她的氣息那樣微弱……」經驗老到的產 婆也不看好這回的生產。
衛醉風再也聽不進更多刺傷他心的話,直接將門拍開闖了進去。「少爺!」李媽被 他嚇了一跳,想制止他,隨即又想到大夫和產婆方纔所說的話,不由得淌下老淚,讓少 爺見白姑娘最後一面。
「衛爺,你們準備一下吧!」大夫不好意思講得太白,怕會給予太多刺激。
「別想太多。」產婆跟著輕道。
「少爺,時間拖得太久,白姑娘她早已失去體力,一直陷入昏迷中。」李媽噙著淚 ,好不感慨,就差那麼一點,少爺就妻子、孩子都有了,老天爺怎會如此殘忍!
「不!她不會死的,我不許她死!」衛醉風亂了,狂暴地推開其他人,來到床榻邊 ,激動地將她抱起。
「少爺!」李媽被他突來的激狂給駭著了。
「衛爺,您冷靜點!」大夫也嚇著了。
產婆則是嚇得一句話都不敢吭,縮在角落。
「我們曾相互許下承諾,要生生世世永永遠遠在一起,她不會毀諾,離我而去的; 她只是在氣我,氣我不信她,狠心拋下了她,是吧?是吧?湘憐,你一直都很氣我,是 不?」說到最後,激昂的語氣漸漸放柔,他以臉頰摩挲著她滿是冷汗的嫩頰。
「少爺,放下吧。」李媽不希望他太執著,該是要有面對事實的勇氣。
「不!我不放,死也不再放手,她是屬於我的,一直都是,過去是我不懂得要好好 珍惜,現在我懂了,她該要給我機會的。」不輕易淌下的男兒淚,終於無聲滑落。
他悲痛不已。不敢相信在他救出她後,她就要離他遠去,再也不讓他見著她那甜美 的笑靨。
李媽看了於心不忍,跟著哭得慘兮兮的。
「湘憐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她不會狠心拋下我的,她不會……她知道我愛她,一直 深愛著她的……」熱燙的淚水一顆顆滴落在她臉上。
「少爺,白姑娘她會知道的,放下她吧!」
「不!我不放,死都不放。」他將她摟抱得更緊,一副很怕旁人來跟她搶白湘憐的 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