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好,只是一些擦傷……」那麼高摔下來竟然沒死,真是奇跡,沒想到少爺這樣耐摔。
夏雷鋒一臉狼狽地瞅住她。「你你你,身為守護者竟將我扔下崖?!」
「師父明明說會接住你的,怎麼知道那麼湊巧,那個該死的『柳夢寒』竟然會那麼該死的暈倒,我怎麼知道會--」
「別說了--」夏雷鋒大手一揮,一臉黯然,感傷地歎道。「真是太傷我的心了,原來你那麼不重視我的生命,乾脆方才摔死算了。唉,也許我死了,你一滴淚也不會掉哩。算了算了,我早就知道你這冷血的小東西,根本不在乎我不重視我,我對你一點意義也沒有,我--」
「少爺--」小銀頭大地制止他滿腹的抱怨。「好啦好啦,我道歉行了嗎?」她這次真的太粗心了,以為龐師父絕不可能失手。
「唉,我摔得那麼痛,你竟只是無所謂的一聲抱歉,虧我對你一直那麼--」
「拜託,不然你要怎樣?」
說到重點了,夏雷鋒眼睛一亮,黑眸狡猾地賊賊地瞅住小銀。「咯,這次是你的錯喔,罰你親我一下,不過分吧?」
真是死性不改,小銀嫣頰燒紅,她為難地抿損唇,殊不知這個無心的動作教夏雷鋒胸腔一緊,啊,他雙眸發亮,她真可愛!
他催促。「喂,我摔得這麼痛,親一下就好,安慰安慰我嘛。」他一副無辜樣。
小銀深吸口氣,豁出去地道:「好好好,就一下,一下。」她俯身敷衍地火速在他嘴唇啄了一口,誰知夏雷鋒大手往她腦後用力一按,霎時,她遂仆倒他身上,同時他的舌頭狡猾侵人她唇裡,小銀瞪大眼睛看見他一對黑眸狡猾地閃爍著笑意,他加深了這個吻,舌頭和她糾纏,又一次灼熱地需索著她柔軟唇內的甜蜜芳澤……
第六章
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
轉眼一季褪去,楓葉紅了又黃,翩翮凋落,麒麟山落雪紛紛,宛如沉睡了。
柳夢蟬安然地以男兒身成功地度過一季,今夜,她特地親自燉煮一鍋姜絲糖水給師父去寒!她舀了一碗端進師父房裡。
屋外,小銀和夏雷鋒並肩坐在石上喝起熱湯,夏雷鋒傾身貼近小銀耳際。
「我說這個柳夢寒怪怪的。」他注視紙窗剪影,看「柳夢寒」的影兒靠近師父。
「本來怕師父怕得要命,現在,老跟著師父,一天到晚黏得緊,師父一開口他便一臉崇拜陶醉;師父一瞪他,他馬上臉紅;師父要是喊他呢,他立即歡天喜地的奔過去,詭異、詭異、真是太詭異。」他嘖嘖稱奇。「而且一天到晚煮東西孝敬師父,真怪!」
小銀注視著窗影,若有所思地瞇起眼睛,她也覺得這個柳夢寒行為舉止有些反常,但她瞄了少爺一眼。「你管他那麼多,最起碼他學會了蓋世輕功,你呢?師父一樣也沒教你。前些日子我問師父什麼時候才肯教你武功,他反而叫我來問你,你想學什麼武功?」小銀不解地瞇起一對眼兒。「師父為什麼這樣說?」
夏雷鋒眼睛閃爍地迴避她的問題。「唉,可能師父有他自己的打算吧!」
「人人都說龐轍嚴乃武林奇才--」小銀沉吟道。「看他竟能教會柳夢寒這樣的人輕功,可見教你應該也不難,可是他卻遲遲沒有行動,我打算近日修書問夫人可有什麼打算,否則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你別多事,今年冬天,我們就在這兒度過,挺好的,不是嗎?」他微笑地幫小銀拍去肩上雪花。
小銀美麗的一雙黑眸在白雪紛紛的夜裡益發璀璨、明亮。她輕輕低下臉兒,為難地輕聲道:「不行,總是要秉告夫人一聲。」她已經拖延了許久沒向夫人回報少爺的情況。「夫人會擔心的。」也許,夫人會要他們乾脆返回洪門。一抹輕愁籠罩她眉尖,為什麼她好想長留於這與世隔絕的麒麟山?
她長這麼大幾乎沒有像這次,和少爺獨處這麼長的日子,她忽然習慣了這樣平淡、輕鬆的日子。但是再美好的日子也總有必須終結的時候,想永遠不回去根本是癡心妄想。
夏雷鋒默默注視小銀髮愣的側臉,她捧著那碗熱湯,對著那冒著的蒸氣發鄧,一對柳眉不開心地擰起,他想撫平那打結了的眉尖,他猜想著她為什麼不開心。
夏雷鋒健碩的身子忽然靠近,一雙大掌覆住她捧著碗的小手,她一驚,抬起臉來和他相對。
「湯要冷了。」氤氳的蒸氣中,他俊美的臉龐在她眼中看來有些朦朧,有些不真實。他笑她。「你要瞪著湯瞪到什麼時候?」
「我……」他深不見底的黑眸炯炯的注視她,賀小銀雪白的臉在那熱切的目光下逐漸嫣紅起來。他近來老是這樣瞪著她,彷彿她臉上有什麼東西似地。
夏雷鋒忽然把她拉到他腿上,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她看起來那麼美麗又那麼脆弱。「小銀……每個人心底都有個願望,你的願望是什麼?」
她不習慣這樣親密的感覺,掙扎著便要坐起,但他鋼鐵般的手臂不知哪來的力量將她牢牢鎖在懷中。他固執地問:「告訴我,你的願望,我想知道。」
賀小銀搖搖頭。「我不喜歡願望,我不喜歡傻傻的期待某種美好的事然後失望的感覺,不,我沒有願望。」她昂起下巴。「命運總是任性的有它自己的安排,我只能任它起伏而已。」她的話那樣世故,完全不似一個竟港少女該說的。
夏雷鋒深深注視她漆黑的眼瞳,那裡頭盈滿他填不滿的悲傷。
她聲音裡的淒涼撕扯他的心,他沙啞地輕聲道:「可憐的傢伙。」這樣悲觀。
他忽而眼睛一亮。「不如,我說我的願望給你聽。」他將她嬌小的身軀牢牢的鎖進懷中,小銀撞上他肩膊,微微仰臉,看見他頑固的下顎,聽見他大聲且堅定地說--
「我的願望就是和賀小銀永生永世形影不離,一直到老,一直到死。」
賀小銀心中一痛,啞著嗓子在他肩胛上說道:「少爺最愛哄人了。」他只是在哄她開心而已,他總是這樣沒一刻正經。雖然她不信,但她心頭還是情不自禁地暖了起來。
「你不信?」他低頭笑望她。
小銀挑起可愛的眉,紅粉的唇兒抿了抿。「不信。」她沒那麼重要也沒那麼特別。
「真是太讓我傷心了。」他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一手搗著胸口。
小銀笑了,他胸腔一緊,驀地俯身霸道地堵住那微笑的唇瓣,他發燙的嘴唇覆住她的,粗糙下巴擦痛她柔軟的下顎,這個吻一點都不溫柔,他兇猛的啃噬她的唇、她柔軟的舌,像要吞沒她,像要吸吮她所有的一切,像要掏空她的腦袋。
他滾燙的嘴兒像是藏有迷藥,將她的意識一點一點迷醉,她身子癱軟,四肢百駭被那纏綿而深切的吻奪去了力量,她又有那種恍惚的迷離的慵懶感覺,彷彿被一股邪惡的力量往下拉扯,彷彿在黑暗裡不斷不斷下沉,然而身體深處某種激烈的灼熱的感覺在竄升在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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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夢蟬將那碗糖水擱在案上。「師父……」她乖巧地望著師父寬闊的肩膊。
正在閱讀書冊的龐轍嚴轉過臉來,眼睛淡漠地掃過柳夢蟬淒惶的臉。
「你又煮湯了?」這「柳夢寒」老是喜歡下廚,簡直像個女人。
「嗯。」柳夢蟬微笑地點點頭。「天氣好冷。」她一開口,熱氣便從她嘴裡噴出,白白的煙花。
龐轍嚴注意到「柳夢寒」蒼白的臉和輕輕顫抖的身子--這小子真的太瘦了。
他沒再搭理柳夢蟬低頭繼續看他的書,只是漫不在乎地一句。「床上有件袍子你拿去穿吧。」
「喔。」柳夢蟬踱向床,拿起床上那件厚重的灰色袍子,她吃力地拎起沉重的袍子罩上冰冷的身軀,她攏緊衣袍,登時暖進心扉,小小的臉埋進粗糙的袍裡,鼻尖聞到殘留在袍上屬於師父的男性氣息。
她眨眨眼,心口又甜又酸,一臉滿足。好暖、好暖啊,師父。
她愛慕的眼,偷偷瞅著師父剛毅的側容--他真好看,她甜蜜地想,只是這樣隔著距離看他,臉頰就不禁一陣燥熱。
「還站在那裡幹麼。」龐轍嚴不耐煩地低聲道。
「噢。」她慌慌張張地竄出房間,正好撞見夏雷鋒親吻小銀。她噤聲,靠著門扉,脹紅著臉低低歎息一聲。她淒惶的抬頭看見藍紫色的天空,彷彿有飄不盡的雪花!不停不停地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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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後,小銀照舊趁著夕陽未盡,步入密林裡溫習幾套劍法。
而山的另一頭,一名大漢氣喘咻咻地奔上山來直直闖入龐轍嚴屋內,一兒到洪門大少爺立即仆倒地上,涕淚縱橫的呈上一封血書,並口沫橫飛地闡述驚怖的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