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節奏加快,費瑪麗伸舌抿唇,表情逐漸亢奮。
「我將茶送到他面前,他將接過去的時候,我鬆了手。我是故意的,茶水濺了一地,茶杯摔得七零八碎,像在預言他的未來。他突然跳腳,發狂似的搖撼我。
她扭大音樂聲量,為表現當時情況的緊張程度而忘我熱舞。從她甩髮、扭腰的嫵媚姿態看來,一點都不像年過四十的中年婦人。
而莫軒昂挺直站著,像局外人,看都不看她一眼。
快節奏的舞曲結束,費瑪麗不再狂舞。她將淌滿汗水的臉埋進他胸膛。「因為,他已經知道被我下了毒,那茶摻有一星期份的解藥,他若不在一小時內喝下解藥,他會死得很難看。」她皺眉,「真的很難看。所以,你要乖乖按時跟我求解藥,知道嗎?嗯?只要你按時吃,你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絕對完好如初,沒有絲毫損傷。」
莫軒昂沒有任何回應,費瑪麗似乎也不期待,她回身坐在沙發上,「他像神經病一樣,要我跟他一起死。我當然不肯,我們開始扭打,我快被他掐死的時候,謝天謝地,他體內的毒終於發作。」
她點燃一根煙,「我冷冷看著他痛苦的模樣,不想把解藥給他,壓根不想。不久,我看他實在掙扎得可憐,便想幫他快點解脫。我找出他的手槍,果斷地對著他開槍!」她聳肩,彈彈煙灰,「卻只打中他的手臂。我愕然鬆開了手,沒有再扣扳機。那時我領悟到,原來我的心腸是軟的。」她微笑,向莫軒昂拋個媚眼。從她敘述蘭桑達死亡的經過看來,很難讓人相信她有一副軟心腸。「我又找出一把短刀,交給他,要他自己了結自己,他卻想將刀鋒刺向我!混亂間,我贏了,刀身深深刺入他胸口,他一聲悶哼,死不瞑目。」
她站起身,臉上的得意被一抹焦躁的情緒取代。「但該死的,他的遺囑早就背著我更改過!他所有的財產將在他女兒滿二十的當天,自動轉到她名下,她那之前,則暫時交由基金會保管!」她捻熄煙,單邊嘴角揚起,奸佞迅速覆蓋那抹焦躁。「這下可好,我不陪那個小女生玩玩都不行。」
她雙手抱胸,走向莫軒昂,「蘭家注定要敗的。他一死,他的律師便迫不及待跑來勒索我。原來那死人知道我真正圖的是他的家產後,立刻找律師商議把我趕出蘭家的方法,還單方簽妥離婚協議書;事後因為畏懼於我的後台,他們才不敢輕舉妄動。」想到那律師威脅她不付巨款給他的話,將公開那張離婚協議書,哼,存心找死。
「過兩天那死人公祭,會讓人瞻仰他的遺容。」她踮腳想親吻莫軒昂的唇,莫軒昂側頭,只被她啄中唇角。費瑪麗眨眼,微笑,「親愛的,你不用為我擔心。他的屍體早處理過。除非解剖,否則根本看不出有槍傷、刀傷,還遭受劇毒腐蝕臟腑。但誰敢對商界名人動刀?死亡證明上寫得清清楚楚,他因心臟病突發而身亡。」
費瑪麗捧起莫軒昂的臉龐,「聽到這裡,你應該懷疑,我為什麼把所有事都告訴你,對不對?」她直望入他的眼睛,「對不對?」
莫軒昂眨了下眼。
她滿意地回頭拿起擱在沙發上的皮包,「我需要你的幫忙。」從皮包裡抽出幾張照片,「另外,我不想再把你關在這裡。」她以一種施予恩惠的口吻同莫軒昂說道:「我不希望我最親愛、最喜愛的寵物變得癡傻,只聽催眠咒語行事。」她將照片遞給他,「你看這照片。」
莫軒昂低下頭,費瑪麗轉身到廚房倒杯水喝。因此她沒能發現繆軒昂乍見照片中的人兒時,眼中竟浮現氤氳水氣。
相片是在女孩不知情的情況下偷拍到的,模樣舉止忒是生動自然,飛揚跋扈的神采使得人們不會膚淺地只留意到她姣好的五官。最重要的是,她竟扯動他心扉。他曾懷疑過,落魄到被費瑪麗控制住,成為她的玩物的自己,為何從未有求死的意念?如今,他恍然明白,他在等待……等待與這女孩的相遇。
他在等待救贖。
「我要你接近她、征服她、得到她、得到她所有的一切——然後再毀了她。」費瑪麗回到客廳,左手拿著一副手銬腳鐐。「你辦得到嗎?」
莫軒昂保持沉默,極力掩飾心中的波動。
「不吭聲?這個小瘋婆子可不是你不吭聲就搞得定的、」她想拿回照片,「我看算……」
「我去。」莫軒昂緊握著照片,首度在莫軒昂面前開口。
「好。」費瑪麗眼中蕩漾著驚喜。她知道這步棋走得有些冒險,但她自信不會走錯。「你的男性魅力毋庸置疑,否則我不可能對你如此迷戀。」她繞著他走了半圈,手滑過他胸膛。手臂,然後貼上他結實的臀部。
「不過,希望你身手依然俐落,擋得住我這個反派使出的招數。」
她蹲下,「現在,閒事聊完,該辦正事。」用腳鐐拴住他雙足,再將他的雙手銬在他腰後。
她走到他身前,踢掉高跟鞋後,褪下絲襪及底褲,然後坐在離他五步遠的沙發上,翻掀起裙擺,兩腿大張,臉上毫無羞赧之意。「過來。」
莫軒昂未將她下半身的赤裸看入眼中,但也沒有僵持太久,他走向她,自動在她身前曲跪單腳。
費瑪麗抬起略帶贅肉的腿,腳踝先跨上他的肩膀,再用腳指頭戳弄他臉龐。「取悅我。」她低吟,「今天,只能用舌頭……」
她想將腳趾頭探入他的嘴裡,他別開頭,臉上有嫌惡。
她不以為忤,左手兀自撫摸自己的大腿內側醞釀快感。當初催眠師曾為無法撤底催眠他的心智而俯跪在地請罪,她卻覺得無所謂,因為這樣反而能享有折磨莫軒昂的樂趣。每次看他精神與心靈痛苦交戰,她既心疼又愉快,心疼的是他的不識趣、愉快的是到最後他絕對會完全順從她。
她揚揚眉,「非要逼我說那兩個字嗎?」湊近他耳畔不知呢喃些什麼,他鬆手放開一直握著的照片,眉字一攢,雙瞳變得空洞而幽黑,開始無意識地舔吻她。
費瑪麗甩頭,呻吟中夾雜笑意。看吧,到最後他總是完全順從她。
「不准你踏進會場一步!」蘭水若在即將舉行告別式的禮堂外攔費瑪麗。
「為什麼?」費瑪麗傷感地問,敏銳地留意到週遭人的注意力都轉向她們這方。要和她作對,蘭水若畢竟嫩了點,要知道,在公眾面前不小心說錯一句話,便會被打人萬劫不復之地。「黛比,家裡只剩下你和我,我們必須相依為……」
「我可不想跟個殺人兇手相依為命!」蘭水若心中也自有打算,她要當著大家的面拆穿費瑪麗的假面具。
「八年前,你逼死我母親,八年後,你獨立殺死我父親,請問你,你打算什麼時候對我出手?我想你不會再等上八年吧?」
「黛比!」費瑪麗眼中立刻盈滿淚水,「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你敢對著天、對著我父親發誓,你進蘭家為的不是蘭家家產?」
「不!當然不!我還建議蘭將所有家產交給你,以證明我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就夠了……」傻瓜,若只是圖謀財富,她大可乖乖當巴茲·契哈亞的女人,何必委屈下嫁蘭桑達這麼多年?然而,當黑道教父的情婦根本不能滿足她,她要虛名、要眾人羨慕、擁戴、讚賞!蘭桑達給了她機會。現在,就先讓大家看看她對待這個無血緣的女兒的慈愛吧。「我知道我愧對你親生母親,所以你母親死後,蘭願意給我一個名分我就心滿意足了……黛比,我愛你,我多麼希望和你……」
蘭水若厲聲打斷她令人作惡的作戲言詞。「我們家的律師昨天深夜慘死街頭,你怎麼說?」
「他……他酒後駕車……」費瑪麗掩嘴的手輕顫,「我很遺憾……」豆大淚珠滑下,有記者拍照,鎂光燈接連閃動。「黛比,不能再拖延時間,葬禮必須馬上舉行,讓我進去。」
「你休想!」蘭水若不肯退讓,強硬的態度引發圍觀人士的側目。
「黛比,你情緒很不穩定,我知道除了因為你父親突然死去,還有……還有其他原因……但,事情都過去了,你必須試著調適心情,畢竟未來還長得很,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你在說什麼?」
「黛比,忘了吧……忘了那可怕的一夜……」
費瑪麗想輕拍她的肩,蘭水若往旁側一步不讓她碰觸。「我怎麼能忘?我父親死得那麼慘……我親眼看見……」
「那個時候你早該熄燈就寢,為什麼你會慌張、匆忙,像遭受無比驚嚇地跑到我和你爹地的房間?」費瑪麗啜泣,淚流滿面,「老天,你好可憐,當時你衣衫凌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