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幹嘛?勒索還是綁票?會不會找錯對象了?
「二姊,能不能讓我們進去?」
方珊一出聲,方蕾才驚覺自己一直瞪住他們傻眼,忘了要讓他們進來。
「當然可以,來,進來,進來!」
一群人魚貫而入,驚歎著在客廳坐下,方蕾再送上冰箱裡現成的飲料。
「二姊,你怎麼能住這麼好的套房?」方珊悄聲問。
「你二姊夫出差時都住這裡,報公帳的。」話落,方蕾轉望方大伯二人,等待他們說出來意。
他們會屈身就駕,一定有重大的原因,而且她幾乎可以猜得到是什麼原因。
但雙方瞪了半天眼,那兩位姿態高高在上的偉大人物卻打死不肯先吭聲,方蕾當然也不會先低頭,最後,還是方珊代替他們說出來意。
「二姊,大伯他們也想去參加舞會,可以嗎?」
果不其然!
「理由?」
方大伯神情驀然陰鷙下來,正想開口,卻被方蕾搶先一步。
「別對我吼,大伯,我不相信你們,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不良企圖,如果你們不想說理由,沒關係,請便,我絕不勉強!」
方大伯那張臉頓時漲得跟關公一樣紅,兩眼噴著怒火,卻說不出話來。
「好,我說。」畢竟是奸詐成精的笑面虎,這種時候,方二伯還是笑吟吟的。
「實話?」
「你聽聽看就知道是不是實話了。」方二伯停下來略一思索。「簡單來說,我和你大伯原是做毛皮生意的,但近來動物保護主義的行動愈來愈張狂,他們不但在我店裡潑油漆,還燒了你大伯放毛皮的倉庫,為長遠打算,我們決定改行……」
這是實話,她聽方麗提過。
「我們是生意人,講求的是最大的利潤,但是儲放毛皮的倉庫被燒了,我們損失慘重,加拿大警方又遲遲捉不到放火的人,我們得不到賠償,換句話說,我們不夠本錢……」
這點也不奇怪,他們原就是貪心的人,不問自己有沒有本錢,只問哪種生意最有賺頭,不行就走旁門偏道,總會被他們鑽出路子來的。
「沒有保險嗎?」方蕾順口問。
方二伯瞥方大伯一眼,很乾脆的點頭。「沒有。」
這更不奇怪,省錢嘛!
「你們到底想改行做什麼?」
「鑽石珠寶。」
方蕾愣了足足有二十秒鐘,方才驚叫出來,「什麼?那要多少本啊!」
「不必,」方二伯指指腦袋。「任何生意都一樣,只要會用腦筋,根本用不上多少本。」
原來他們想做無本生意,去搶好了!
方蕾哭笑不得。「然後?」
「一直以來,擁有南非所有鑽石礦的戴比爾斯始終穩佔全球最大鑽石商的地位,但從1997年開始,情況開始轉變了,歐洲最大的珠寶銷售公司與澳洲最大的鑽石公司合併,之後合併公司又順利取得加拿大北部最大的鑽石礦開採權,如今,雙蕾鑽石集團已經是與戴比爾斯並駕齊驅的鑽石銷售商,戴比爾斯壟斷全球鑽石市場的情況已經是歷史了。」
雙蕾?
奇怪,這個名字……
「那又如何?」
「聽說雙蕾鑽石集團總公司的行銷經理有一半華人血統,好像是他父親或母親是華人,還是台灣人呢!所以我們想找機會跟他拉上關係,如此一來,我們就有機會進入珠寶生意這一行了。」
簡……簡直不敢相信,沿街叫賣餛飩的攤販竟想和五星級大飯店勾上一腿?
他是腦袋秀逗了,還是根本沒有腦筋?
不,他們是太狂妄自大,外加自以為是、異想天開,癩蝦蟆張大嘴妄想吞下大象!
「這跟舞會又有什麼關係?」方蕾沒力的再問。
「澳洲的阿蓋爾鑽石礦是全球粉紅鑽唯一固定來源地,每年他們都會把堪稱為稀世奇珍的頂級粉紅鑽拿出來做全球巡迴展示,通常數量只有五、六十顆,雖然每顆都只有幾克拉,但頂級粉紅鑽原本就極為稀少。基於安全、專業及珍貴等理由,展示會只邀請非常專業的重量級鑽石批發商出席監賞,十月再進行公開競標……」
方二伯瞄方珊一下。
「上回你們去做服務生的那場餐會,正是為招待跟隨那批粉紅鑽作全球展示的雙蕾鑽石集團總公司行銷經理,餐會後兩天即舉行展示會……」
話說到這裡,突然興奮起來。
「聽說這回的展示比往年更受矚目,之前世上最大的一顆深色粉紅鑽是南非的『斯坦梅茨』,不到六十克拉;但這回的展示會中竟有一顆一百零九克拉,比『斯坦梅茨』更深色的鮮彩粉紅鑽,內部純淨無暇,耗費二十六個月才切割完成,名為『浪漫之心』,天知道在拍賣會上會飆到何種天價……」
不過是一顆有顏色的石頭而已,幹嘛拿來當寶貝一樣?
還開天價呢,夫!
方蕾揉著鼻樑,愈聽愈不耐煩。「麻煩二伯說重點好嗎?」
方二伯眼底掠過一絲惱怒,嘴上的笑卻相反的加深。「舞會的主客之一是那位雙蕾鑽石集團總公司的行銷經理,這是最好的機會去認識他、接近他。」
就知道他們有不良企圖!
按照她自己的意思,她根本不想助長他們那種小人作風,但如果不讓他們去,方珊八成也別想去,她一定會失望到死,為了妹妹,她這個做姊姊的也只好忍耐一點了。
無奈的歎了口氣,方蕾拿起茶几上的話筒,按下奧文的手機號碼。
「喂,老公,又是我啦,呃,你在幹什麼?」
「聽你的電話。」
「喔。」方蕾尷尬的打了個哈哈。「那個,老公,我能不能多帶幾個人去舞會?譬如多帶四個人?」
「我會打電話去交代一下,不過,為什麼會突然多出那麼多人?」
方蕾很誇張的歎了一口氣給他聽。「一言難盡,你就不要問了吧,回比利時再告訴你。現在呢,還是告訴我你會不會來參加舞會更要緊,你知道,我不喜歡跟陌生人跳舞。」
「不一定,但我會盡量趕回去。」
「喔,那我只好跟別人跳,跳完之後說不定順便去哪裡『玩玩』。」
「……我會趕回去。」
「真的嗎?」方蕾得意的無聲狂笑。「不要太勉強喔!」
「我會趕回去!」話筒那方堅定地說,再問:「你住在那邊有什麼問題嗎?」
「有,大問題,我一直想問你,這種套房住一天多少錢?」
「你真想知道?」
「廢話,不然我問你幹嘛?口水多啊?」
「一萬四千。」
方蕾突然發現自己忘了該怎麼呼吸。「日幣?」
「美金。」
方蕾抽氣,尖叫,「你少唬爛我!」
話筒那頭傳出笑聲。「不唬爛你。」
再抽氣。「你公司居然肯讓你報這種超級沒良心的公帳?」
「公帳?」
「你以為我做你老婆幾年了?不是報公帳,你哪裡住得起!」
話筒那頭又傳來笑聲,非常愉快的笑聲。「也許我自己就住得起。」
「掰呀!再掰啊!」
「我沒有掰。」
「誰信你!」方蕾嗤之以鼻的哼給他聽。
「不信就算了。」話筒那頭一直在笑。「沒事了吧?那我要掛電話了,我得接另一通電話。」
「好,掰掰!」話筒放回話機上,方蕾對其他人比OK的手勢。「行了!」
五分鐘後,那群人興高采烈的離去,方蕾關上門回到寢室,脫掉睡袍趴上床,十秒後又猛然坐起來,轉頭打量身子底下的床。
「Shit,美金一萬四千元的床,也不怎麼樣嘛!」
待 續
就在方蕾很努力的研究那張美金一萬四千元的床,想找出鑽石或黃金到底鑲在哪裡的時候,遠在加拿大溫哥華的奧文還在講電話,只不過這回電話另一端的對象是克裡斯。
「你真的碰上老嫂了?」克裡斯哈哈大笑。「如何?她知道了嗎?」
「還不知道,不過……」奧文另一手移動滑鼠按出電腦中的某個私人資料夾。「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了……」
電腦螢幕裡,私人資料夾被打開,裡面是數不清的照片,多半是愛之湖畔的居家照,也有一些他們闔家出遊時的照片,當他出差工作煩悶時,總會打開這個相片資料夾來細細瀏覽,很快便能輕鬆愉快起來,回復平靜的心情。
此刻,他一邊欣賞照片,一邊簡略的述說他在紐約碰上方蕾的經過,當然,省略了一些不適宜與人分享的情節。
「……所以,在舞會上她一定會知道。」
「上帝!就為了那句話,你拚死也要趕去嗎?」克裡斯笑得更誇張,帶著濃濃的揶揄味道。「老哥,你明明知道老嫂那個人不可能亂來,幹嘛那麼緊張?」
「……」
「嘖嘖,老哥,你比我想像中更寶貝老嫂哦!」
「少囉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這個嘛……」克裡斯的笑聲又改變了,這回是幸災樂禍。「老哥,很抱歉不得不通知你,埃蒙特又闖禍了!」
奧文閉閉眼。「說。」
「他搞上了挪威王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