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看起來精神好多了。」先前已檢查過她身上的傷口,並無感染跡象,他這才放心稍微離開一下。
「有你細心照顧,我的精神自然好。」她清雅地笑了笑。
朔風心滿意足地看著她漸漸轉好的氣色,再過幾日,她應該就可以下床走動了。
「你再躺下多休息。」不忍讓她太過疲累,朔風柔著聲道。
「不,躺了那麼久,都躺累了,我現下還不想睡,想同你說說話。」她輕搖頭拒絕。 「哦,你想同我說什麼?」朔風輕輕笑著來到她身邊,輕執起她的手。
「朔風,放了李文祥好嗎?」以朔風的脾性看來,她相信李文祥目前尚未死亡,只是過得很不好。
「你說什麼?!」難得的,朔風對她皺起眉頭。
「我請你放了李文祥。」她清晰地再重複一次。
「似水,他傷了你,你怎能要求我放了他?況且他是李漢的兒子,更加不能放。」對李漢的仇恨並未因李漢的死去而消減。
「朔風,你別這樣,李文祥雖是李漢的兒子,可他終究不是李漢,他不像他父親一樣作惡多端,李漢所犯下的罪孽,不該由無辜的李文祥來承擔。」她苦口婆心地勸他放下。 「放了他無疑是縱虎歸山,我不會讓他再有機會傷害你。」朔風不理會她的懇求。
「朔風,他是無辜的。」她反握住他的手,柔細著聲,試圖化解他心中的戾氣。
「他井不無辜,他傷了你。」他怎麼看李文祥就怎麼不順眼,要他放人,無疑是難如登天。
「但我現下不也好好的?」
「你身上帶有他所留下的傷害。」朔風硬著聲不悅道,他早就不知何為寬恕。
「傷口會結痂,終會有痊癒的一天的,何況你不也用了最好的藥膏讓我抹上,根本就不會留有半點傷疤。」她試著以輕鬆不在乎的口吻道。 「雖然它們日後不會在你身上留下了點痕跡,卻已在我心上劃下道道劍痕。」他心痛!他忿怒!他無法諒解。
從前,他是無力保護她,現下,他有了能力,絕不可能 隨意讓人欺負她。
「朔風,人生苦短,莫非你打算一輩子記恨?」看他這樣,她真的好難過,她不願見他一輩子被仇恨囚困住。
「有何不可。」他是不會將所有錯待過他的人給遺忘。
「朔風,我無法要求你放過旁人,但,我要求你放過你自己好嗎?看你這樣,我真的好難過。」
「放過我自己?你在說什麼?」他嗤笑一聲。
「名利、權勢終會有消失的一天,你無法終生擁有,你不斷地想往上攀升,不停地奪取,現在你擁有了許多,可,你快樂嗎?你不快樂,我一點感受不到你的喜悅,我只能感受到你體內那只強壓不住發狂的野獸,它嘶吼嗜血,你不該受到它的控制,該是由你來控制它。」她不喜歡這樣的他,非常不喜歡,如果他再這樣繼續下去,將會變得十分可怕,有沒有……有沒有辦法可以喚醒從前的他? 「似水,有你在我身邊,我怎會不快樂?你想太多了,你累了,休息吧。」朔風沒打算繼續聽她說下去,是心事被猜中,狼狽想逃。
「朔風,別走,我要你聽我說。」她強拉住他,不讓他走,整個身子幾乎是掛在他身上,只消他一個使勁或是抗拒,她便會跌落在地。 朔風怕她會再次受傷,健臂緊摟住她的腰肢,令她無從抗拒。
他,是太愛她了,才會讓她得逞留下他來。
悠悠的,在心底長歎口氣。
「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她無比真誠道。
「我知道。」一句句的愛語溶化了他僵硬的臉龐。
「因為愛你,所以我不希望你變成人見人怕的大魔頭,我希望我的丈夫,會是個人人不畏懼親近之人,他不必是聖人,不必是大善人,不必名揚千里、威震天下,他只消是個深愛著我的普通男人即可,我的要求並不過分,不是嗎?」她要的始終是一份平凡的幸福。 「似水」
「還記得你對我的承諾嗎?」她忽爾一提。
「承諾?」朔風愣了愣,想不起對她的承諾。
「是的,從前,你對我說過,等大仇一報,咱們就成親。李漢早死了,我們卻還未成親,你還要我等多久?」她真正想問的是,他的野心可有停歇的一天。
「好,咱們馬上就成親。」朔風想都沒多想就答應,之前不急著成親,是因為他們在一起就和一般的夫妻沒兩樣.少的不過是正名罷了,現下她既然提了,他也覺得該是成親的時候了。
「不,現在我不想嫁你為妻。」她搖頭拒絕,眼底寫滿悲傷,原來要她提醒,他才會記起。 「為什麼?」她的拒絕令他不滿,眉峰糾結得更緊。
「你的心已不在我身上。」小手輕輕貼在他的胸口上,一顆晶瑩的淚珠無聲滑落。
「我的心當然在你身上,你應明白,除了你之外,我不可能愛上其他女子。」他急著澄清,不想她誤會。
「你的女人只有我,但在你心底,我仍不會比權勢、名利來得重要。」她心痛地發現這一點。
「你別胡扯。」這話朔風說得有點心虛。
「還要我等多久?」
「什麼?」他怔了怔,不懂她的問題。
「什麼時候才是夠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
「朔風,我會等到你真正可以放下的那天,只是,我不曉得我能等多久。」人的生命有限,慾望卻是無窮,她希望有機會能等到他終於回頭的那天。
「似水,別淨是胡說,你累了,不曉得自己在說些什麼,休息吧。」他故意佯裝不瞭解她的話,強迫她休息,將她抱上床榻。
「朔風……」
「嗯?」
「會不會有一天,你會覺得我對你而言不再重要?」對未來,她完全看不見希望,感到害怕。
會不會有一天,他的心完全被體內的狂獸所侵佔,然後,便會將她給遺忘?
「不可能,對我而言,你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他直接否認,完全不以為有任何人、事、物能取代她的重要性。 「希望如此。」儘管有了他的保證,她的內心仍是感到惶惶不安,一顆不安的淚水再度悄然滑落。
朔風以食指按住了她的清淚,移至唇邊飲下。
「似水,相信我,我不會辜負你的。」他帶著保證於她耳畔低道。
「嗯。」她輕輕應了聲,卻沒他那般深具信心。
「再過一陣子咱們就成親。」他渴望攀上高峰,成為號令天下的武林盟主,就快達到他的目標了,眼前,他說什麼都不會放棄。
「朔風……」成不成親一事,她已無力和他爭論。 「什麼?」他的唇親吻著她的唇,焦急地許下承諾。
「別離我太遠。」
「呵,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怎會離開你。」他笑了笑,不明白她的擔憂。
她憂傷地撫著他的臉,一次又一次。她知道,她說的再多他都不會明白,所以,不如什麼都不說了。
「睡吧,我就在你身邊守著你。」他撫過她的發。劃過她的眉、眼、唇,溫柔的姿態,完全沒有在外的那股陰戾之氣。
經過與他的一番談話,似水累極頷首,合上眼再度陷人沉睡當中。
朔風待她睡著後,這才起身,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便昂步離去。在離開院落前,他特別交代婢女及護院小心看照,若是出了事,他一個都不放過。婢女及護院戰戰兢兢地遵從他的命令,沒敢半點違逆。 確定似水的安全不會再出問題後,朔風便直接到書房去處理事務。
總管早就在書房等上了好一會兒工夫。
「如何,可有昊風的消息。」朔風劈頭就問。
「回堡主,二少爺的行蹤飄忽不定,目前尚未能正確地掌握到他的行蹤。」想是特意不讓他們找著。
「嗯,我知道了,繼續派人去找。」朔風相信昊風一人在外不會有問題,也就不太擔心。
「是。」總管暗記下他的吩咐,以便待會兒命人去辦。
「對了,江湖上其他各門派目前可有任何動靜?」為了下一任武林盟主的寶座,他可是卯足了勁算計對方。 「他們對堡主似已心生不滿,也開始懷疑堡主擅於使毒,其他一些滅門懸案與堡主有關。」以風堡的實力,要一個個擊破其他門派並不難,怕的就是所有門派聯合起來攻
擊風堡,屆時風堡可是抵擋不住。
「哼!這些自以為是的名門正派。」朔風很是不屑地哼了哼。
「堡主,屬下認為,咱們還是得小心防範,以免他們聯合起來與風堡正面衝突。」畢竟是滅毀了好幾個門戶,總不能太囂張。
倘若風堡對外的人是二少爺,或許情況會好些。偏偏以堡主的個性而言,要堡主收斂溫吞、低調是不可能之事,怕是他們早已引起其他人的懷疑。 「不足為懼。」朔風對自己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