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章煌咬咬下唇,手攀上她的肩背,「不然你想怎麼樣嘛!」
蕭曉乃扭他手腕,旋過身,銀釘抵上他頸動脈,「我懶得跟你廢話!」對付這種心理有病的她毋需再好言好語,「說!你把鏡子藏在哪裡?」
章煌啞然,倒抽口氣,「你嚇壞我了……怎麼說翻臉就翻臉?我們剛剛明明聊得好好的,不是嗎?」
蕭曉乃表情毫不鬆懈,「不說是不是?起來!」她自己先站,左手抽出一條手巾,右手握著的銀釘仍威脅著他,「站起來!」
「好,我站。」章煌接過毛巾,站起的同時以毛巾圍住腰部。「你別那麼生氣,生氣容易傷身。至於我,我是個容易傷心的男人,所以……」
「閉嘴!」她下巴一揚,「出去!」
章煌依令跨出浴池,「說真的,你不用那麼凶,我也會一切都聽你的。」
銀釘尖端刺入他皮膚,一滴鮮紅色的血沁出來。「信不信你再跟我瞎扯我真的會殺了你?」
他兩手高舉投降,「別這樣,求求你多瞭解我一點,你會發覺我是個和你很相配的好男人。」被她推了一下,他往外走,「真的,你一定會捨不得傷害我的。」
兩人走出浴室,身子都淌著水,濡濕地板。到尾,蕭曉乃停步,要章煌轉身面對她。
「鏡子呢?」
章煌側頭,饒富興味地欣賞渾身濕透、衣衫緊貼一身肌膚的她。「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好嗎?你先回我,博物館裡價值連城的寶物多的是,你為什麼只偷那個不起眼的銅鏡?」
蕭曉乃從腰間暗袋掏出一小捆緊韌的細繩。「你知道那片銅鏡的作用?那你為什麼搶走?」
那面鏡子不是他的主要目標。「純屬私心作祟,我知道拿走它你就會主動來找我。」章煌看手上的繩子,再抬睫看她的眼,「只要你告訴我你有什麼用處,我馬上把它送給你。你知道的,我捨不得看你板著臉,我喜歡看你笑。只要能取悅你,你要我把全天下的鏡子都偷來給你,我也照做。」
蕭曉乃伸直銀針,命令道:「坐下。」
「就在這裡?不是床沿。」章煌看來很失望。
「不用懷疑。」聲音依然冷漠得令人發寒。
章煌席地而坐,蕭曉乃要他平舉雙手,她用足以嵌入皮肉的細繩將他雙臂緊緊綁在床尼的鐵桿上。
「你確定這樣比較好?一般不都是在床上躺大字型綁住手腳?」章煌還在發他的春夢。
蕭曉乃半蹲在他跟前,「你很希望我把你腦子裡齷齪的腦漿挖了出來?」
「關於這個,我必須很嚴肅地糾正你的想法,性愛是一種很美好的事,一點都不齷齪。你不信?不信的話,和我試試看你一定會……」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渾球!我真想一槍斃了你!」蕭曉乃推他的頭,他後腦勺撞上鐵桿發出鏗地一聲。
剎那間,章煌頭昏服花,他甩甩頭,有點惱了。「我們還沒結婚,你就有謀殺親夫的念頭?這太要不得了!」重新將眼瞳焦距對準她,他又滿臉深情,「哦,曉乃。你的童年必定過得很不快樂,讓你容易憤世嫉俗,放心地把你交給我吧,我願意傾我所有的愛,化解你對我的誤會。」
蕭曉乃冷哼,「我何德何能,讓堂堂章煌先生這麼待我?」
她起身走走浴室,提出一桶冷水。
章煌盯著那桶冷水,雙肩已經縮在一起,「不,曉乃,我不明白你在想什麼。你這樣會弄濕地毯,增加飯店服務人員的麻煩的……」
不管他怎麼說,冷水已從他頭頂澆下,腰間純白毛巾淋得半透明。
蕭曉乃拿床頭拒的檯燈,將電線從底座扯出來時,電線頭有紅藍色的火花在竄跑。
她將床頭的電線拉到床尾,站在安全地點,無情的睥睨如待宰羔羊般的章煌,「你還不明白我想用什麼方法逼供?」
童煌目瞪口呆半晌,歎道:「哇!這麼有創意?」他正襟危坐,「我越來越興奮了,怎麼辦?」
「不說是不是?」蕭曉乃放低電線,線頭在章煌水濕的肩膀上輕晃著。
「我……」完全沒有耍嘴皮子的機會,電線已黏上他,「啊——」他被電得寒毛直堅,哇哇叫。
這會兒他該相信她說得到絕對做得到,而且只要她想,她一定可以讓他痛不欲生。
她拉高電線,「你還有什麼花言巧語還沒亮了出來?還是那些廢話已經被電得扭曲變了?說!你究竟把鏡子藏在哪裡?」
「曉……乃……」身子不再通電卻依然猛顫著。他抖落渾身疙瘩,兩眼發亮。「你要不要也試試看?這感覺和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一模一樣!原來,那真的是來電的感覺……」
蕭曉乃扔掉電線,「你神經病!」
「噓……」章煌以眼神示意有第三者闖入。
蕭曉乃捺住氣,側耳。的確有大門被悄悄推開及路足走動的細微聲響。
——找你麻煩的?
兩人開始以唇語溝通。
——不可能……
章煌頭搖得快掉了。想他做事一向堂堂正正,有誰會找他麻煩?
——他進來你的房間,不是找你是找誰?
蕭曉乃尋找從睡房離開的可能性,她不想介入章煌與他人之間的恩怨。
——曉乃,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他兩手還被縛住耶!來人若真有殺意,他豈不是連抵抗的機會也沒有?
——你這個提議不錯!
蕭曉乃走向窗口。那裡出得去,但必須十分小心,否則可能躍得粉身碎骨。
「你不想要鏡子啦?」聽得出來人已逼近睡房門口,章煌著急地出聲喊——
就在此時,一名年輕男子來到門前,兩手伸手,拿著一個黑色的東西——
蕭曉乃直覺那是槍!她反手射出銀針,刺中來人的手!
「啊!」來人痛呼,鬆開手,手上的黑盒子掉落地。
他捧著銀針刺入的手背,五官皺在一起,表情十分痛楚。章煌卻高喊:「曉乃小心!他要掏槍!」
蕭曉乃奔向對方,主動使出狠招,來人反應靈敏地與她過招,但動作明顯比她遲鈍、不凌厲。
「曉乃,他左手要拿出小刀了!」
章煌瞪大眼,無法親處加入戰局,索性在一旁鬼吼鬼叫過過乾癮。
「曉乃……對!避開他踢的右腿再拐倒他!做得好!扭斷他的手!不要臉的東西,膽敢偷跟我的女王交手,自不量……」
制住對方的蕭曉乃不悅地轉過頭,「閉上你的豬嘴!」
「是!但是閉嘴之前我要告訴你,曉乃,你是我的偶像、我的神!」
蕭晚乃對章煌的不爽轉給來人,手勁之大足以扭斷他的肋骨。
「等……等一下!」來人求饒,「我沒有任何惡意……全是受人指使……」
「說下去!」章煌和蕭曉乃異口同聲。
「老闆要我來試試二位的身手……還有幫他帶話……」
老闆?蕭曉乃略放鬆力道,「什麼話?」
「想要真的魔鏡,就帶著另外三樣寶物到米蘭聖摩大廈見我們老闆。」
「傑利遜·格陵。」章煌想也未想的便能說出聖摩大廈的所有人。「南歐排行有名的紳士名流,即布蘭巴雷民俗博物館的館主?」
對方頷首,「沒錯。」
「現在我們住處的魔鏡是假的?」蕭曉乃問。
「是不是真的……」他拉拉衣袖,一個小型煙霧彈滾至他手心,「你見了我們老闆就知道!」他扔出煙霧彈,乘機脫逃!
「你!咳……咳咳……」蕭曉乃嗆咳,茫茫煙霧中摸索到窗戶,探頭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曉乃,你沒事吧!快幫我解開繩子!看著你咳嗽,我不幫你拍拍背的話,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煙霧彈的效力漸弱,蕭曉乃不理章煌,回頭抬起那個人留下來的東西。那是追蹤器,螢幕發亮的地方與房間方位對照——床上枕頭!
蕭曉乃撕破枕頭布,在軟棉花中找出兩個巴掌大的銅鏡。銅鏡被加裝了追蹤器,那個人才找得到這裡來。可見,傑利遜·格陵是個野心家,也知道這些寶物的神秘……
她皺眉斜瞪章煌,「你到底是哪個年代的人?」這年頭居然還有人把東西藏在枕頭裡。
章煌憨笑著,「方法雖然土了一點,不也達成讓你找不到的目的?」
那笑不偏不倚撼動蕭曉乃心頭。她甩開頭,佯裝無動於衷。
「隨便你怎麼說,我都當成豬在叫。」她帶著銅鏡離開房間,徒留章煌像街頭棄犬無助地哀鳴。
「你不能棄我不顧呀!我會感冒的!哈啾!我……哈啾!哈瞅!」
第三章
蕭曉乃循原路,手扶欄杆支撐全身重量,兩腿伸直、一旋,便回到她住房陽台。兩腳著地後,她才發覺自己赤腳,懶得再去那雜碎房間拿回短靴,她拉開落地窗,沒有隨手關上,也沒有立刻換下濕衣服。
她匆忙地架正銅鏡,拿檯燈照射它,再目不轉睛地看著鏡子前方的牆壁,壁上除了一圈鏡子反射出來的亮光,沒有其他東西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