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她以愉悅的口氣提起霍華,韓冰雪笑問:「你不是很討厭他?」
「那是因為他已經有老婆了,卻不知檢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得多難……看……」發覺自己在上司面前講了不該講的話,而愈說愈小聲。
韓冰雪拍拍她的肩,「別擔心,我不會把這些話轉告他本人的。」
停在客人身後,韓冰雪與已發現到她到來的陳副經理點了個頭。
「文先生、傅小姐,」陳經副理請兩位客人轉身,向他們介紹韓冰雪,這位就是霍先生跟你們提的、敝公司現在『最受歡迎』的--艾薇卡小姐。」
韓冰雪臉上的職業笑容,在看到男方時,讓人無法察覺地-僵。
而對方則不保留地表露心上驚詫,訝然道:「是你--
「兩位認識?」
「算是久別重逢吧!」眼光轉向文任仁身旁的女孩,「是傅小姐想看車?」
女孩極大方地答她:「是啊!」
「等一下!」這樣的重逢太過突然,文任仁激動得出手抓住她手臂,不由她就這麼將話題轉向公事。
登對又察覺自己的舉止太過失態,忙放開手,「抱歉。」
然後看看身旁的女孩.道:「你讓陳先生帶你看車,好嗎?」
女孩無所謂地聳聳肩,「好啊。」
文任仁利用從展示場到她私人辦公室的這段時間,稍稍的平復自己的心情。
但看她坐入原木辦公桌的皮椅內後,仍掩不住心中的詫異,道:「很久以前曾聽說過車業界的Avica,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你。」
「忘了是誰帶頭那麼叫我的;久而久之,大家都習慣了。事實上也沒有人在乎我究竟姓什麼、叫什麼。」拿起煙及打火機,問他:「介意嗎?」
他搖頭。不過看了一眼已積了一半煙蒂的煙灰缸後,勸她:「很傷身體的。」
「不抽的話,傷心。」閉眼吸了口氣,優美神態讓人以為抽煙是一項極大享受。
「聽霍華形容過你抽煙的模樣,果然很迷人。」
「會嗎?」這樣的讚美在今天已經聽到第二次了。「這麼誇我,我會一根接一根,抽得沒完沒了的。」
「你不會的。」頓了一下,他問出心中第一個疑問:「怎麼會跟霍華在一起?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他和蔡伊齡結婚三年了。你真的認為我和他掇在一起?」
內線電話響起。「抱歉。」韓冰雪接起電話。
「韓小組,傅小姐想和文先生說話。」
韓冰雪朝文任仁一笑,「你的。」將話筒遞給他。
文任仁接過聽筒,一附在耳邊,便聽見女孩的聲音:「看十輛、十輛都想要。還是你下來幫我看呀!」
「好吧。」文任仁答。他立起身,有些無奈地將話筒遞給韓冰雪。「她要我陪她一起看車。」
韓冰雪掛上電話。捻熄才燃起不久的煙,亦站起:「女朋友?」
「依雙方長輩的意思,大概算是未婚妻了吧。」
「很不錯呀!」她引他走出辦公室。
「晚上有沒有空,繼續剛才的談話?」
「晚上得和霍先生碰面。」
「那就可以了。」
酒吧裡,韓冰雪和文任仁坐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上,看著舞池裡霍華和傅以靚隨著音樂舞動的身影。
傅以靚朝他們揮手,要他們看霍華抖動的肚皮。然後自己笑彎了腰。
「她玩得很開心。」韓冰雪道。
「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哦?」韓冰雪掩嘴而笑。也是因為霍華可笑的舞姿。
文任仁輕歎口氣,「我實在佩服他。」
一起吃過晚飯後,霍華提議來這種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人才會來聚會的喧鬧場所。
若非傅以靚舉雙手同意,另外兩人絕不會坐在這兒。
「青春。」為舞池裡活躍跳動的兩人下了註解,兩人同時掉頭面向吧檯。
「他一直沒認出我。」韓冰雪兩手撫著杯身,轉動酒杯。
「如果告訴他,他肯定嚇一大跳。」
「不會的。因為他根本不記得韓冰雪這個人了。」
「也許吧。他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霍華表面因家業關係,而擁有級廣的人面,但目光短小的他,其實是活在窄小的自我世界裡。
「不過,真的很意外。」說著說著,文任仁又看著她,發出感歎。
「你是指我當時騙你說,我會就此留在家鄉的事。」舉杯飲盡裡頭所剩餘的酒汁,「如果我真的那麼做,不就把自己縮在一隻殼子的最裡面嗎?」
「她朝酒保比了個手勢,請他再調一杯酒。然後轉頭讓文任仁看見她充滿自信的眼光,道:「我所以要那樣,因為那層殼太脆弱了,保護不了我。」
「原來當時的你,比我所想像的堅強得多了。」
待酒保將她點的第二杯酒放在她面前,他再問:「怎麼會走到現在這個位子?」
「運氣,運氣,還是運氣。」韓冰雪毫不遲疑這麼答。
「可是我聽說你……」
「運氣引導我走進汽車行銷這一行;運氣帶我極輕易地突破客源層次,由既有的客戶自動引進新客戶,連業務細節也由我底下的三、四名助理動手就好;我只負責陪人吃飯,聽人閒談商界大事、國家大事。當然,我選的這些人,都是賜給我運氣的人。」她側了側頭,「有時候想想,覺得很心虛。」
「也得付出極大的努力,才能得到達麼多的運氣吧!」
「啊--好累、好累哦!」傅以靚來到文任仁身旁,看這桌上四、五個酒杯,吐舌喘氣道:「我要喝水。」
文任仁拿出早為她準備好的白開水給她。她也不先順口氣,仰頭便大口大口地將開水灌入喉內。
「別嗆著。」文任仁拍拍她的背。
「好!休息夠了!」以靚率性地放下酒杯,轉過身,咕喃道:「怎麼能輸給那個老頭子呢!」精神奕奕地衝向舞池。
「好可愛。」韓冰雪看著她纖秀的背影道。
「她不小了,二十五、六。很天真。帶著她好像帶個妹妹似的,很累。」
「你的表情卻像在說:「很開心。」「有嗎?」他摸摸自己的臉頰,說:「這個開心,是再見到你的開心。」
「不管是真是假,我也聽得很開心。」瞇眼開心的微笑得,很自然的提起往事:「記不記得當時,你曾親自南下去我家看我?」
文任仁點頭後,她臉上的笑容稍褪,垂睫細聲道:「後來回想起來,總覺得該把你留下來。」喔總問我自己:「為什麼不留你呢?我肯定會……迷上你的。」「我很壞吧?」
「我也很後悔,沒有厚臉皮留下來。」他也曾想過,如果那時硬是留在她身邊,或許能讓她愛上他也說不定。
「想著以當時我們有這種共同的心情……」拿手上酒杯輕擊他面前的酒杯,不過仰頸飲酒的只有她。
「當時,丁雨凡對你的影響力太大了,使我不敢採取任何行動。」
韓冰雪猶含在口裡的酒汁嗆了她的喉,她掩嘴輕咳。「聊了這麼久,第一次提到他。」
「他也變了不少。」
「哦?」回應的口氣,似乎對丁雨凡有多大的改變沒什麼興趣。
「沒事催我來這種地方做什麼!」一名男子拍了文任仁的背,不耐煩道。
韓冰雪被那道聲音嚇得弄倒杯子,「啊!」她慌亂得不知該先扶正杯子,還是先躲開自桌沿滴下的酒汁。待衣裙被沾濕,她才匆匆站起。
「我來就好。」酒保拿了抹布過來清拭桌面。
她發窘地看向站在文任仁身後的男子,等著對方認出她。
丁雨凡看著她,眼中光芒一現,但只是驚艷的色彩。
「怎麼?」他轉向文任仁,「是小富自作主張找我來的?」
文任仁指若韓冰雪,要他看好細一點。
他甩頭,表示沒興趣。回頭,找著霍華和傅以艦在舞池裡的身影,道了聲:「煩!」未多看韓冰雪一眼,「我走了。」轉身走出酒吧。
韓冰雪坐回高腳椅上。「小富?」
「以靚的小名。」他審視她此刻的表情,「家境好,朋友暱稱她小富婆,她也喜歡別人這麼叫她。」
韓冰雪自皮包裡拿出煙及打火機,按了幾次,按不出火苗,懊惱地將打火機拍在桌上。
文任仁撿起打火機,為她點煙。「原來你是用煙酒來掩飾緊張。」
韓冰雪猛地深抽一口,再與吐出的煙霧一起說出:「沒出息吧?」
「休息休息!」霍華一來,整個身子便癱在台上。
「不可以,說好你要減肥的。」傅以靚在他後頭扯他的皮帶,「未到中年就開始發福,你這個樣子看起來比文任仁多了十歲以上。」
霍華好生掙扎地仰起頭,「從進來跳到現在,至少也瘦兩公斤了。再說,還得留點體力……」奸細的小眼,色迷迷地瞄向韓冰雪。
傅以靚聽不懂他的暗示,「留點體力做什麼?晚上睡個覺不就恢復了。走啦!」她拉他的衣袖,「走啦。」
「為什麼不叫文任仁陪你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