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總是希望她能夠回高雄定居,對她勸了又勸,還是沒打動她堅定的意志。
她為了誰?是任祖雍呀!
就算他們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可是,她從不奢求盼望。只要能和他住在同一個城市,和他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她就很滿足了。
閉起眼,袁韻雅腦中的記憶迅速倒帶,回到了他們發生關係的隔天清晨——
身子疼痛不已的袁韻雅醒來後,任祖雍已不在身旁。她猜想著,也許是他醒來時,赫然發現身旁躺著的人不是他口中、心中牽掛不已的溫綺而竟是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而逃開了吧?
這樣也未嘗不好!至少不會發生面對面時的尷尬,不是嗎?但為何她還會覺得想哭?
袁韻雅癡癡地看著他曾經躺過的床位,腦海浮現昨晚他愛她的每一次。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心中泛開,讓她的臉上也掛上了笑意。
她沒後悔呀!沒後悔,更不會忘了他是多麼溫柔地對待她。當她被那堅實胸膛緊緊包圍的時候,還數度流出了莫名的淚水。
袁韻雅甩甩頭,擺脫那紛亂的心思,以床單包住赤裸的身體下了床,才剛要打開浴室的門,門卻被打開,一道高大的陰影罩住她。她仰高了頭,正對上一雙再深合不過的眼瞳。
任祖雍剛沐浴完,上身未著任何衣物,下半身套著一件長褲。他只手撐在門框上,還沒想到要用什麼心情去面對袁韻雅。
當他醒過來,看見的是她沉睡的容顏,被他蹂躪過的唇瓣紅腫,還滿足地帶著笑意,那更是讓他被攪亂了……
溫綺在死前留給他的一封信裡,居然寫著希望他可以試著去愛袁韻雅!可是,要他怎麼去愛間接害死溫綺的她啊?
昨天晚上喝醉了,因為思念溫綺過度,他也沒有多想,直覺地便往這裡而來。在神智不甚清楚之下,他真的以為他懷裡擁的是溫綺,沒想到一睜眼,看見和自己纏綿了一整夜的竟然是她……
「你……你沒走?」袁韻雅斂下眼,害羞得不敢再直視他。
他不發一語,直盯著她正對他的發頂。
「你想怎麼樣?」他問得淡然。她對於他們現下這種曖昧的關係作何打算?他不可能把所發生的事都當作船過水無痕。
「想……想怎麼樣?」袁韻雅重複了他的話,有些懵懂。
「我們發生了關係。」他淡聲提醒她。
袁韻雅的頭垂得更低了。「我……我並沒有想要怎麼樣。你……你可以當成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任祖雍微扯嘴角,邪氣的笑紋乍現,幾乎是用輕蔑的語氣說:「你真那麼隨便?」
他知道由自己這麼說實在是太過分了,而且說起來昨天那件事他也有錯,可是他拒絕承認,只是直覺地想將過錯一再的推到她身上,這樣才能夠減少他心裡逐漸升起的那一股背叛溫綺的罪惡感……縱使,溫綺已經不存在了。
「我隨便?」袁韻雅刷白了臉。
任祖雍撇開眼,冷酷地說:「如果不是隨便,你為什麼願意和我上床?」
「我願意和你……發生關係,才不是因為我隨便!」袁韻雅握著拳,有絲委屈地小小聲說:「我才不會跟一個我不愛的男人上床,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你,我根本不會讓你碰我……」
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忍受不了被他那無情言詞所傷害,只是純粹的喜歡,為什麼他卻偏要將它說成是「隨便」呢?難道她愛他錯了嗎?她沒有權利去喜歡一個人嗎?
任祖雍審視著她,想看出她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沒聽見他作出任何回應,袁韻雅怯怯地抬起眼,望著他面容上那抹陰暗不定。
也許他覺得她真的是「隨便」——「隨便」的就愛上了去世好友的男朋友!可是她要告訴他,絕不是他想的那樣!
「早在飯店裡遇到你的那一次,我就喜歡上你了。本來以為那之後我都不會再見到你了,可是我沒想到小綺帶回家的男朋友竟是你……明明知道喜歡你是不可以的,可是我還是控制不了自己,我還是想愛你。」
她深吸口氣,忍住眼淚。「你放心,如果你不想再看見我,我絕不會讓自己成為你的麻煩、你的困擾,我已經決定回南部的家了,這件事情,你就當成沒有發生過吧!」
她忍去快要衝出口的哭聲,穿過他進入浴室,在他退開後就砰的一聲關上門,坐在門邊小小聲的哭了起來,不敢讓他聽見。
她是那麼、那麼不想離開,可是他一定會覺得她是個麻煩,她不想因為她的存在而造成他的困擾。選擇離開才是對他好、也對自己好的方法,她會永遠記得她曾經被他愛過,縱使在喝醉了的他眼裡,她只是一個替身……
別再捨不得了!
打定主意,袁韻雅強忍悲傷,卸下身上的床單,站在蓮蓬頭底下,任水流衝去身上屬於他的味道和昨晚的甜蜜,也將她臉上悲傷的淚水一併沖刷掉。
待在門外的任祖雍將她細微的哭聲都聽進耳裡,他的眼不信地盯著床鋪上的那一攤血跡,心裡亂糟糟的。
她毫不掩飾的示愛的確撼住了他!
他不敢相信她說出口的會是真的;他是她好朋友溫綺的男朋友,可是溫綺要他試著去愛她,而她居然也喜歡他?這是多麼複雜的關係?
難道說,她早就妄想代替死去的溫綺在他心中的位置嗎?難道她不明白,他的心還沒復原到可以容下另一個女人嗎?
在溫綺自殺後沒多久,他就和袁韻雅發生了關係,而溫綺在自殺後留下的遺書裡還希望他可以和袁韻雅在一起,說她相信溫柔的袁韻雅比她更適合他……
她們憑什麼要他按照她們的計劃走?!
思及此,任祖雍渾身燃起怒火。
她總是一副柔弱的樣子,老是要溫綺替她扛下全部的事。
發生那樣的事,溫綺這個重義氣的女孩也替她擋了下來;無論是什麼事都是溫綺在幫她擔!等溫綺出事了,她卻膽小地躲在一旁?就連要徹底消失在世界上,溫綺還得替她安排好未來的路?
會不會……在病房裡,她跟溫綺說了什麼,才會讓溫綺想不開?會不會溫綺的死和她有關係?
儘管他的猜測沒有任何根據、也不合乎常理,但這個想法讓任祖雍心底升起了被戲耍、被算計、替溫綺不平的憤怒火焰,將他心裡原本對袁韻雅的厭惡和不諒解燃燒得更熾!
而讓他更生氣的是,溫綺竟也聯合著算計他?溫綺竟認為他會愛上她?
呵!任祖雍冷笑。
要他和她在一起是嗎?可以,他奉陪到底!
但他會讓她知道,這個遊戲她玩不起!他只能說她們的算盤打錯了,他任祖雍不是個可以任人安排的人!
任祖雍揚起魅笑,直接抬腿踢開浴室緊閉的門——
映入眼簾的,是袁韻雅受驚的俏臉和白皙無瑕的身子,那芙蓉出浴的美景讓他的眼黯沉下來,盛滿擄掠的視線慢慢地由她的臉蛋審視到她的腳,一寸都不放過。
在那短短數秒問,她驚慌的容顏竟讓他移不開視線……
「你……」袁韻雅瞪大眼看他逼近。他……他不是應該離開了嗎?
「願意和我在一起嗎?」他定要徹底毀壞她們的計劃。
他的指端輕觸她柔嫩的玉膚,嘴角帶著足以蠱惑人心的笑容。被滿心仇恨蒙蔽的任祖雍就像個惡魔,一個披著天使皮囊的惡魔。
「你……你說什麼?和你……在一起?」她在做夢嗎?會不會是她聽錯了?都已經決定好要離開了,現在他卻又說出這樣暖昧不清的話,這要教她不亂想也難呀!
「你的決定?」任祖雍將未著寸縷的她困在自己和牆壁之間。
誰也想不到看來瘦削的她竟會有這樣一副誘人的軀體,但……他邪佞一笑。可以迷亂任何人,但不包括他任祖雍!
「你是真心的嗎?」袁韻雅帶淚的眼凝視著他冰冷的眼。
任祖雍輕觸她柔軟的唇,低啞的聲音極勾人。「你的決定?」他不給她任何保證,也絕不會讓她日後拿著他的誓言來逼他兌現。
「我願意和你在一起!」就像著了魔般,袁韻雅不再追問他的真心,就怕他會後悔一樣的瘋狂點頭答應。
她完全不知道,這個決定,就如同將自己交給一個沒有心的惡魔,再也沒有路可退,再也不能回頭了。而她當然更不知道,此刻在任祖雍眼裡,她成了個會玩手段的女人。
她可真是坦白!莫非她當他是個蠢到會讓她玩弄於股掌間的男人嗎?
任祖雍森冷的眸光鎖住她義無反顧的臉。接著,他低頭粗魯地攫取她的唇,慾望的火紋身,連同溫綺帶笑的臉龐,都給一併焚燬……
自那日之後,任祖雍便要她搬進他在外購置的高級豪華公寓。她變成了他私人的附屬品,就像個被金屋藏嬌、見不得光的情婦……或許,他就是吃定了她對他的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