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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皇宮大廳。
御帳親軍胡統領的女兒,亦是分隊長的胡丹,她一身豹皮製的大衣,長髮紮成一撮高聳的馬尾,褐色皮膚,高額、尖臉、厚唇,眉宇間透著∼股女人家少有的英氣。她仁立在遼王身側,憂心忡忡勸道:「那位永真公主看來並不十分願意嫁到我們遼國,先前那囂張蠻橫的態度,大王也是清楚看在眼裡的,想我們遼國女子何其多,大王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還怕沒有嗎?憑我們大遼今日的氣勢還需要看區區一個宋國公主的臉色嗎?大王,胡丹勸你還是將那永真公主送回大宋吧。」
金兀蟒黑色的眼眸帶著一點憂鬱,粗護的臉龐隱著一股倔強之色,這個番人眼中最威猛的君主,看似粗獷心卻相當之細膩,他的眼眸閃爍一股溫柔的光芒,還有著與他那龐大身軀極不協調的款款柔情。
「永真公主只是一時還不能適應我們遼國,我可以用十幾年來等待她,怎可能為了這一天的不快而放棄她,胡丹,你是最明白我的,這麼多年我遲遲不肯封後為的就是永真公主,得不到她的心我是不會放棄的,況且宋皇已經將她許配給我,永真明媚已經是我遼王的愛妻,現下只缺∼個儀式而已。」
胡丹的眼眸露出一股寂寞之色,她凝視坐於廳上的大王,他是如此威風凜凜,充滿自信,毫不費力便輕易的俘虜她的心,她硬邦邦回道:「只怕番民不能服個外族皇后。」
他露出迷人的溫暖笑容和一口白牙。「這幾年我努力推行漢化政策,相信我的子民已經可以接受,明日我將同永真公主商討婚禮之事,到時你可要多給些意見,我一定要風風光光的迎娶永真公主,給她最美好的回憶。」他懶洋洋地伸直雙腿,斜靠椅北背。
「既然如此,胡丹也就不多言了,恭喜大王,多年的心願終於達成。」胡丹努力的壓抑住自己傷心的情緒,這麼多年她的目光總是追隨著這個睿智的大王,只可惜她的心意並無法傳達給他,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她願意給大王最誠摯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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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蒸霞蔚,流金爍石,是個晴朗的好日子。
遼國子民們個個歡天喜地慶祝宋國公主的來到,孩童們忙著放鞭炮,大人忙著酬醉,城鄉各地按著遼王的意思演唱大戲,跳鍋莊舞、旋子舞,鄉間舉行角力、拔河、跑馬、射箭等比賽,遼民們穿上盛裝,大街小巷熱鬧滾滾,每戶人家大門還插滿鮮花慶祝公主駕到。
皇宮裡聚集了數十位大臣擺席歡宴,遼王金兀蟒坐在一隻由鹿角製成的大椅上,深色眼睛藏有一抹笑意,他的心情極佳。遼王身後仁立數名褐色皮膚的女婢,而在遼王右側下方則坐著永真公主,梅香在一旁伺候著,御帳親軍胡虜坐在遼王左側,旁邊坐著他女兒胡丹,宴席中央遼女們正跳著舞蹈助興。
明媚穿著粉紅色綢制薄衫,酥油燈將她嫩白的臉親得發光,她皺著眉頭凝視著滿桌奇怪的食物,一旁女婢解釋著:「公主,這是糯粽。」她不范著伸出手將糯粽放進碗裡,淋上酥油茶,然後用手拌了拌,捏成塊狀遞給公主。「公主,請用。」
金兀蟒期待地凝視她,自信滿滿地介紹。「這是我們遼族最有特色的主食,你一定得嘗嘗它的美味。」
他是在整我嗎?明媚一張小臉皺成一團,杏眼圓瞪,不敢相信地凝視著女婢盤裡那一團粘稠醜陋的東西,他竟敢拿這個給她吃?還用那雙髒手搓了半天?有沒有搞錯?!她眼底閃爍著堆積起來的怒火,嗯心死了,她∼臉嫌惡,眼看就要發作——
梅香見情況不妙,猛控把搶過那鬼東西塞進嘴裡一口吞下,用力咀嚼。「我幫公主吃……」她含糊道。
明媚不敢相信地瞪著梅香。「你真的敢吃那——」噁心巴拉的東西,話沒說完,便被梅香搗住她的嘴,硬是見她將後頭的話吞回去。
「嗯,太好吃了,太美味了。」這個笨公主還搞不清楚狀況。
席間大臣們皆惜愕地凝視著這一幕,從沒看過哪個僕人竟如此大膽,敢搶主子的食物。
金兀蟒看在眼底,他黑色的眼睛在濃密的眉毛下專注的擬起,他隨即明白過來,語帶輕鬆地轉移話題向下命令道:「去把本王珍藏的兵器端上給公主看看——」他記得明媚當年對那些兵器是如何鍾情。他微笑凝視她,炙熱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凝著她。老天,她真美!
一旁御帳親軍胡統領記得當年慘烈的教訓,他忙出聲阻止。「大王請三思,當年毒藥鎮事件您忘了嗎?」
金兀蟒沒忘,忘記的是永真公主,她回頭低聲問梅香:「什麼毒藥鎳?」
梅香聳聳肩。「沒聽過。」
遼王揮揮手寵愛地凝視著明媚,她雙頰嫣紅,美麗的眼睛籠罩著一層水霧,細緻的五官上同時混合著純真和嬌柔的氣質,一頭雲霧般蓬鬆的黑髮技散在她纖細雪般的肩膊後,黑眸和長長的睫毛形成勾魂懾魄的魅力,光是凝視著這樣的可人兒就是一種享受;他炯炯的目光簡直似要融化了明媚那般,他執意的示意要下人去端兵器上來。
第三章
明媚一路尖叫著被金兀蟒扛進寢宮,他鋼鐵般的手臂堅硬得令她掙脫不了,箍在她頸上的手臂勒得好緊。
她對他的耳朵大吼大咆,一雙粉拳不斷的擊在他肩背,騰空的雙腳狼狽的又踢又踹。「渾帳,快放開我,把你的髒手放開,來人啊,來人啊——」明媚直嚷嚷,發現沒有半個人來,意識到這不是在大宋宮內,於是她改口大嚷:「梅香,救我,梅香——」
金兀蟒一副冷靜自持的模樣,對明媚的呼吼一概不放眼底,莫測高深的臉龐讓人猜不出他心底在想什麼,他用長腿踢開皇宮寢室大門,然後將她拋至床上。
那雙黑眸炯炯地直盯明媚高大的體魄令她倍感壓力,她驚恐的縮進床角,開始意識到她面對的裡一個可怕的對手。
「你……你要幹麼?」明媚惶恐地瞪著他,他淡漠的臉上泛出一絲微笑,這令得她背脊發寒,這頭大猩猩該不會是想非禮她吧?
金兀蟒挑起一邊眉毛,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笑得邪邪的跟著他的大手伸向她的腳踝,一把將她扯近。
「啊——」這一聲慘叫還沒停止,金兀蟒抓住她的腰帶扯落,拉下她的外衫,這下明媚叫得更大聲了,她瞠目結舌,黑眸底有著驚懼,她二十幾年的清白之身難道就要毀在這頭大猩猩手裡了?!
她嚇呆了,身子、心思和舌頭都僵了,雙手使命護住自己身上唯—一件襯衣,雙眸恐懼地緊緊閉起,就在她以為下一刻就要被侵犯之際,某種柔軟的東西擦過她的足踝……
她睜開眼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眼前那個看似霸道而獨裁的男人,竟然單膝跪在她面前,用擰乾的手巾細心地幫她擦去剛才在席間弄髒的足踝,而她那方才嘔吐時弄髒了的衣裳則被他扔在一邊。
金兀蟒將她一雙雪白的足踝擦乾淨了,然後出去拿了一件色彩鮮艷的遼族女服,跟著仔細且小心的幫她套上,再繫上腰帶。他的動作好似在呵護一名孩童那般溫柔而細心。
明媚由於太過震驚了,她安靜的、呆滯的任他幫她換上乾淨的衣衫。為什麼?他不是要非禮她嗎?她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
此刻,金兀蟒整好她的衣服後,兀自退到身後的椅子坐下,他的身子往後靠向椅背,雙手靠胸足踝交叉,沉默地擬視著明媚茫然的表情。
終於明媚忍不住了,悶悶地看他一眼,捏了捏發酸的頸子。「奇怪,你不生氣嗎?我還以為……」以為他要侵犯她呢!
「以為什麼?」他揶揄地明知故問。
他這一問明媚反而尷尬起來,方纔他捧著她的足踝時,那粗糙的大掌帶給她奇異的觸感,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瞬間她的心頭有一股癢癢的感覺,不知這是什麼正一點一點地融化。方纔的他看起來好像順眼多了。
金兀蟒直視著她困惑的眼瞳。「你可知道,你方纔的行為很可能令自己惹來殺頭之禍。」他語氣嚴肅地道。
明媚回過神來清了清喉嚨,慎重其事說道:「要是我枉送了性命那都得怪你。」她努努嘴。
「怪我?」他好笑地望著她。她的表情很認真,眼睛熠熠發亮,該死,她有一對如黑水銀般的眼瞳,那該死的美麗,令他想吻她,想佔有她身上每一寸肌膚。
「那當然!」明媚理直氣壯仰望金兀蟒,她用清脆的聲音教訓他。「怪你不肯送我回大宋,怪你硬是要娶我。」她的狼狽悲慘全拜他所賜。
金兀蟒眉頭皺起,黑色的眼眸在長睫下深凝著她,聲音變得又冷又澀。「你就這麼討厭嫁我?」他一直喜歡著她,他的自負令他天真地從未想過,她可能不愛他,而現在這個可能正該死的逐漸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