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福泰憤怒的將信甩至地上咆道:「這丫頭簡直是胡來,一個女人家說什麼到外頭闖一闖?」苗福泰急命陳總管派人搜尋小姐的下落。
柳一刀聽聞此消息,驚愕得不敢相信苗可親會不告而別,那張精明而英俊的面孔,因為受挫而氣得脹紅了,他不解苗可親何以如此的待他,他們之間明明有了約定,為什麼她卻一走了之?
「主子?」張牛善解人意地問。「要不要我命衙裡的人尋找苗姑娘的下落?」
柳一刀沉默點頭,心底琢磨著苗可親的想法,究竟是為了什麼她要這麼做?她在他已經心力交瘁的時候,再給他一個重創,她怎麼捨得離開他?
此刻,一直坐在他身旁的任無雙,小心地輕輕說道:「莫非苗姑娘還?著秦公子而傷心?」
柳一刀豁然轉過臉龐。「你為什麼這麼說?」
任無雙有些懼怕地凝視著大師兄。「我……雙兒只是猜測而已。」
「猜測?」
任無雙無辜地凝視柳一刀,吞吞吐吐地道:「昨兒個苗姑娘端蓮子湯來給我喝,頻頻打探秦公子若是被你逮捕以後,你會怎麼對待他,雙兒一時口快,坦白告訴她,秦公子犯的罪只有死路一條。」任無雙難過地說。「苗姑娘一聽眼眶立刻就紅了,她央求雙兒幫秦公子求情,雙兒認為像秦有仲那樣可惡的人怎可輕饒?況且雙兒又被他害得廢了一雙腿,所以雙兒就一口
拒絕──」她懊惱地急出了眼淚。「早知道她會如此,雙兒說什麼也要答應她,師兄,你不會怪雙兒吧?」
柳一刀瞪著如鷹般銳利的眼睛看她,冷冷地揚起嘴角。
「我怎麼會怪你?」
???
苗可親獨自來到了十里亭投宿,行前她曾去阿紫的墳上告別,回想近日接踵而來之一切,她只覺得世事無常,此刻她獨自失意地在客棧角落裡用膳,窗外霪雨霏霏,寒氣逼人,柳一刀說過的話一字一句在她心頭流瀉……可親有一件事你必須明白,世間有一件事恆久不變的,那便是無常。所以沒有天長地久的緣份,所以沒有永誌不渝的感情,只有無常永遠存在,如果你看不破,折磨的只是自己……苗可親痛苦的啜飲濃酒,是的,她看不破,她只能無能的折磨著自己,她又再想起那一夜,他如何地愛她,是如何堅決地埋進她身體裡,苗可親雙眼朦朧,卻再也流不出半滴。
那一夜他溫柔地說,他的話那麼好聽──也許在前世,我們是一對戀人,為了怕你今生在來不及遇見我之前,就許給了其它人,所以在你眼上點下了不祥之痣,好讓你等了又等,直到我出現……苗可親恍惚著,伸手撫摸眼上的硃砂痣,如果他只是敷衍她,那麼也算十分用心了,難為他說了這麼多好聽的謊話來安慰她,濃重的醉意湧上喉間,苗可親摀住嘴,痛苦的趴上桌面,朦朧間,聽著人聲嘈雜中駭然有秦有仲的聲音夾雜其中。
秦有仲擺起一桌的酒菜,笑瞇瞇地對著眼前四名壯漢道:「各位大爺,儘管放心,那任無雙賞的七彩玉,我明早就拿去當鋪換錢,待秦某變賣之後,定當重重酬賞各位大爺,到時只要求各位大爺護送秦某至關外,秦某絕不虧待你們……」
那四名壯漢大口飲酒、大口吃肉,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一路需要疏通的銀兩,其中一人忙不?地提醒──「秦爺,那日咱們兄弟幫你弄來誑柳一刀的紅鶴頂,價格可也不便宜,這額外的銀兩你可別忘了付給咱們兄弟。」
「自然、自然。」秦有仲忙不?的幫他們倒酒。「你們儘管放心,我秦某一定會安排好一切。」
一直趴在後頭桌面的苗可親,猛然地吸了口氣,她聽得清清楚楚,原來這一切全是任無雙搞的鬼,她根本沒有中毒!苗可親側過身子背對那群人,小心地琢磨著,她得趕快奔回苗府將這一切告知柳一刀,真想不到那一臉天真的任無雙竟有這等深沉的心思,太不可思議了,自己竟然還蠢到相信她的話,苗可親輕輕的緩緩站起,刻意的掩住臉低調的踱向客棧門口,一出客棧她即刻拔腿往苗府方向奔,孰料黑暗中伸出一隻大手將她身子往後一扯,她方轉過身就被人腦上重重一劈,眼前一陣天昏地暗暈了過去……???翌日──午後,張牛按著主子的指示查遍了縣裡各大當鋪,然後向柳一刀回報。
「主子,小的並沒有找到秦府物品,不過──小的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附耳說給柳一刀聽。
柳一刀聽完後,思索了半晌,更加確定心底原有的揣想,他起身步向任無雙住的廂房。
此時,任無雙正坐在桌面刺繡著錦帕,一見到柳一刀,即刻綻開笑靨。「師兄,等會兒你抱雙兒到園子裡賞花好不好……」
柳一刀瞇起眼瞅著她。「雙兒,你身上的七彩玉呢?」
任無雙心底暗暗吃了一驚,旋即鎮定地回道:「那一夜雙兒被秦有仲襲擊,不知掉到哪兒去了,怎麼你找到了嗎?」
柳一刀琢磨著她的表情,突然伸手將雙兒扯近,雙兒軟軟的靠在他手上。「師兄,你怎麼了?」她眨著天真的雙眼大惑不解。
柳一刀猝然地伸手往她兩腿膝背之穴道猛地一按,任無雙驚呼出聲,柳一刀霎時鬆開手,出於本能任無雙扶住桌子連忙站好。
柳一刀痛心地道:「原來你根本沒有中毒,你竟然封住自己兩腿的穴道,雙兒,沒想到你竟然這樣陰險,誑了所有的人。」
任無雙淚如泉湧無言以對。
「怪不得,我就在想那一夜我同張牛急欲緝捕秦有仲,你彷彿事先已知道秦有仲脫逃之事。想來秦有仲也是你疏通了裡面的人放走的,你竟然有這等心思,我簡直不敢相信。」
任無雙泣不成聲。「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沒有了你,雙兒在世上就沒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師兄,你原諒雙兒,你不要離開雙兒,雙兒就算成了一個廢人,只要有你在,雙兒也情願,師兄……」她痛哭地望著柳一刀憤然拂袖而去的身影。
???苗可親醒過來頭痛欲裂,映入眼簾的是秦有仲猙獰的臉──「臭丫頭,你可醒了!」
苗可親發現自己被人綁在床柱上,她啐道:「渾帳,放開我,要不然肯定讓你死得很難看,你別忘了我爹是將軍。」
秦有仲狂妄地大笑。「將軍?不過是個過了氣的將軍,還說得這樣得意。」他湊近她,粗魯的捏著她的下額,強迫她望向他,苗可親猛地抽身避開,黑眸恐懼地睜大,秦有仲粗魯的在她身上亂摸一陣,她瞪著他,驚惶地破口大罵。「你幹麼,你小心柳一刀砍下你的頭來──」
秦有仲一巴掌甩了過來,這一掌打得她嘴角滲血頭昏腦脹,只聽得秦有仲撕扯她的衣服,下流的?聲道:「老子陪你玩了那麼久,連點甜頭都撈不到,現下你自投羅網焉有不吃的道理?現在老子就玩死你,讓你嘗嘗爽翻天的滋味。」
苗可親嚇呆了,身體和舌頭都僵了,她動彈不得渾身疼痛,耳朵嗡嗡作響,不,她怎麼可以被這樣的人玷污?她的身體只屬於柳一刀,倘若讓秦有仲侵犯她,那麼她寧願死!苗可親瞇起眼睛看見秦有仲正欲扯下她的襯衣,她將舌頭挑起置於牙關間,企圖咬舌自盡,她淚水不停地湧出,想起柳一刀的臉,想起那一夜的恩愛場面,如果死後,她還能有下一世,那麼讓她的眼角再次烙印不祥的硃砂痣,讓她再等他一世,為了柳一刀,她願意。她感覺秦有仲撥開她的大腿,苗可親狠下心,牙間一個使力……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門被踹開,她睜開眼看見一抹森寒的刀光,只在一瞬間的事,一柄刀刃刺穿秦有仲的胸膛,模糊的視線中,赫然看見柳一刀的臉,他奔過來,緊緊地摟住她,保護著她,他溫柔地說:「傻瓜……真是笨蛋,你知道你讓我多擔心,你說得對,你真是一個最蠢、最傻、最笨的女人,差點把自己的命給丟了,我真是被你給氣死。」
苗可親一時失去了聲音,軟軟地靠在他肩上,極度的恐懼之後,彷彿是意識到自己安全了,突然她嚎啕大哭起來,緊緊抱著他強壯的身軀,痛哭流涕泣不成聲。「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我以為又要再等一世……你不要放開我,我好怕,剛才我差點就咬舌自盡。」
柳一刀心酸的緊緊摟住她,溫柔的在她耳畔說:「你放心,你安全了,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絕對不准任何人傷害你,別怕,你已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尾聲
春分時候,還帶著冬季些許的寒意,枯樹冒出了嫩葉,大地春回,生氣盎然,陽春煙景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