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看了床上金兀蟒一眼,他彷彿睡著了,她搖搖頭相甩掉那沉沉的愧疚感,她仰起臉對胡丹說道:「就這麼說定了,希望我們都能得到我們想要的,祝福你跟大王,那麼,我暫時去梅香的房裡歇著,一切就照計劃行事。」說罷,她苦澀一笑,轉身離去。
抹地,∼只粗大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硬是扯了回來。
金兀蟒?!
床上的金兀蟒淬然睜開銳利的黑眸,他坐起,聲音冷酷。「想去哪?」他用冰冷的眼神直瞪得她血液結冰。
明媚覺得胃裡一陣翻攪,她被他眼中的震怒驚懾得定在原地。
胡丹怯怯地退了幾步,她忙打了個揖。「大王——」
「你們倆好大的膽子,竟設計了這齣戲戲弄本王,胡丹——」
胡丹立即跪下來。
金兀蟒冷酷道:「你身為御帳親軍的分隊長,竟然和公主串連一氣來戲弄本王,簡直豈有此理,這可是殺頭之罪——」
那冰冷的聲音令胡丹當下臉色慘白,啜泣起來。
明媚見狀連忙護著她。「不關她的事——」她怕胡丹為此喪命,硬著頭皮迎向金兀蟒冰冷的眼眸。老天,她抖得幾乎站不住腳了,這麼龐大的人震怒起來彷彿能讓整間房子結冰。明媚努力地隱藏自己的恐懼,她用著略微顫抖的聲音幫胡丹脫罪。
「真的不關她的事,是你硬逼著要娶我……我因為想回大宋才出此下策,加上胡丹她很喜歡你,所以我就想……我就求她……」她顫抖地說著,把錯全攬到自個兒身上,她害怕這個盛怒的男人會殺了深愛著他的胡丹,那麼她將會內疚一輩子。她沒有自己想像中勇敢,她發顫的聲音洩漏她的恐懼。
他真想掐死她,她踐踏地對她的信任和寵愛,他的聲音很輕,卻冰冷得足以令她毛骨驚然。「所以……你就想撮合本王和胡丹,然後你就可以高高興興回大宋跟那個男人繼續份情,是嗎?」金兀蟒說得咬牙切齒,表情冷酷而憤怒。「你自己胡鬧就算了,還拖著我的人下水,沒有想到你這麼善於利用人,我這樣信任你,一而再,再而三包容你,而你竟然膽大妄為到漠視我的存在……」他隱忍多時的耐心終於消失殆盡。
明媚愣愣地看著他,面對他的震怒她怕得真想昏倒算了,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知道他這次是真的氣壞了。她五臟六腑全糾結在一塊,雙手開始汗濕。他說得沒錯,他的確是一再地包容她原諒她,而她的確也一再地激怒他,這一次,她不敢多說什麼怕激起他更大的憤怒,她索性閉上嘴,硬著頭皮承受他想殺人的目光。
她的沉默反而今金兀蟒益發憤怒,他努力平穩住自己的呼吸,深怕下一刻就要衝動地捏死她,他不喜歡失控的感覺,然而他正逐步地崩潰,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燒,他的臉色十分陰鬱難看,聲音冷酪得教人發寒「你的算盤打得可好,明媚,你以為我會放你回去嗎?我給你十天的時間去適應這裡的環境。既然你不領受,那我也不用再等你了……」金兀蟒朝外頭大聲咆哮。「來人——」一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幾名番兵急忙衝進房裡。
金兀蟒震怒的命令:「將永真公主架到本正寢宮,鎖在寢室內——」
兩名番兵聽令,立即∼人∼手將明媚架住往門外拖。
明媚奮力掙扎,又踢又叫,美麗的眸子射出憤怒的火焰。「你膽敢這樣對待本宮,你膽敢讓這些下人碰我,我可是大宋公主,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好大的膽子,你這個野蠻人……」明媚氣得破口大罵,此生她從未受過此等羞辱。
金兀蟒不理會她的咆叫,只是冷酷地吩咐:「快將她架下去——」
明媚被兩名番兵硬是拉了下去,而她詛咒大王的聲音始終沒有停歇,在門外的長廊上久久迴盪。
金兀蟒在烈酒的催化之下,那雙憤怒的眼眸益發令人膽戰心驚起來,他繃緊的面容透露出他想殺人的衝動,他傲然抬高下巴,硬邦邦對跪在地上的胡丹說道:「胡丹,沒想到你居然聯合公主一起來蒙騙本王,你可知你傷了本王對你的信賴?」
胡丹泣不成聲;「大王……」她從沒見過大王如此震怒的模樣,她不知所措跪在那裡哀泣。
金兀蟒顯然不願再多說什麼,他殘酷地拉長了臉皺著眉峰道:「你應該很清楚,我從來喜歡的就只有明媚,這是任何事情也不可能改變的,今晚的事不追究你退下吧。」說罷,他大步離開寢室,留下泣不成聲的胡丹。
雖然早知道她同大王是不可能的,但臨到事情真的發生,當真從大王口中說出時,卻仍是痛得足以撕裂她的心肺,胡丹用手蒙住臉,更多淚水從她指縫間滑落,她嗚咽著奔回自己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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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丹沮喪地推開大門,見父親正坐在案前。她抹抹臉想藏住哭泣的痕跡。
胡虜抬起臉,他顯然等了很久。
「丹兒,這麼晚你到哪兒去了?」
胡丹用沙啞的聲音回道:「爹……」她注意到爹的手裡拿了一封信,那是她早先擱在房裡的,是永真公主想向大宋討救兵的信,胡丹有些錯愕地踱向父親。「爹……」
胡虜拿著手中的信,嚴厲地問胡丹:「你攔截了這封信,為什麼不交給大王?這可是永真公主背叛的證據、你不拿給大王,到底留著這封信做什麼?」
胡丹落寞地回這:「這封信要是讓大王看到一定會傷了他的心,何苦呢……」
「渾帳!」胡虜狠狠地將信揉進手裡,他咬牙道。「你可知這信裡的訊息事關重大,這個永真公主竟然叫大宋率領十萬大軍攻打我們大遼,丹兒,你到底在想什麼?」
胡丹抬起臉凝視著父親。「爹,您我都明瞭,這封信只是永真公主一時的意氣用事,況且這封信是她剛來那天寫的,我想永真公主並不是真的想對大王不利,所以……」
胡虜噴出一口冷氣,拍桌站起。「我——一直都覺得你笨,沒想到你居然笨到這∼麼嚴重的地步,爹當然知道永真公主沒有那個能力危害大王,但……但可是個很好的契機……這封信代表什麼?這封信明白的告訴大王,他娶永真公主是錯誤的決定,丹兒,難道你不想為自己打算,你怎麼那麼笨啊!」
胡丹失魂落魄坐下。「爹……」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爹,這封信千萬不可交給大王,永真公主是個好人,她原本還想撮合女兒和大王,只是……」胡丹的眼淚不停湧出。「只怪女兒不爭氣。不但沒辦法讓大王高興,反而害得大王和永真公主失和,總之……爹,您千萬不可將這封信交出去……」胡丹伸手欲搶回那封信。
胡虜抓著那封信,避開女兒的手。「哼!既然永真公主沒法撮合你和大王,那麼就由爹來撮合。」胡虜丟下這句話便掉頭大踏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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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火大的拍打著寢室房門,她不停地咆哮:
「你這個野蠻人,放我出去,本宮命令你快放我出去,你膽敢關我?信不信我叫皇兄率兵滅了你大遼,你還不快放我出去,把門打開,你聽見沒有。你聽見沒有——」她氣憤地對著房門又踢又踹,這世上從沒有人敢關她,她一向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豈能被人如此對待,簡直太可惡了,她又咆又叫幾乎要把那扇門踹毀。
對於她的咆哮,金兀蟒只是低聲地在門外詛咒,他交疊雙臂背靠房門,努力克制胸中簇然的怒火。
金兀蟒深深覺得屈辱受挫,他對明媚的感情竟被她如此的踐踏,她竟然把他當成東西那般與人交易,只為了想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一想及此,他的心彷彿被撕裂了般。此刻的他十分不好受—一先前的烈酒令他頭痛欲裂,再加上明媚的咆哮更令得他煩躁……
向來,他對於如何治理∼個國家相當內行,但偏對這個女人沒轍,他想處罰她卻又下不了手……老天,他氣自己竟這麼愛她。儘管她該死的可惡,他還是愛她。老天,他該拿她怎麼辦?
此時,女婢傳來胡統領求見的訊息。
金兀蟒穿過寢宮至前廳見胡統領。
胡虜將手裡的信交給大王,他行個禮。「大王,現在您可相信下官所揣測的,那個永真明媚果然居心叵測,這封信就是證據,大主,您一向英明,何以今日卻如此昏盲,宋皇根本是居心叵測,和親根本是一個陰謀。大王,難道您要讓這個女人繼續唬弄您下去嗎?大王,難道您想讓遼國的百姓都看您的笑話嗎?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把咱們遼國放在眼裡,甚至,她眼裡根本就沒有大王,難道大王還要縱容她,繼續錯下去嗎?」胡虜句句的逼問尖銳得像把利劍刺穿了金兀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