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發問前,你要先答應我不生氣,好不好?」可兒眨著明亮慧黠的大眼對她說。
韓思塵點點頭。
「你就這樣回台中去,傅亞呢?你跟他的感情怎麼辦?」
「我跟他說清楚了,我們不再有任何關係,以後彼此各自生活、互不相干了。 」即使心痛得厲害,她依然回答得輕鬆自在。當初她如果沒有成為歌星,去當演員也一定會紅的,因為她的演技實在堪稱一級棒。
「為什麼你要和他分手?」可兒十分不解。「我感覺得出來他有多麼在乎你、愛你,你跟他也很相配呀!」
「也許是宿命,也許是注定,總之我們沒有緣分,分開了對彼此都好。」
「韓姊,傅亞他真的很喜歡你,對你又那麼溫柔體貼,放棄他,你也許會後悔……」
「不會的,我是經過仔細考慮才決定這麼做的。」
「既然這樣,我也無話可說了。」
韓思塵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後,搖下車窗對可兒說:「在我離開傅家的大門以後,名歌星韓玉就此消失了,世界上不再有韓玉這個人,我將回到原來的我——韓思塵。而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姊妹、朋友,這點絕不會改變。」
可兒含著淚點頭,走到一旁的牆壁幫她開啟車庫的電動鐵卷門。
鐵門完全開啟之後,韓思塵向她揮揮手,「再見!保重,記得來看我!」
車子緩緩滑出車庫,駛上寬廣的柏油路。
可兒正準備追出去目送她離去時,忽聞一聲刺耳的煞車聲——又尖又響亮,她趕緊衝出去探個究竟。
只見韓思塵那輛白色跑車就停在不遠處巷子口的馬路上,車頭前面站了一個人,一個看起來十分狼狽的人。
可兒迅速奔過去,走近一看,那個人竟是三番兩次來糾纏韓思塵的陌生男人。
「韓姊,要不要報警?」可兒對著準備下車的韓思塵問。
韓思塵打開車門下車,「不用了。」
「韓思塵,你救救我,救救我!」李秋遠一身狼狽不堪的撲過來抓著她。
「放開我!有什麼事你說,不要拉拉扯扯的。」韓思塵用力甩掉他的手。
「韓思塵,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他苦苦的哀求著,昔日的趾高氣揚、囂張跋扈全然不見廠。
韓思塵又驚又氣的,看他這副模樣,准又有什麼大麻煩了。「到底什麼事?你快說!」
「我……我欠了人家一筆賭債,今天再拿不出錢來,對方要砍斷我的雙手雙腳,我會沒命的……」他慘兮兮的說。
「又是賭債?!為什麼你不聽我的勸告,不好好的做個小生意,偏偏要沉迷於賭博?」韓思塵簡直要被他給氣死了。都三十幾歲的人了,還分不清楚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可為。
「你別說教了,趕快給我錢,救我的命要緊哪!」
「你到底又欠人多少錢?」韓思塵繃著臉問。
「兩百五十萬!」李秋遠當她是金山銀礦似的,回答得簡單又乾脆。
韓思塵一聽,當場傻眼。
「兩百五十萬?天哪!你簡直獅子大開口。我不給!」她一口拒絕了。
「韓思塵,你要給,你一定要給,你不給,我就死定了!」他急得冒出一頭汗來。
「你上次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要我再幫你最後一次,如今言猶在耳,你卻還厚著臉皮來求我,人的忍耐度是有限的,何況我並不是開銀行或印鈔票的,我沒辦法填補你這個無底洞,你走吧!我不會再給你一毛錢的!」她雙手抱胸,別過臉去,懶得再看他一眼。
「韓思塵,你不能見死不救,我會欠人家這筆賭債也是你害的,你不能這樣袖手旁觀,見死不救!」
「你說什麼?什麼我害你的?你給我說清楚!」他的話讓韓思塵大吃一驚,她趕緊向他追問。
「上次我跟你要一百萬還賭債,我原想還掉那筆錢之後,從此戒賭,好好的找份正當工作做。結果你偏偏多給我五十萬,說什麼讓我做點小生意。我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拿著那五十萬不知如何運用,於是我再用那五十萬當賭本,想把先前輸掉的錢統統贏回來,沒想到五十萬全輸光了不打緊,還又欠下兩百五十萬,你說,這不是你害的是什麼?」他娓娓道出事情的始末,愈說愈理直氣壯。
「李秋遠,你……你真是無可救藥!」韓思塵氣得直發抖。
「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全告訴你了,你可以把錢給我了吧?」李秋遠伸出手等著拿錢。
天哪!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明明自己做錯了,還把錯誤往他人身上推,這種人不給他—點教訓,他是不會悔悟的。她想。
「李秋遠,無論是你的錯還是我錯,總之,我不會再給你錢了。別說是兩百五十萬,就是一毛錢我都不會再給了。」
李秋遠一聽,當場跪了下去,苦苦的哀求著:「不,你不能這麼狠心,你不給我錢我真的會被砍死的。你救救我吧!算我最後一次求你,看在我哥哥的份上,幫我最後一次吧……求求你……」
「李秋遠,你再怎麼說我都不會再信你的,我已經對你徹底絕望了,你也不必再對我抱任何希望,還是趕緊另謀對策吧。」
「韓思塵!你真的這麼狠心?你真的要見死不救?你難道忘了你還欠了我大哥一份情,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你就算不幫我,也該代我大哥幫幫我。」
狡猾的李秋遠在最後開頭搬出哥哥來,藉著韓思塵對他哥哥的愧疚感而向她予取予求。
韓思塵這次卻吃了秤坨鐵了心,決定給他一塊鐵板踢。
「你不必再拿你哥哥當武器要脅我,我跟你哥哥的恩怨早已煙消雲散了,你這招對我已經不管用了。」
「韓思塵!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他開始口不擇言的指著她罵起來,「你見死不救,沒心沒肝,你根本不是人,你是冷血動物!」
「李秋遠,你何不省點力氣,把罵人的時間用去籌措這筆數目不小的賭債,以免真的被人大卸八塊了。」
「韓思塵,算你厲害,夠狠又夠毒,假如我真有什麼三長兩短,看你怎麼對我死去的哥哥交代。哼!」狠狠地拋給她一個充滿怨恨的眼神後,李秋遠悻悻然地走了。
韓思塵肩膀一垮,像個突然洩氣的皮球,整個人癱靠在車身旁,頓感身心俱疲。
懷遠呀懷遠!你這個弟弟這麼執迷不悟,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讓他步人正道,痛改前非的重新做人呢?
你若地下有知,請你告訴我該怎麼做吧?
「韓姊,你沒事吧?」看她的臉色愈來愈白,可兒憂心的問。「你臉色不太好看,要不要緊呀?」
「我沒事,你別擔心,我只是有些累而已,不礙事的。」韓思墮揮揮手示意地安心。然後打開皮包,取出支票簿放在車頂上書寫著。
她一邊寫一邊對可兒說:「可兒,我可不可以再麻煩你最後一件事?」
「韓姊請說!」
韓思塵將寫好的支票蓋上印章,撕下來轉身遞給她,「這是兩百五十萬的即期支票,你帶在身上,然後回別墅開車去跟蹤剛才那個人,看他住在什麼地方。明天—早立刻將這張支票送去給他,順便告訴他,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請他好自為之。」
「韓姊,我不懂,為什麼你剛才不給他呢?」可兒一臉疑惑,不解地問。
「我的積蓄有限,不可能任他一次又一次的開口索求,我想讓他急一急,看他能不能記取教訓,徹底悔悟。」
「韓姊,你為什麼要這樣幫他呢?」可兒接過支票,好奇的問。
「我欠了他哥哥,理應還他的。」韓思塵輕描淡寫的說。「你快回去開車追他,再遲可能會找不到人了。」
「嗯,我立刻就去。」語畢,可兒飛快的奔回別墅。
韓思塵坐回車上,略鬆了口氣。
李秋遠,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做的事,但願你會瞭解我的苦心,自己好自為之……
第八章
午夜十二點,傅亞帶著一身酒味與幾許醉意回到別墅。
傅勝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足足等了兩個多鐘頭,才見他步履蹣跚的跨了進來。
「小亞,你怎麼喝成這個樣子?真不像話!」傅勝暉起身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傅亞,不住的罵道。
「叔叔……人家不是說……一醉解千愁?怎麼我是酒入愁腸愁更愁……」他滿口胡言亂語,講話已經有些顛三倒四了。
「你這孩子,怎麼可以藉酒澆愁呢?有什麼事好好說嘛!幹嘛這樣糟蹋身體呢?」傅勝琿將他扶至沙發上橫躺著。
「說?我還能說什麼?說出來又有什麼用?人家都已經說得夠明白了,在她心裡,我沒有一點份量,我們什麼都不是了!」他一邊揮舞著手,一邊語無倫次的說著。
「小亞,你到底在說什麼?叔叔一句也聽不懂。」傅勝暉聽得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