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為何會有這種力量、這種想法?她卻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非救他不可,除了因為他有恩於她外,似乎還多了一些……宿命!
不再在意心裡的懼怕,明月對雁兒交代一聲,「雁兒,你到房外看著。」
「是。」雁兒應了聲後,便懸著」顆心走到門外看守。
雁兒掩上了門後,明月緊握著琉璃瓶,小心翼翼地走向床邊。
然而,他一張沉睡的倦容,卻絲毫掩不住他冷凝的英氣,明月的心湖,竟為他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若她沒聽錯,他應該就叫雷霄吧?他真的是叛黨嗎?對她們而言,叛黨個個不都是大凶大惡之人嗎?
可為何他這樣的一個叛黨,會不顧一切地救她呢?她不禁有些迷惘了。
就在此時,男人在昏睡中的雙眉輕蹙了起來,可想而知,他正在痛楚中掙扎。
明月連忙將一顆解藥倒進手心裡,可他尚未甦醒,要如何餵他吃下解藥呢?方法倒是有一個,不過這方法似乎……唉!如今時間緊迫,她實在顧不得太多禮教了。
於是,她將解藥輕輕地放進男人的唇裡,接著,她自己啜了一口清水,並將淺含在嘴裡的水緩緩地送進了他的唇裡,好讓解藥能隨著這一點一滴的清水沁入他的體內……
兩唇相接,明月的心湖又掀起了一片狂潮。向來謹遵禮教、守身如玉的她,從不知兩唇接觸竟能令人湧起一陣陣的悸動,而這男人身上如冰似剛的氣息,更是一遍又一遍地撩動起她的心。
她深刻地感覺到她的心在此時此刻,已為他沉淪了……
第四章
雷霄在昏沉中夢見自己躺臥在仙境般的空間裡,就在他感覺到傷口上的毒藥正一點一滴地侵蝕著他的身體時,只見一名猶若天仙般的女子,正緩緩走近他,並在他的唇邊吐氣如蘭,他竟……有些陶醉了……
是蘭薰公主嗎?是蘭黛公主嗎?他在心裡呼喊著。
不!他身為人臣、賊軍,絕不能褻瀆了公主的尊貴。
絕不能!
這個想法一閃進他的腦海裡,他便像遭雷殛般,霍地自睡夢中彈起,並在乍見到床邊的人影時,本能地揚起長劍抵向她的面前。
這個舉動,將明月驚嚇得差點將手裡的琉璃瓶掉到了地上。
「呀!」
所幸,長劍並未出鞘,唯有劍鞘上銀光閃動的駭人雕紋。
持劍的男人——雷霄,用犀利的眸子機警地冷掃了她一眼,見她美麗清艷的臉龐上滿是懼色,諒她也不敢造次,這才收回了劍。
不可否認,當他的視線接觸上她那張絕色容姿時,他的心口頓時一震。他沒料到在他看清了她的剎那,不僅驚覺於她的美貌,也似乎感覺到一絲前所未有的悸動。
他從容地收回視線,不願再多看這樣的綺顏玉貌一眼,老實說,在他心裡,除了公主之外,其餘的女人就算再美……他也可以冷酷到視若無睹、不為所動!
只因公主在他的心目中是任何女人也比不上的。
只因她是一個高貴而不可侵犯的女神!
「解藥呢?」雷霄低啞的聲音響起。
「我方才見你傷重,所以擅作主張地……餵了你一顆解藥,我想暫時能緩住毒性發作。其餘的在這兒,你就留著吧!或許,以後對你會有幫助。」明月顫著手,將琉璃瓶遞到他面前。
他伸手就要將琉璃瓶取來,然而,他的動作又扯動了肩上的傷。
「呃!」他悶哼一聲,連忙用手撫住了肩傷。
明月見狀,心急地柔聲喊道:「還痛嗎?你的傷口需要止血,讓我替你包紮吧!」說著,便將自己的繡花手絹掏了出來。
雷霄冷冷地抬眼,只見明月的美目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裡面除了盈滿溫柔,還有一絲擔憂。
那張絕色容姿、那雙眼睛和那細嫩纖指,恐怕沒有任何男人抗拒得了,然而雷霄卻是冷酷至極,不僅是因為他從不屑於女人的幫助,更因眼前的這個女子不是別人,而是他和整個東嶽明軍的世仇,也就是那些鬼韃子的女兒——一個理應將她殺了的睿王府「格格」!所以,他應該斷然拒絕她一切的好意和施恩。
是的,他理應殺了她,不放過任何清狗!然而,他卻下不了手……或許,是因為他從不容許自己和任何人去傷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這也是他為何會護著她,替她擋下那一劍的緣故;又或許,她還有替他取來解藥的利用價值……總之,他決定暫時放過她了。畢竟,她的確已替他取來解藥,雖然在外人眼中,他只是個盤據龍巖山作為反清復明基地的賊軍,並非君子,可他並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呵!
只是,他明白自己下次恐怕不會再手下留情了,所以,她的好意也好、恩情也罷,他一概斷然拒絕。
「免了,我自己來。」他冷吼一聲,將她的手絹一把抓來,並褪下衣衫,裸露出的除了傷口,還有那…健碩結實的胸膛和臂膀。
哦!老天!明月在心裡低呼一聲,雙頰迅速地飛上一抹醉人的酡紅,如胭脂般點綴了她的嬌顏。
瞬即回神,她連忙背對向他,心跳得飛快。
久久,明月才勉強讓聲音平淡地開口道:「你中的毒名為百日斷情散,是一種極為難解的藥,況且,你中毒太深,恐怕不是吃一兩顆藥就能完全解毒,若要根治,恐怕得……」
「百日之內不動情,或是,」他頓了一會兒,才又道:「將體內的毒素移轉到另一個人的身上,是不是?」
說完,他冷掃了明月一眼,只見她聞言後,臉上滿是驚愕。
「你……你知道?」
「這是南蠻越族失傳多年,素以狠毒聞名的毒藥,我早已略有所聞。沒想到睿王府的人居然……」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冷然地閉上了眼瞼,俊臉上寫滿了倦意。似乎,提起睿王府的惡行,他就會在她這身為睿王府格格的面前有所保留。
明月自責地低下頭,「你和我們睿王府似乎有深仇大恨,是不是?』
「若不想涉入這樣的深仇大恨裡,我勸你還是別知道得太多。『』
說完,他勉強以劍柄撐起受傷的身子,就要離去。
明月連忙跟上前,喊道:「恩公……」她記掛著他未癒的毒傷。
「別再叫我恩公,我沒這麼偉大。」他冷然地回頭,看著她。
他的眼神冷酷得足以冰凍任何一個人,桀驚得令人望而生畏,不禁令明月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寒氣。
「可是……你確實是救了我呀!」她說得酸澀。不敢相信他救人時的熱切和現在的冷絕,有如此的天壤之別。
「我是對事不對人!若換成別人,我一樣會出手相救。」他的口吻冷冽得毫無情感可言,唯有一絲凜然的正氣稍有一點溫暖。
「就算你對事不對人,可我卻是睿王府的格格呀!你不是與睿王府為敵嗎?」明月問。
他冷冷地揚起唇角,故意以恐赫的銳利眸光直瞅住她驚慌的嬌顏,一宇一句清晰地道:「若早知道你就是睿王府的格格,或許我就會親手殺了你!」
殺了她!她嚇得踉蹌一退。
「怕了?」他冷然的問,眸中微含譏消地看著她。
見她好半晌都開不了口,只是圓睜一雙美目望著他,他明白,她真的被他的話給震懾住了,這才放緩語氣補充道:「不過,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我這次可以饒了你,可是,千千萬萬別再讓我見到你,否則,我就難保我的這把劍不會出鞘了。」
看著那把雕著妖魔圖紋的長劍,明月連忙伸手摀住自己唇邊的涼呼,雙肩不住地顫抖著。
就在她兀自失神時,雷霄已負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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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了一夜,大當家的居然仍下落不明,實在是急壞了所有人,尤其是齊飛和如煙。
「大哥身受重傷,究竟會去哪兒呢?都已經過了一夜,還不見人:牙回來,真是急死人了。」齊飛在房裡踱來踱去,心急得一刻也定不下來。
如煙也擔憂極了。一夜了,她始終未曾合眼,始終掛心著雷霄的安危。不過,她仍堅信以他那傲視群雄的屠魔劍法,只要屠魔劍一出鞘,絕對無人能敵。
也因為屠魔劍的殺傷力是如此的驚人,所以,除非到了非要置人於死地的地步,雷雷是不會輕易讓屠魔劍出鞘的。
然而,這並非如煙最擔心的事,而是聽說眾人在迎救鄭克垧時,雷霄為了救一名姑娘而遭到劍傷……
此時,她的心裡就忍不住湧現了一股醋意。
雷霄居然以自己的身子擋劍,救下那位姑娘的性命!想到那唯一能在他心裡佔有一席之地的女人——蘭薰公主,已今她感到羨慕不已了,但她卻極有自知之明地認為,公主是何等的尊貴呀,而她僅是一個平凡不過的女子,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公主在雷霄心裡的萬分之一。
唉!或許雷霄對公主的崇拜,不過僅止於一個臣於忠心於君主的執著罷了,如煙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