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看著他,心口又不禁悸動著。「該死!」她低咒一聲,暗罵自己花癡,要是再為他動心,她就活該被利用。
方寧走近,卻不看他一眼,越過他逕自走向門口。
衛洛挑眉,一個箭步擋在她面前。
方寧抬眼,星眸裡是洶湧澎湃的怒氣。「滾開!」
衛洛皺眉,不明白她在氣什麼,疑惑的藍眸靜靜的看著她,等她說明。
「我叫你給我滾開,你他媽的聾了不成!」方寧火爆的脾氣又爆發了。
「女孩子講話不要老是這麼不文雅。」衛洛臉色微慍,他是寵溺方寧,但不會任她胡鬧。
「不文雅?」方寧冷笑地自嘲道:「也對,我正納悶著為什麼我這個粗野無禮的下等人為何能得到尊貴優雅的衛大少爺青睞,今天總算知道原因了。衛少爺,從今以後,我保證你再也不用忍受我的不文雅了。」說完,她憤恨地轉頭離開。
「你怎麼了?」衛洛怎麼可能這樣讓她走,長手一伸,把她拉回來。
「衛少爺,這樣拉拉扯扯有失您的身份。」方寧想收回手,卻甩不開他的鉗制。「放手,這次不用你叫我滾,我自己會走得遠遠的。」
「你把話說清楚。」衛洛被她莫名其妙的舉動引發了怒氣,俊臉一沉。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你這個該死的真小人偽君子。」方寧仰起臉對著他吼:「你不就是想要我給你解毒嗎?不就是想要我留在你身邊傾我所學為你做事嗎?說穿了不就是想利用我?你直說就行了,何必用心良苦的來欺騙我的感情?又何必委屈自己來容忍我的粗野?」
衛洛聽著她莫須有的指控,聰明的腦袋一轉,立刻明白事情的始末。「你懷疑我對你的感情?」
方寧再次冷笑,「衛少爺真是位難得的盟主,為了留下我填補貴組織的中醫人才空缺,竟然連感情都可以出賣。」
「在你心中我的感情就這麼不值?」衛洛生氣的低吼。
方寧心中的怒氣突然被煩躁取代,也許她太過自卑,在內心深處始終認為自己配不上衛洛,總在猜想他和她在一起的原因。
跟衛洛在一起太累、太沒安全感了,她總會情不自禁的懷疑他的感情,也許衛老夫人說得對,她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和衛洛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對我這麼沒信心?」衛洛首次嘗到無奈的心痛。
「我對我自己沒信心。」方寧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眼時,恢復些許平靜,她試著心平氣地和他說話,可發出來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衛洛,我想我們還是分開好了。」她可以毫不畏懼的面對鮮血淋漓的病人,但在感情上她是個標準的膽小鬼,害怕受到任何傷害。
「我說過不要再提分手的事。」衛洛語氣冰冷,但藍眸卻燃著熊熊怒火。
「如果需要我幫忙,只需打……」
「你閉嘴。」衛洛狠狠的瞪著她淡然冷漠的臉,心中百味雜陳,百感交集,但高傲如他,豈會為了挽留一個女子而多廢唇舌。「隨便你想怎樣。」他緩緩地放開她。
方寧抿了抿唇,再次從他身邊離開。
方寧走後,衛洛緊握雙手,一改平時的儒雅內飲,將胸中的鬱悶之氣化成一陣怒吼,接著觸眼所及之物,能砸的都被他砸了。不一會兒,衛家華麗的客廳已是一片狼藉。
傭人們聞聲而至,不禁瞠目結舌,他們不曾見過少爺這樣,平時他可是連大聲說話都沒有。
衛老夫人和雷恩也趕來了。
衛老夫人擔心愛孫受傷,一邊要傭人趕緊制止,一邊直呼造孽。
雷恩眼睛一轉看到客廳一角,隱著身子、雙手環胸倚牆而立的黎翔,便用旭日同盟高級幹部才能聽到的腹語問:「發生了什麼事?」
黎翔聳聳肩,他也不知道,毒手夫人走後,方寧下樓,他就離開了,因為不想當電燈泡。
「你不制止他?」雷恩繼續問著。
「你敢嗎?」黎翔酷酷地反問。
「不敢。」雷恩立刻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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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交替,秋去冬來,一年又接近尾聲。
下課時間,聖明大學教學樓前的草地上,學子們在溫暖的陽光下休息,或看書、或聊天。
方寧靠樹獨坐,沉入自己的世界裡。
突然,一塊三明治和一瓶牛奶毫無預兆的出現在她面前,著實嚇了她一跳,抬頭看向來人,是溫思賢。
「你、你沒吃……吃早餐吧?」溫思賢在她旁邊坐下,把三明治和牛奶放在她手上。
在酒吧鬧事那晚,打完架他就暈過去了,第二天在自己的房裡醒來,一直以為是方寧救了他,因為那晚在他背後的人只有方寧,於是對她的崇拜和愛慕程度又提高許多。
「你怎麼知道?」
「你早……早上又遲、遲……遲到了。」
「睡過頭了。」方寧嘿嘿笑了兩聲,和衛洛分手後,不想夜夜難眠,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所以每晚她都會調製一些安眠藥喝,結果熟睡到好幾個鬧鐘都吵不醒,一個多月來,只要早上有課,她必定遲到。
「你還……還很、很難過?」溫思賢小聲的問,就怕刺激方寧。
「你是說和衛洛分手的事?」方寧撕開三明治的外包裝,咬了一口。
溫思賢點點頭。
「都一個多月了,一切都過去了。」方寧說得灑脫,慢慢的嚼著三明治,卻覺得難以下嚥。
「喝……喝……」溫思賢看到方寧困難的吞嚥,趕緊把牛奶遞到她面前。
「謝謝!」方寧吸著牛奶,看到他擔心的神情。「你以為我會吃不下啊?你不用擔心我,失戀又不是世界末日,生命這麼美好,除了感情還有很多東西值得珍惜,我才不會不吃飯來殘害自己的健康呢。」
「那……就好。」
「放心啦。」方寧再大咬一口三明治來加強自己的說服力。
「聽、聽說你……你在申、申請函、函……函授課程?」見方寧不想談衛洛的事,溫思賢趕緊轉移話題。
「這個你也知道,消息這麼靈通。」方寧有點驚訝的看著他。
「為什麼不、不在……在學校上、上課啊?」如果方寧真的以函授形式上課,那以後要見她一面就難了,想到這裡,溫思賢不禁有些難過。
方寧放下三明治看向遠方。「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不知道我的人生目標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在哪裡?衛洛很能幹,打理一間大的公司,有空還做很多正義的事。你也有你的理想,一直為成為香水調劑師不斷努力著;可我的理想是什麼,我從來沒想過,也沒考慮過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只是一天過一天的。」
溫思賢點點頭,現在很多大學生都是這樣子。
「我總覺得做人不能這樣虛度光陰,後來回想以前寒暑假跟著我奶奶去一些貧困的地方給人看病,能夠幫助人真的很開心,我很懷念那種感覺;既然有能力幫人,我想盡己之力,所以打算跟著我奶奶的醫療小組到處為人看病。下學期開始以函授形式上課,既可以學習,行動又不必限制在學校,一舉兩得。」
「你不是……是因為傷、傷心……才……」溫思賢還以為方寧是因為衛洛才不想待在學校。
方寧不語,仍是靜靜的看著遠方,不可否認,她之所以能下定決心離開,或多或少是因為這裡有一個她不敢愛的人。
「嗯……那個元、元旦快……快到了,你、你有什……什麼安排?」溫思賢似乎嗅到空氣中有傷感的味道,再次轉移話題。
「要期末考了,而且元旦才放一天,能有什麼安排?」方寧眨眨眼,調回視線。
「跨……跨年那晚……我、我家要……要舉辦宴……宴會,如、如果你有……有空,可不……可以……」溫思賢紅著臉想邀請方寧去宴會。
「可不可以做你的舞伴是吧?」方寧幫他把話說完。
「嗯。」溫思賢紅著臉點點頭。
「可以呀。」方寧答應得乾脆。
「真……真的?」溫思賢興奮極了,家裡年年都辦宴會,但每次他都找不到舞伴,這次終於不用被親戚朋友嘲笑了,而且舞伴還是他的心上人方寧,實在是太幸福了。
「謝、謝謝你!」
「喂,你還當不當我是朋友啊?這種小事也謝?你請我吃早餐我還沒謝你呢。」方寧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瞪他一眼。
「嘿嘿……」溫思賢傻笑兩聲。
「快上課了,走吧!」方寧低頭看看手錶,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草屑,收拾吃剩的東西,丟到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