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論再豪華,畢竟這都不是自己的家,而且,這個地方沒有自由。
因為是最尾端的小房,所以和外邊街道只隔了一道牆,常常聽見馬車經過的達達聲,還有街市鬧熱的叫嚷諠嘩。
周曉蝶一如往常,工作一結束就回房休息,不像其它夥伴會一起聊天玩樂。
她一進自己的房間立即鬼鬼祟祟地關上門,她從櫃子底下抽出預藏著的小刀,然後將靠近牆的衣櫃使勁推開,跟著摸摸牆上斑剝鬆軟的泥磚。
嘿嘿嘿,她一手握著小刀,一手插在腰上,瞇起眼得意地欣賞自己的傑作。
有一些泥磚經過她幾夜的耐心挖掘已經剝落下來。
看樣子要挖穿這面厚卻老舊的牆應該不是難事,只要她有耐心。是,她周曉蝶什麼長處都沒有,就是粉有耐心和毅力,等這牆挖穿了,她和爹就可以逃出這裡搭船回中原,她表面上看似不原諒爹,其實她早已經氣消了,現下她只想著要帶爹逃走,到時那個什麼豹的也拿她沒法子了,畢竟她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頭,他哪可能笨到浪費精神和金錢千里迢迢到中原去抓她。
一想到可以回家,雖然工作一天已經很辛苦了,她馬上又精神百倍的鑿起牆壁。
???「那個周曉蝶真的會把我逼瘋,我受不了啦!」
園子裡亭子下,三位婢兒滔滔地聊天,香兒抱住頭忍不住大聲抱怨。她被總管指派和周曉蝶一組,負責主子寢室內的清理和打掃。
春兒莫名其妙地望住香兒。「哇,你脾氣一向很好的,怎麼會……」
冬兒也忍不住好奇道:「那個周曉蝶人看起來不錯啊。」
「唉呀!」香兒抓狂般的咆哮。「你們不知道,她真的會讓我發瘋,不信,明天你們來和我一起上工,保證只要一個時辰,你們就受不了了。」
「有這麼嚴重嗎?」
冬兒興致高昂好奇地笑道:「好,我們明日偷偷跑去和你上工。」
她和春兒都好奇,那個溫順的周姑娘怎麼會讓香兒惱成這樣。
???翌日,正寢內--「ㄏ□ㄡ--」周曉蝶一聲駭叫,搶下香兒正欲扔掉的寶藍色長袍。
冬兒、春兒立即圍上來。「怎麼了怎麼了?!」
周曉蝶細細端詳長袍的料子和綿密的織法。「哇!這是上等的綢子製成的。」
又來了,香兒頭痛的一手插腰一手按著太陽穴,訕訕道:「是啊。」這有什麼嗎?
周曉蝶欣羨地摸著那袍子。「嘖嘖嘖,這麼好的袍子你竟然要扔掉它?」真是太浪費了。
現在香兒的頭痛得更厲害了,她不耐煩的搶下袍子,用力攤開給周曉蝶看。「這裡!」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用力指給她看。「這裡破了一個洞。」
春兒看見了。「是啊是啊,主子一定是狩獵時割破的。」
冬兒也嚷:「真大的洞呢,快扔了吧。」
「什麼扔了?!」周曉蝶急呼呼的搶回袍子。「這個洞也沒多大嘛,破個洞補補就好了,這麼貴的料子怎麼可以扔掉?!」
冬兒和春兒忍不住說:「扔了吧。」
「是啊,總不能讓主子穿個補過的袍子吧?」
周曉蝶將袍子往懷裡用力一拽,忍不住教訓起她們幾個。「你們真是太奢侈、太浪費了,我們要懂得愛物惜物,外邊有多少人三餐不飽衣著不暖,他們要是能有一件這樣的衣服,肯定要高興得哭出來,你們知不知道?」她說得可激動了,彷彿要扔的是她自己的什麼寶貝似地,又彷彿她們扔掉它是多大的罪惡、多麼地不可饒恕。
冬兒不敢相信地搖搖頭。「真是莫名其妙。」
「嗯!」春兒點頭。「不可理喻。」
香兒倒笑了,丟給她們一個「你看我多可憐」的眼神。
冬兒人高馬大,向一旁的春兒示意,兩人趨向周曉蝶,堅持道:「扔了它。」說著兩人就去搶周曉蝶手裡的袍子。
「不行啊,不可以臉啊,別搶、別扔啦!」周曉蝶死命拽緊袍子。
拉拉扯扯之間,忽而嘶地一聲。
然後是一剎的寂靜,跟著是周曉蝶晴天霹靂慘烈的叫聲。
「啊--被你們撕破了--」這麼好的袍子裂成兩半,嗚……她的心在淌血。
「哈哈哈哈……」香兒仰天長笑,雙手威風地插在腰上。「這下非扔不可了吧!天意、天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幾日來憋的氣彷彿一下子發洩出來,或者她已經被周曉蝶害得快變瘋子了,竟歇斯底里大笑不止。
冬兒和春兒看周曉蝶驚駭的模樣,有些心虛害怕地抱在一起。
「你別氣喔,我不是故意的。」
「是啊,是是是……你自己不放手的。」
周曉蝶回神過來,摸著袍子反而安慰起她們。「沒關係沒關係,補久一點而已,補好了,還是可以穿的……」
「什麼?!」冬兒大叫。
「你還要補?!」春兒尖嚷。
「她當然要補啦。」香兒彷彿已經習慣了,面對現實地諷刺道:「她可神了,自從她三天前踏進這裡後,這間房已經三天沒扔過東西了,整整三天,你們瞧--」她大步走到桌前,將茶壺拎起打開茶蓋,欲將茶渣倒入垃圾桶,周曉蝶一個箭步抓住她手腕。
「ㄟㄟㄟ--」她耐心地對香兒說教。「我不是說過了嗎?這茶葉渣別丟,曬乾了可以做成茶枕睡起來可舒服呢,來、來,給我。」
「是,給你。」香兒聳聳肩,將茶壺擱回桌上。
冬兒和春兒看得目瞪口呆,香兒丟給她們一個眼色。
「那我拿洗臉盆去倒了。」她說著,周曉蝶又一個箭步追上去。
「記得千萬別倒地上,要倒在花園裡,這樣才不會浪費水,順便澆花嘛,哈哈!」
「哈哈,哈哈。」香兒嘴角微微抽搐。「是,順便澆花,我知道我知道。」
嘩,冬兒張大了嘴巴,這個周曉蝶實在是……電光火石間,又聽周曉蝶大驚小怪的抓住香兒正在炕下挖炭的手。
「你幹麼?」
香兒道:「把燒完的炭灰扔掉啊!」這她總該沒意見了吧?
沒想到周曉蝶又是一連串的浪費浪費嚷嚷個不停。「不能扔啊,這個炭灰拿來洗碗,可以洗得很乾淨哪,這是寶物,怎麼能扔?」
「哇--」
「哇--」
「哇--」
三個女婢崩潰尖叫,逃難似地摀住耳朵爭先恐後的奪門而出。
「喂……喂……」怎麼回事?周曉蝶莫名其妙的看她們落荒而逃。她搖頭歎氣。
「真是,留我一個人清理這兒,真賊啊!」她聳聳肩,舒活舒活筋骨,將那撕破的長袍往椅子上一擱,跟著便幹起活來了。
她手腳利落的將偌大的寢室打掃得一塵不染,然後又勤勞地搬了椅子推到衣櫃前,她跳上椅子仔仔細細地將櫃子上頭的灰塵撣下來。
陳年的沙塵瞬間被掃落下來,揚起一陣灰,曉蝶不住掩鼻嗆的猛咳。「嘩,這些丫環真懶,幾百年的灰塵了。」她一邊咳一邊固執的將灰塵掃落,小小的個子努力踮起腳尖兒,她使勁力氣伸長了手去勾最裡邊的灰塵,專注之下,渾然未覺身後逼近的身影。
楚天豹好笑的立在她後頭,光是聽見她嗦嗦嘮叨的聲音,便猜出是周曉蝶。他一步進寢室就看她婀娜著俯身打掃姿態,她藏在留仙裙裡渾圓挺翹的臀部,隨著她的一舉一動構成性感誘人的畫面,給了他強烈的視覺刺激,不知怎地,他對她產生極原始的慾望,一種強烈想佔有她的慾望。
就在楚天豹情不自禁的原始遐想時,她忽然唉叫一聲,右腳粗心地踩了空,抹布往後一飛不偏不倚地罩上楚天豹腦袋,他顧著接住她往後栽下的身子也沒來得及躲,這他倒不在意,直慶幸自己手腳夠利落,牢牢接住她柔軟的身子。
「哇--」她還以為自己要摔死時,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了她。周曉蝶睜開緊閉的眼--慘了,她尷尬而心虛地仰望楚天豹,那英俊的面容已不復見,倒是一條沾滿灰塵的大抹布掛在他頭上。
「對……對……對不起喔……」她戰戰兢兢伸手輕輕扯下那可笑的抹布,他充滿無奈的一對黑眸正俯視著她。
「……」他沒說話,打結的眉頭卻令她緊張。
「……」曉蝶還傻呼呼地愣在他懷中,終於,她忍不住小聲地問:「你生氣了?」
他皺眉,她真是很會出狀況,他低聲苛責。「你應該小心,幸好我接住你,要不你肯定已經摔死。」
曉蝶忽然覺得他壯闊的胸膛好熱,她驚覺自己竟任由他那樣親密的抱著她,她臉一紅尷尬的掙扎起來。「行了,放我下來吧。」
她嫣頰緋紅,櫻桃般的小嘴豐潤誘人,柔軟的身軀在他堅實胸懷裡發燙,他似有感慨。「今日天氣就是燥熱……」他忽然不捨得放開了。
說什麼她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子,怎可以這樣隨便的任他抱著?她認真掙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