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兒!夠了,當年你大娘有沒有將人辭退,我們都不曉得,你可知道你這樣推論,同時也指控了你大娘?」慕容永邦低聲怒喝,不想再聽。當年他忙著找逸兒,哪管得著府裡有沒有人被辭退?況且事情過了這麼多年,府裡的僕傭換下不只一半,倘若杜家有意栽贓,隨便他們怎麼說怎麼成。
慕容永邦臉色不佳的在心底斥罵,腦海不期然的想起,九年前,在逸兒憤而離家後,是有一名家僕被金花給辭退了,而且那名家僕還是金花的心腹!既是心腹,又怎會以隨便不成理由的理由給辭了?!頓時令他心驚不已。
「爹,我知道尚未找到證據之前就指控大娘,對她很不公平,但我希望能先讓您知道這件事,而且我一定會找出證據來。」他希望父親心裡先有個底,免得屆時事情揭了開來,父親會受到太大的打擊。
「逸兒,事情都過了這麼久了,就讓它過去吧!」慕容永邦沉痛的對愛子道,一瞬間,彷彿老了五歲。
「爹,咱們對不起杜姑娘,總該還她一個清白。」
「逸兒!讓它煙消雲散,別再追究了!好嗎?」慕容永邦近乎哀求的看著兒子;他知道他的想法很自私,可是犯錯的終究是他的家人,他無法置之不理。
慕容逸怔忡的望著父親,知道父親已瞭解事實的真相,只是不希望他將事情揭發開來,讓慕容家蒙羞。
那受到冤屈的杜含笑怎麼辦?難道就讓她這樣一輩子蒙受不白之冤?
慕容逸的心搖擺不定,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
第五章
慕容逸和一些商行的人約在茶樓見面,算是讓彼此多點認識也方便他往後處理鹽務事宜。
「慕容家果真是虎父無犬子,慕容公子的能力著實令咱們佩服不已。」不管慕容逸是否是真材實料,馬屁先拍了再說。
「沒錯!沒錯!這就是古人所說的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另一人也加人狗腿謅媚道。
慕容逸始終噙著溫文的笑容,由著他們天花亂墜說去。會被眾人捧在手心裡稱讚,早在他意料之中;慕容家家大業大,多的是想與他們友好的人,沒有人會傻的想得罪慕容家。
而他自身有幾兩重,他清楚得很,並不會因為這群人的吹捧而陶陶然,忘了我是誰。
「可不是嘛!相信慕容家在慕容公子的掌理之下是如虎添翼,將會更加壯大。」呵,要拍馬屁,大夥兒一塊來吧!
一時間,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只差沒將慕容逸捧成仙人下凡,解救萬民脫離苦難,最後來個眾人俯首跪拜終了而已。
大夥兒打的主意全都一樣,看誰能憑一張嘴討得慕容逸歡心,誰就可平步青雲。
慕容逸才剛接掌鹽務,他們對他的脾性不甚瞭解;若是以前的慕容靖可就好辦多了,叫幾個歌妓,再讓人送上幾醞好酒,輔以甜言蜜語將慕容靖灌的半醉,最後再到賭場繞個一圈,不怕慕容靖不將他們視為心腹。但就不知慕容逸的性情是否和慕容靖一樣,所以他們得多多觀察,再來想該下什麼藥。
「哈!哈!哈!」一群人愈說愈開心,得意的哄堂大笑起來。瞧他們吹捧了慕容逸這麼久,應當很受用吧?眾人滿心期待的看著慕容逸。
「各位,喝茶。」慕容逸噙著笑舉杯,不若眾人所想的那般飄飄然。
眾人幹幹笑了幾聲,舉杯飲下苦澀了茶水,心底不住猜想,是他們馬屁拍得不夠響嗎?不然怎不見慕容逸龍心大悅?抑或是他們沒拍著馬屁,卻拍到馬腿上去了?
看樣子,可得再仔細琢磨、琢磨才行。
「慕容公子離家多年,不知再回到家鄉來,是否會感到陌生?如果您覺得哪兒不熟悉的話,小弟可以帶您好好重新認識、認識。」簡言之,就是帶著少爺他吃喝玩樂去也。
其他人見他使出這一招,莫不在心底倒抽口氣,可惡!怎麼他們都沒想到有這招,只要日日陪伴在慕容逸左右,久而久之,不就可成為慕容逸的心腹?扼腕啊!被搶先了一步。
「小弟也可以帶慕容公子四處走走。」有人亡羊補牢道。
「我也可以!」
「我也行。」一陣搶白。
「多謝各位如此熱情款待,若有陌生之處,還請各位多多幫忙。」他並沒有馬上回絕大夥兒,不管他心底作何感想,場面話仍是得說的漂亮。
「呵!呵!慕容公子,一定,一定!」見他沒有拒絕,一夥人又笑了開來。
「慕容公子,有件事我想來只覺可惜。」有人突然呷了口茶,搖頭歎氣道。
「哦?」慕容逸挑了挑眉,聽了那麼久的廢話,他並不覺得此人接下來要說的話有啥值得聽的。
其他人則是盯著那人瞧,想看他究竟要說什麼來討慕容逸的歡心,他們也好隨時插入附和。
「不就是九年前那件事嘛!您根本是無辜的,要我來說,整件事中犯錯的人自是杜家的女兒。」話要說出前,他可是仔細盤算過,雖然杜家也是財大勢大,但和慕容家一比,慕容家又遠勝於杜家,兩相比較下,他當然是站在慕容家這頭;而要說人壞話,他當然不會笨得扯出慕容家的人,只要把所有過錯歸在杜含笑身上即可。
「沒錯!幸好慕容公子及時發現她的真面目,沒將那個女人迎進門,否則她肯定會紅杏出牆,做出更多敗壞門風的事來。」有人跟著搶進,要說壞話是吧?他可不輸人。
慕容逸擰著眉,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詆毀杜含笑,心底感到不痛快。
「不過那女人也遭到報應了,全城的人都知道她做的醜事,再也沒人敢要她,她一輩子只能當老姑婆,哈!哈!活該!」有人幸災樂禍的笑著。
「在我看來,誰要是娶了她,誰就倒八輩子霉。」要比說話狠,他可不服輸。
「最讓人想不透的是杜家上下全護她護得緊,像這樣的女兒還留著幹嘛?不如將她送進尼姑庵,教她永伴青燈以贖罪過算了。」
想到杜老爺威脅全城的人,不許再說他女兒的不是,否則杜家就將那人列為拒絕往來戶;大夥兒可是悶得很,有這麼好的醜事可說,卻逮不著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著實教人感到氣悶啊!
不過現在慕容逸出現了,他們毋須畏懼杜老爺的警告,反正有慕容逸這個大靠山讓他們靠,怕什麼?!
「嗤!什麼永伴青燈?!乾脆賜她一條白綾,讓她自我了斷去。」
「嘿!我就聽人說過,慕容公子離開的隔日,那個杜含笑不就懸樑自盡,結果還是讓杜家人給救活了。」有人提供當年的情報。
「嘖!這樣敗壞門風的女兒還救她做啥?不如裝作沒瞧見,讓她死了算了。」談論起旁人的生死,他們可是無情得很。
慕容逸聽得怒火奔騰,忍不住低喝:「夠了!」
「哈!哈!哈!就是!就是!」
「她要是我的親人,我早讓她死了,省得丟人現眼!」
「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令慕容逸更加不悅,沉聲怒喝:「我說夠了!」
「啊?慕容公子?您怎麼了?」眾人還笑的樂不可支,猛然經他一喝,嘴角的笑容都來不及收回,僅能愣愣的看著黑沉著臉的慕容逸。
怎麼了?慕容逸不是應當和他們一起譏笑杜含笑的遭遇嗎?他理當很痛恨杜含笑的不是嗎?
「從今以後,別再讓我聽到你們任何詆毀杜姑娘的隻字片語,否則我一個都不放過,聽見了沒?!」怒火橫生的黑眸一一掃過在場眾人的臉,要他們記下他此刻的忿怒。
「啊?」他們說錯了什麼嗎?眾人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般,想著自己究竟是何時惹火慕容逸,卻猶不自覺。
大夥兒被他看的心生不安,斂住了嘴上張狂的笑容,有人還假意咳了咳,藉以化解尷尬。
「我不以為你們可以對自己所不瞭解的事這樣大放厥詞。」慕容逸以憤怒的雙眸,確定他們往後不會再亂說話。
「呃……慕容公子,我們……」有人本想申冤,經由慕容逸一瞪,到口的話馬上縮回,乖乖的當他的小羊兒去。
「杜姑娘是好姑娘,你們這群大男人像三姑六婆般道人是非,難道不覺得可恥嗎?」凌厲的雙眸再次掃過他們。
登時,他們全乖的像小娃兒,慚愧的把頭垂下。
要命!本以為批評杜含笑可以換來慕容逸得意一笑,萬萬都沒想到,反而是將他給惹火了;這馬屁不只是拍到馬腿上,還結結實實硬是甩在馬臉上了。
眾人偷偷互瞄著對方,開始痛恨起自己的大嘴巴來。
「我想,你們應當不希望和慕容家為敵吧?」
」不!不!不!我們當然不想。」眾人有志一同驚恐的搖首。
「既然如此,你們應該知道什麼話可以隨便說,什麼話不能隨便說了,是嗎?」他不許往後再有傷害杜含笑的言論出現,一丁點兒都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