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
青孟書護著妻子,「你們兩個節制一點。」
青孟佑、青孟仁兩人勾肩搭背,難得相同陣線,「我們可是為了你好才說這些,省得哪天這小丑婆不見了,輪到你失魂落魄。」
「你們出去。」許多畫面在青盂天腦中奔跑行走,他皺眉撫額,要其他人給予他安靜的空間。
「大少爺,你說過要娶芽雙姊姊;二少爺也跟我說過,我可以喚她嬸嬸既然這樣,你……」
「全都出去!」孟天拍桌。面容迸出的強烈怒意使老三、老四乖乖趨向門口,唯獨茵茵不死心。
「小茵,別再說了。」育盂書阻止她開口,「讓大哥冷靜一下。」
「可是,因為他不見她、不理她。……她說死了也好、死了也好呀……我不願見她這樣……她可憐……」
「出去!」青孟天將桌上東西全部撥摔到地上,「全都出去!」
行刑之日。青孟書禁不住茵茵要求,帶她下地牢見杜芽雙最後一面
杜芽雙手銬腳鐐,正被押出牢房。
「小茵,你來送我……」看看因茵茵,她轉向青孟書點頭招呼。
「二少爺,叫他們解開鐐銬,你看芽雙姊姊手腳都是傷。」
杜芽雙馬上看出茵茵這請求令青孟書十分為難。「不用了。小茵,我沒事。」
負責押解的兩名官差對視後,其中一位代表發言,「二少爺,我們該……」
茵茵著急地仰望青孟書,青孟書拍拍她的肩,告訴官差:「再等一會兒。」官差雖覺不妥,還是點頭退至一旁。
「他終究不肯再見我……」杜芽雙摸摸自己削瘦的臉頰,撫撫亂髮,「也好,我也不想讓他見到我現在這副模樣……小茵,你別難過。我說過,這是我的命;能走到這裡,我已經毫無遺憾了。」
「你怎麼可以毫無遺憾?」茵茵對青孟天心生埋怨,「你那麼愛大少爺,他卻對你這樣!」
相對於她的憤慨,當事人反而心乎氣靜,「我沒有資格要求他回應我的感情呀!跟他同行的日子裡,我只會增添他的麻煩;他算是很照顧我了。想想,我都替他覺得委屈。」
「二少爺,」官差又上前,「我們不能不馬上押她赴刑場。」聽說今日由四少爺親自監死刑的執行,延誤不得。
「不要……」茵茵求青孟書阻止。
「小茵。」他實在沒有辦法。
杜芽雙握住茵茵的手,「當我只是遠行,祝福我吧!」
請官差領她前行,茵茵吸泣跟在後頭,—行人轉向階梯,青孟天立在牢獄入口。
「大少爺……」茵茵眼底燃起希望。莫非他改變決定了?
青孟天盯著杜芽雙一步一步走近自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她脆弱得像是一縷孤魂走在空氣中,似乎隨時會消失。
「剛剛說的話,你都聽到了?」他銳利的目光令她自慚此刻的醜陋模樣,低頭不敢再迎視他。「謝謝你,這是我最後想要講的話。」她真心感謝他讓她懂愛,讓她此生未白走一道。
青孟天左手旁側一擺,不願她這麼走開。
杜芽雙舉走手覆住他雙眼,「別這樣看我,否則我又自作多情。對了」想起身上的銀煉該還給他,她解下煉子,「這個還是得還你,等有朝一日……你遇到你真心喜愛的女子,再送給她吧!」撥開他的手,煉子放在他掌心。望著那偌大,牽引她走過無數里路的手掌,她終究忍不住淌淚。「再見。」掩臉隨官差走開。
望著杜芽雙遠走的身影,茵茵怔然不解。就這樣?大少爺來,就只是想要回那條煉子!
她撲上前捶打青孟天胸腔,「你怎麼可以這樣看著她走?你的心不痛嗎?她怎麼可能是妖怪?她若是,何必被你關在牢裡,等你將她處決?她只要搖響鈴鐺,就可以走開了,不是嗎?她為什麼不走?為什麼不……?」
青孟天瞪青孟書,要他管好他的小娘子。青孟書摟住茵茵,擁抱代替言語安慰。
青盂天握住鎖煉,捏碎了杜芽雙滴在他手掌上淚水。他恍然大悟,但仍因不可置信而身軀微顛。許久,終是選擇轉身,悖離刑場方向。
茵茵朝無動於衷走開的青孟天背影怒吼:「你不該這麼無情呀!就算你不喜歡她,也不能判定她的死活!」
「小茵……」他知道善良的她無法接受這種結局,但……這是當事人的抉擇,他們無權也無法左右。
「二少爺……」茵茵只能在青孟書裡放聲大哭。
刑場。高空赤陽強烈得似乎要蒸發掉地表面所有一切,酷熱得沒有民眾趕來看熱鬧,在場只有死囚及幾名官府人物。
「四少爺,午時過一刻了。」陪在青盂佑身邊的小刑官揮汗如雨,提醒他行刑時已過,該讓持刀的劊子手趕快執行他今日任務了 。
「煩死了!」育盂佑手拉衣袖扇風,一臉心浮氣躁,「你以為我不會看時辰呀?」
「我不……」
「閉嘴。」
青孟佑刁鑽難伺候是出了名的,在他身邊最好乖乖不動,聽他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偶爾襲來的熱風捲起土石,將人們罩在氣悶的灰塵中。
「熱死了。」青盂佑看著一直沒有動靜的刑場入口,愈來愈不耐煩。「斟茶!」
「是……」刑官成了只會應和的小嘍囉,趕忙為主子送上茶水。
青孟佑捧茶走出遮陽棚,「喂!老妖女。」朝跪在地上的杜芽雙道:「喝完這杯茶他還不來,休怪是我送你上黃泉!」
形同半死的杜芽雙緩緩抬睫,見他咕噥低咒,走回棚內坐下。他在等誰來?他不是最巴不得砍下她的頭顱撒鹽巴的嗎?怎麼遲遲不行刑?
「四少爺,您在等誰?」行刑官快坐不住了。他好想到街邊喝碗沁涼人心的冰豆花哦……
「要你多事?」
「小的不敢。」不用冰豆花了;他四少爺的冷瞪足以寒凍人的心。
遠方終於有人馬出現,形單影隻,迅馬蹬起的風沙追得來人身後佈滿煙塵。青孟佑心中有數,臉頰扯出淺笑,卻仍故意佯裝發怒、拍桌起立,「煩死了,不等了!行——」
「啊,是大少爺……」刑官認出來了。
騎馬趕至的青孟天停在囚犯及劊於手的身旁。俯視杜芽雙瘦削的身影,「你站起來。」
「拿大刀的那個肥豬,」青孟佑圈著嘴嚷,「你還不閃遠一點!被曬得發暈遲遲鈍鈍的劊子手,這才依令閃一邊去
青孟天下馬,兩隻手攙按她的腋下,音啞含情地問:「你不會再離開我?不會再莫名其妙的消失,?」
杜芽雙看到他眼裡愛戀的眸光……「不會,絕對不會……」這回她看得清清楚楚,絕不是自作多情。他來救她了,在緊要關頭,他還是來了……
「真的?」
眉宇糾得死緊,眶中含淚,表情卻是喜說。「只要你緊緊抱住我……」只要他抱她抱得緊緊的,她哪兒都不去……
青孟天擁她入懷,力道強而激動,似要把她融入他體內。「我早就把這鏈子送給我真心喜愛的女子了。」他拿出金鎖片,幫她戴在頸上,「不准再還我。」
「不還你。」由他抱她上馬,她依舊貪戀地賴在他懷裡,「即使你想討回去,我也不還你。」
青孟天策馬步向遮陽棚,望著ど弟,「謝了。」
杜芽雙也想道謝,青孟佑匆匆舉手阻止,」別以為我是為了你才延後行刑時間。笨蛋也知道芙蓉曉得這件事後會站在哪一邊,所以請你搞清楚,我不是幫你,我是為了芙蓉!」推了愣楞搔著後頸癢處的刑官一把,「跟那些傢伙說散會了!」
刑官精神大振,「是!」
尾聲
花好月圓,杜芽雙獨處花園一隅涼爽的樹蔭下,懷想自己經過幾番風雨,好不容易得來的,若花蜜一般香甜的愛情。
偏就有見不得人好的傢伙喜歡過來擾人美夢!
「閃開點,你擋著我們的路了。」
杜芽雙跳起來叉腰,杏眼圓瞪,「奇怪,是你們自已好好的走廊不走,來這找我麻煩。」以前她勢微又人生地不熟才禮讓他們,現在不一樣了,堂堂大少奶奶豈容兩個毛頭欺壓?
「拜託你,你少在我們家花園晃來晃去,害得這些花草都不敢盛放。」
「奇怪,我在這兒納涼又礙著你們了?」
「沒錯。」兩人異口同聲後,青孟佑手肘頂頂青孟仁,「喂,下回記得叫師父烘焙個面具給她,叫她出了房門就得戴上,省得老叫我們見了心煩。」
「這些話你敢在孟天面前說嗎?請你們搞清楚,我已經和孟天拜堂成親,你們理當恭敬喚我一聲大嫂!」
青孟仁冷哼,「麻煩你先問問那個醜婆,我們什麼時候喚過她二嫂。」
「三少爺,你在叫我嗎?」甜美纖細的嗓音從他們背後飄出。
青孟仁的背脊立刻發寒僵硬,「你……你不要過來!不可以和這妖女站在一起……」醫好不久的紅疙瘩又一粒粒浮出來,他哭喪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