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我給你五萬塊現金,另外五萬我開支票給你,要不要隨你!」
「好吧!憑你紅透半邊天的名歌星,支票必定是張鐵票,就信你—次。」
韓玉打開皮包取出一本支票簿,放在身邊的一輛機車座椅上書寫,蓋上印章後,連同皮包內的五萬塊,一併遞給李秋遠,並跟他說:「有件事情我希望你明白,我給你這十萬塊並不是因為我怕你張揚我的過去,而是因為你是懷遠的弟弟,我自覺欠了他,所以我給你,拿去吧!」
「謝啦!」他滿臉貪婪的笑著,伸手接過去。
「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韓玉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哼!才十萬塊就想打發掉我?你別作夢!我費盡心血,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這座金礦,我會輕易放過你?除非我秀逗了!」李秋遠看著韓玉漸行漸遠的美麗身影,喃喃自語著。
他們的對話,傅亞雖然一句也聽不見,但她的一舉一動卻全落入他眼底。
「你怎麼還沒走?」韓玉走近自己的車子,對倚著車門而立的傅亞問道,口氣不怎麼好。
「剛才那個男人是誰?你認識他?」他眼底儘是關心之色。
韓五卻是一點也不領情。「你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嗎?」
「我是關心你,我怕你……」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自己會處理。」不待他說完,韓玉立刻打斷他的話。
接著,她打開車門坐人駕駛座,搖下車窗丟給他一句:「我還有事,不能送你了,你請自便吧。」
語畢,她發動引擎,加足馬力,車子咻地—聲,駛出了停車場,沒入車水馬龍的車陣中。
傅亞立在原地,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車影,心裡思忖著,這個韓玉一定有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心事,尤其她鎖在眉心底下的憂鬱之色,更令他好奇不已。
* * *
韓玉一向是個頭腦冷靜、心思細密,凡事自有分寸的人。
但是此刻她再也無法保持往常的冷靜。
她開著那部白色三菱跑車,在交通混亂的台北市區橫街直撞,惹得幾位計程車司機探出頭來大罵三字經。她卻像聽不見似的,繼續瘋狂的開著車鑽來鑽去,一路上險象環生。坐在她身旁的可兒嚇得冒了—身冷汗,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她跟了韓玉一年多,白天一起工作,晚上也住在一起,相處了這麼久,都沒見過她生氣,更別說像現在這樣大發脾氣了。
好不容易,車子駛離了市區,往關渡的方向繼續飛馳著。可兒再也按捺不住,怯怯的開口問:「韓姊,你沒事吧?」
「抱歉,我沒事,你讓我靜一靜,嗯?」
語畢,她不再說話,可兒也不再追問她什麼了。
對可兒來說,韓玉像個謎似的,她們相處共事一年多了,除了公事以外,韓玉從不跟她談起其他的事,尤其是她的家庭背景,她更是絕口不提。
記得有一次,可兒無意間問起她的家人,只見韓玉臉色一沉,表情變得冷漠、疏離,嚇得可兒不知所措。
自此以後,可兒再也不敢詢問她的私事了。
—旁的韓玉兀自陷入沉思。當初,傅勝暉力勸地步入歌壇時,她也曾想過,李懷遠的弟弟李秋遠也許會來找她麻煩。但是他一直不曾出現。就在她完全排除這項可能的時候,李秋遠卻毫無預警地突然出現,還獅子大開口的跟她勒索了十萬塊。她實在沒想到。
其實,她並不心疼那十萬塊,那點錢對她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她擔心的是,李秋遠絕不會就這樣滿足了。
* * *
目送韓玉駕車離去之後,傅亞回到傅勝暉的豪華別墅,準備找他聊聊。
他一直等到傍晚六點,傅勝暉才回來。
「你沒出去呀?」傅勝暉見他在家,頗感詫異。他以為傅亞會趁著即將展開的唱片宣傳活動前,好好的玩個夠。想不到他竟一個人窩在家裡。
「叔叔,我等你一個下午了,我有點事想問你。」
「好哇!什麼事?你說!」傅勝暉隨著傅亞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隨即掏出一根煙遞給傅亞,傅亞搖頭拒絕。於是他逕自點燃那根煙,抽了起來。
「是關於韓玉的事。」傅亞等了他一下午,迫不及待的開門見山說道。
「小玉怎麼啦?」傅勝暉愣了一下。
「我想知道關於她的事。叔叔!你可不可以把她所有的事,包括家庭背景,全告訴我呢?」
「怎麼突然想問韓玉的事呢?」傅勝暉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傅亞支支吾吾地講不出來。
「你老實跟叔叔說,你是不是對她有好感?」
「我想我愛上她了!,」既然傅勝暉問得坦白,傅亞也答得乾脆。
「你該不會是跟她對唱情歌,而假戲真作的唱出感情來的吧?」傅勝暉笑睇著他,言詞裡並沒有任何不悅。
他雖然至今仍未結婚,卻非常喜歡孩子,所以他很疼傅亞,—直以來,他都把傅亞當成自己兒子般疼愛。
「當然不是!我第—眼見到她就愛上她了。」傅亞斬釘截鐵的說。
「其實我早該想到你會對她動心的。因為她是那麼出色,那麼與眾不同,很少男人見了她會不心動的。」
傅勝暉也是深深被韓玉的美所吸引的人,只是他從不曾對任何人透露他的心意,包括韓玉本人及可兒都不知情。因為他自覺自己已經上了年紀,根本配不上花樣年華的韓玉,他不想白白糟蹋了她。
「叔叔……」看他陷入一片沉思中,傅亞急急的喚著他。
「叔叔老實告訴你,我對韓玉個人的私事根本一無所知呀。」傅勝暉歎了口氣,將手上那根幾乎吸不到兩口的煙放人茶几上的煙灰缸捻熄。
「怎麼會呢?」傅亞一臉迷惑。
「說起來,我對她有救命之恩,大約兩年前一個午後,我在新店碧潭溪邊垂釣,赫然發現一個年輕女孩投河自殺,我立刻將她救起,送至醫院急救。她醒過來之後,又哭又叫的,情緒很不穩定。在醫院裡住了幾天,好不容易才平復激動的情緒,我向她追問她的身世及家庭背景,她怎麼也不肯說。不得已之下,我只好把她給帶回來,她就是韓玉。」傅勝暉將兩年前救回韓玉的詳細經過一一托出。
「難道後來她也沒對你說出她的身世嗎?」傅亞驚訝的瞪大眼睛問。他怎麼也想不到韓玉會是個曾經拒絕生命的人,難怪她的眉宇間總有一絲藏不住的悒鬱之色。
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打擊或傷害,會令一個年輕美好的女孩產生厭世的念頭呢?
他實在想不透,但是他在心底發誓,他一定要查清楚她曾受過怎樣的傷害。可能的話,他還要撫平韓玉鎖在眉心的哀愁。
「我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開導她、勸她,她才說出她叫韓思塵!除此之外,她再也不肯透露任何一句關於她的事。我怕再刺激她,她也許會再想不開,所以我也不再追問她關於她家人的事了。」回想起韓玉自殺獲救那段日子,傅勝暉至今仍心有餘悸。
當時傅勝暉幾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的盯著地,深怕她一個想不開,會再度輕生。
還好她總算是穩定下來了。
「她後來怎麼會踏入歌壇呢?」凡是關於韓玉的事,傅亞都想知道。他繼續向叔叔追問道。
「她身體康復、心情也平靜多了之後,有一天我偶然發現她寫的一首詞,我向她借來譜上曲,並要地唱唱看,沒想到她一開口,我就被她那優美動人的歌聲深深吸引。為了不浪費了她這麼美好的嗓音,我力勸她步入歌壇,憑她這種條件,肯定會大紅大紫的。事實證明,果然不出我所料,她一踏入歌壇,立刻造成轟動,迅速席捲歌壇,成為家喻戶曉的超級巨星。當時,我還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服她的。」
「叔叔!韓玉她自己寫的那首歌能不能借給我聽聽呢?」
「你等等,我去拿。」傅勝暉站起身,走到電視機旁的音響架翻了翻,取來一張電射CD唱片遞給他。
「A面第一首『悔』就是她寫的歌詞。」傅勝暉說。
「我知道了,叔叔!謝謝你。」傅亞小心翼翼捧在手上。
「你房裡也有音響,你可以回房裡去聽,如果你不想被打擾的話。」傅勝暉細心的說。
「謝謝叔叔!我可不可以再問叔叔一個問題?」
「你說!」
「如果我想追求韓玉,叔叔會不會反對呢?」傅勝暉待他如己出,他自然也在意他的想法。
「你在歌壇剛要起步,這時候傳出緋聞或戀情都會對你的歌唱事業造成很大的影響。不過感情的事可遇不可求,如果你真的愛韓玉,就好好的把握住,別輕易錯過真心所愛的人。最後,無論你作出什麼樣的選擇,叔叔都會尊重你、支持你的!」
傅勝暉的開朗民主,令傅亞好生感動!
「叔叔,謝謝你……」他的眸中泛起一層淡淡的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