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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單飛雪

  永真公主的轎子一落地,一干人等熱烈地迎上去,訓練有素的番兵用漢語呼著歡迎的口號:「恭迎永真公主。歡迎永真公主。」

  正當金兀蟒愉悅的想親自幫永真公主掀起轎門時,突然轎內一聲大喝——

  「灑明礬——」明媚迫不及待命令著,深怕這地方會害得她得病。

  金兀蟒還來不及回神,一旁宋兵聽見命令立即將早已準備好的明礬粉一股腦兒往前方潑灑,霎時白色的粉末迎面而來,將金兀蟒及遼國將領們潑得一身狼狽,粉白的細末嗆得他他們一陣猛咳。

  這是在幹麼?!金兀蟒既惜愕又震驚。

  緊接著從轎內又是一陣清亮的呼喝:「鋪紅毯——」明媚就怕髒地方污了她的腳。

  此時,金兀蟒同一干將領等霎時明白過來,番兵們火速圍攏了永真的轎子。

  這個公主簡直不把他們當人看、金兀蟒儘管不悅卻仍是耐著性子在心底原諒永真公主——竟把他們當成了野蠻人的無知,並揮手示意要番兵退下。

  宋兵們看著那個個比他們高大威猛的番兵退去,霎時都鬆了口氣,心裡暗忖著——真要被這個永真公主給害死。

  金兀蟒清清喉嚨,並用眼神暗示躁動的番兵及番民們安靜下來,然後他眸光炯炯地盯著那頂轎子沉聲道:「永真公主,你還有什麼儀式沒完成的?」他的聲誇低沉、威嚴。

  轎內的明媚聽了皺皺鼻子,聽這沙啞低沉的嗓音,簡直就是未開化的人該有的,她朝轎外喝道:「梅香進來!」

  已經惶恐至極的梅香鑽進轎內。「公主你快出來吧,那個遼國大王看來很恐怖,您別把人家惹毛了。」

  明媚只是淡淡地問:「外面人多不多?」她滿不在乎地低頭,將肩側掉落的一根髮絲拔掉。

  梅香猛點頭激動道:「好多好多的番兵啊,還有很多的番民簇擁著我們的轎子

  她原是要警告公主收斂點,沒想到公主一副還好早料到了的模樣,指著轎內角落預先準備好的一大簍芬芳的玫瑰花瓣,還有一大桶的玫瑰香露,她用眼睛橫了橫,揚揚眉毛。「晤。」

  梅香大驚失色一副快瘋了的模樣低叫道:「公主,我們已經酒明礬、鋪紅毯,可以了啦……」

  「笨蛋,萬一我被那些番民的體臭熏死了怎麼辦?快點!」她貴為公主,再多的排場也是應該的。

  梅香欲哭無淚,心想宋遼之間可能要烽火好幾月了,她不敢想像遼國大王那龐大的身軀發起怒來是什麼模樣?她蒼白著臉看著永真公主堅決嚴厲的表情,顫抖地提起了那桶玫瑰花露……

  轎外金兀蟒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強迫自己按捺脾氣,諸位將領們也對水真公主的驕縱感到不悅,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雙顫抖的手拎著一桶不知什麼東西往轎外一潑,霎時濃濃的香味瀰漫,跟著那顫抖的手又伸出來小心翼翼的誠惶誠恐地灑了幾片花瓣出去——

  金兀蟒眼中閃著堆積起來的怒火,臉色陰鬱難看,隱忍多時的耐性終於消失殆盡,他猛地咆出驚人的吼聲:「豈有此理!」

  那磅磚的怒咆震得轎子晁動,金兀蟒一把扯了轎簾,大腳往轎子一端,摔然間轎子已碎裂開來散落在地。

  「媽呀……」梅香驚恐竄逃,沒想到永真公主動作更快,猛地從後頭一把抱住梅香,死命的躲在她身後。

  梅香仰著蒼白的臉渾身抖似風中的落葉。「大大大……大王……」真的好大,龐大的身軀擋住了日光。她必須仰著臉才能看清楚遼王。天、沒見過那麼威猛的男人。

  熊熊的怒火在金兀蟒心中沖天燃燒,好歹他也是個大王,幾時受過此等羞辱。霎時四下一片寂靜,金兀蟒一腳踏在踹扁的轎門上,一手還揪著撕毀的轎簾,陰鬱難看的臉上還沾著些許明礬粉,可笑的玫瑰花瓣在他的震怒下迅速枯萎,他從緊咬的牙關嘶吼出來:「你給我滾過來——」他對躲在梅香後頭的永真公主咆哮。

  淬然間,一旁五十名太監訓練有素就地趴好,整齊劃一滾了過去——

  金兀蟒見狀指著那群滾動的太監,揚眉怒咆:

  「搞什麼東西?這又是什麼儀式?」

  明媚見狀況不妙躲在梅香後頭,拚命用手往後揮,小聲地命令著太監。「滾回去,快滾回去……」真是∼群飯桶。

  原來是滾錯了,太監們爭先恐後地滾了回去。

  金兀蟒雙眸噴火,牙關咬的嘎吱作響,從齒縫間擠出一句:「永真公主,你還不出來?」

  梅香已經被咆得快暈過去了,沒有一個宋兵敢上前保護公主,明媚的小臉自梅香肩頭冒出來,那一對晶亮靈活的眼眸,霎時將大王的怒火滅去一半,啊!這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兒?

  可人兒說話了,而且還說得好大聲。「哪來的大猩猩,亂吠什麼?」她生氣了,這怕歸怕,骨氣也是要有的,她可是大宋國的公主,怎可讓人家看笑話?不過這個遼王長得也太高大了,令她不自覺微微顫抖。

  她竟然說他是大猩猩,∼句話將他原本熄滅的怒火再度燃得辟闢作響。金兀蟒雙手握拳,關節嘎吱作響,大步踱向她倆。梅香趕緊轉身抓過公主擋在她前面,公主氣得使勁硬是要躲在梅香後面,她語無倫次吩咐。「你快去跟他『溝通溝通』,我在這兒等你……」

  梅香看了一眼那龐然大物,雙膝一跪、雙手一握眼淚噴出哀求道:「公主,請賜死!」她不想弄得跟轎子一般的下場。

  明媚氣急敗壞地指著她。「你你你……」來不及了,金兀蟒已經站在她面前。明媚仰著臉——

  「哇!」好龐大的身軀,黑色的頭髮,深色眼珠,黝黑的皮膚,看起來就像魔鬼。那一對憤怒的黑眸像烙鐵般燒灼著她,明媚顫抖得快要站不穩了,相較之下她猶如一隻弱不禁風的小白兔。

  明媚用著殘存的尊嚴,抖著身放話道:「你膽敢驚駕?快快退下免你死罪……」

  一隻大手輕易的就將她拎了起來,擺到了他面前。他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一股芳香,她的肌膚似玫瑰花瓣柔軟而滑嫩,濃密光澤的黑髮在日光中閃閃發亮,玲瓏嬌小的身軀在他雙掌間掙扎,好小好軟的一把纖腰,他甚至不敢大用力摟她。

  金兀蟒不氣了,他怎捨得嚇壞這樣可愛的小東西?他決計不和她計較,他甚至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友善笑容,溫柔地喚她:「永真———」

  永真明媚沒等他開口,頭一歪,身子一軟,她被這麼高大健壯的男人嚇得厥過去了……

  第二章

  翌日,遼國皇宮裡——

  明媚這一暈就暈掉了一夜,長途跋涉的勞累加上先前的驚嚇,令她一覺睡到了天亮。

  她作了一個夢,夢到她跟林教頭成親,在夢中她笑得合不攏嘴,林教頭深情款款的將她樓進懷裡,而她嬌羞且怯怯地緩慢抬起頭來,突然驚呼一聲:「啊——大猩猩?」怎麼她的林教頭變成了那個番王?!

  明媚碎然睜開眼,嚇得驚醒過來,沒想到她才睜眼又是一陣怪叫——天啊,那頭大猩猩竟然坐在她面前!

  金兀蟒一臉擔心,試圖安撫她。「怎麼了?別慌,別怕……」地疼惜地執視著床榻上狼狽的永真明媚,都怪自己先前把她嚇壞了,他決心耐著性子溫柔地和她說話,一改他先前給她的壞印象。

  明媚不敢相信地瞪著眼前坐在床沿的男人,她回過神來緩緩地先順了順氣,然後——揚手,啪!先送他一座五指山印。

  她叱道:「沒禮貌的東西,誰准你這樣放肆?驚駕一次就算了,還驚駕個兩次?!這裡還有沒有王法?」這沒規矩男人竟敢擅入她房裡?!

  從來沒有人膽敢打他耳光。冷靜,千萬要冷靜……

  金兀蟒強迫自己按捺住脾氣,他想勒死她同時又想吻她,方睡醒的她是這麼美麗。他渴望贏得水真公主的芳心,他耐心道:「在這兒我就是王法,你可知傷了本大王要治什麼罪?這裡可不是大宋,在我們遼國最大的就是本王,在我們遼國……」他還沒說完,只見她直往他後頭望,根本沒在聽地說!

  「梅香,梅香?快過來護主!」這個男人吵死了。

  躲在門外的梅香聽見了,只管搗起耳朵決計不再膛這渾水,就讓那不怕死的永真公主自行解決吧!她似乎還天真的不明瞭自己的處境。

  明媚見梅香失去蹤影只好孤單奮戰,她拉起被單緊緊地裹住自己,嫌惡地縮在床角。

  金兀蟒發現自己的耐性也已消失殆盡,他說的話永真公主全當是過耳東風。

  他用著最後的殘存的友善說道:

  「為了以後,我們必須和睦相處。」

  「什麼以後?」明媚黑眸一瞪恨不得馬上殺回大宋,她至袖內掏出密函扔至他臉上。「給你。」然後她跳下床,一邊嚷著:「來人啊,擺駕回大宋。」她只想快快離開這個野蠻之地,對著大門怒咆:「人都到哪去了,還偷懶,本宮要回去了,這些奴才越來越不像話,居然把我丟在這兒,來人啊——」她大聲地叱喝,一頭長髮在她身後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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