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王爺不用擔心。」喬楠風微微一笑。
「來人,還不快點把小姐請出來。」成王接著向旁人下令。
「老爺,小姐她……」一名奴婢怯怯地低著頭。
「不要告訴我小姐這時候還在睡覺。」成王蹙眉。
「不是的,小姐她沒有在睡覺,她……」另一名躲在一旁偷看的奴婢連忙現身。眼前這個風度翩翩、一表人才的富家少爺若真許給小姐,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如果郡主因我的突然造訪,不方便現身,不如我親自去賠個不是。」喬楠風一派溫文儒雅。
「不是這樣的……」奴婢一致地搖頭揮手。
「總之,要小姐立刻過來廳內。」成王不悅地低斥一聲,一旁的喬楠風則饒富趣味地觀看著。
他從來不曾和未婚妻見過面,這門婚事是他的爹娘在兩年前決定的。當時,喬家老夫婦聽說成王找回了十三年前遺落在民間的親生女,於是便請媒人上門提親,由於喬家和成家同是皇親國戚,加上喬家更是江南首富,於是成王便當下允諾這門婚事。
雖是父母作的主,喬楠風卻一點意見也沒有,畢竟事親至孝的他,相當尊重家中長輩的心意,再者既是成王府的郡主,氣質儀態定是大家閨秀之上,他無庸擔心會娶到一個見不得人的平庸俗女。
「老爺,小姐她不見了……」綾小路身邊的丫鬢怯然道。
「什麼?人好好的在府中,怎麼會不見?快說啊!」成王怒問。
「三日前,小姐又說她要溜出府外,我們大家都以為小姐又再說笑了,所以沒人理她,也沒人看著她。隔天一早,才知道她用三更迷魂香迷昏了守衛,擅自出府去了。」
「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沒人跟我報告?你們不想活了是不是?」成王氣得全身顫抖。
「老爺這幾天都不在府內,小的根本沒有機會報告啊。再說小的已經派人去找小姐了,相信很快就會有小姐的消息了。」
「王爺,請您保重身體,不要動氣。」一旁的喬楠風終於出面說話。「雖然我還沒見到路兒,但我相信路兒她只是貪玩,玩膩後自然就會回來了。」
「堂堂的成王府郡主,哪容得她如此在外荒唐撒野?」成王氣極敗壞。
「王爺,晚輩這幾日並無要事,不如就由晚輩負責去找回路兒小姐,將她平安無事地帶回府裡。」喬楠風嘴角微揚,神情相當自負。
他此次進京,知道的人沒幾個,所以郡主絕不可能是為了避他才偷跑的。原本對這個未來的妻子,他只是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現在她忽然蹺府離家,倒是勾起他的些許興趣與好奇了。
「既然如此,帶回小女一事,就拜託喬公子了!」成王頭疼地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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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飯飽茶足後,綾小路就上床休息了。一覺醒來,不但身體舒爽許多,更因找到久違兩年的大娘而心情愉悅。
一下床,看見几上擺了套粗布女衫,心想定是大娘特地為她準備的,於是欣然穿上,並隨手綁了兩條麻花辮子。
試了試房門,今天竟沒上鎖,於是她偷偷地來到房外。沒想到,簡單樸素的房間外,卻是另一番不同的天地。
「這就是鬼莊啊,沒想到在白日下這裡還挺美的。」她打量這座位在郊山野嶺間的莊園,點頭讚道。
幾棵老樹乾枯,鳥巢高築,四周有棲鴉飛鳴。遠處,疏林間引掩映著茅舍、草橋、流水、扁舟,別有一番情趣。
更遠處,大路曲徑,柳梢枯黃秋意更濃。腳夫趕著馱炭的毛驢進城,你追我趕,蹄聲達達;一頂小轎款款而行,轎後隨從眾多,看得出正準備到天邊盡頭的墳園區掃墓。
除去那一大片墓園,眼前的水田、耕牛、農人、鼓場、石罄、頑童,不啻是一派生氣蓬勃的郊外田園風光。
「眼前這風景挺眼熟的,說不定以前大娘曾經帶我來這邊掃過墓。」綾小路自喃自語地漫走著。
不一會兒,她便繞著鬼莊四周走完一圈了。
莊的正入門口懸著一塊匾額,上頭寫著「鬼莊」兩字,入門後便是一個寬敞的大廳了,廳的兩側是多間大小不等的廂房,此外,主屋的周圍還有馬房、灶房、院子等等。鬼莊的整體規模當然比不上成王府,不過倒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綾小路來到綠蔭遮天的院子內,遠遠地就見到鬼怒天獨自一人佇立在院內,不知正在做什麼。
「刀疤大哥,我大娘她人呢?」綾小路來到他身邊,一臉輕鬆地問著。由於昨晚的抗議,她決定改稱這老成傢伙為大哥而不是大叔了。
「奶娘她回老家了。」鬼怒天見到她的瞬間,面無表情的臉龐肌肉抽動了下。她穿著女裝的模樣煞是好看極了,清新可人的讓他不敢直直逼視。
「回老家?」她愣了下。「我以為大娘她一直孤家寡人的……大娘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今天還是明天啊?」
「今早奶娘沒有詳細交代歸期,便匆匆離開了。」鬼怒天簡單答道。「聽說是她老鄉的一位近親患了重病,她趕著回去見最後一面。」
「是這樣啊。」綾小路難掩失望之情,一臉不開心。好個容易找著了大娘,兩人卻只見了一面,如果在大娘回來之前她就被成王府的人馬逮回去,那她的心血不就前功盡棄了……
「大娘什麼都沒交代清楚,只交代我,在你住在鬼莊的這段期間,要我好好照顧。」鬼怒天平靜地轉述道。
「我才不用你照顧呢。」綾小路正為大娘的遠行不開心,也就懶得理他了。
她獨自來到一棵老枯樹下,就著草地席地而坐。她那嬌小身子背對著鬼怒天,逕自拔著地上的枯草生悶氣。
鬼怒天見她不開心,沒說些什麼,便旋身走回屋子去。不一會兒,只見他手上拿了一盤食物,在綾小路身邊坐了下來。
「肚子餓容易上火,先吃些饅頭墊墊胃吧。」他把一整盤的饅頭全擺在她面前,待她伸手取用。
「誰說我肚子餓了,我不餓。」她倔強地轉過頭去。
「這饅頭可是大娘親手做的,如果你不想吃,我幫你代勞好了。」鬼怒天見她賭氣,便笑著將手中熱騰騰的饅頭收回。當然,他那幾乎看不出來的難得笑意,綾小路是沒看見的。
「就算本姑娘現在不吃,也不許你吃了大娘對人家的愛心。」綾小路當然不會任他捉弄,於是一手將那一整盤饅頭搶了過來,用雙手拚命護著。
「好歹你的大娘也曾是我的奶娘,她所做的這些饅頭也包含我的分啊。」見她又恢復凶樣,鬼怒天總算鬆了口氣。
自從他知曉她的女兒身份後,他向來平靜的情緒似乎起伏大了些。這……究竟是代表什麼預兆?是好還是壞呢?
他有些困惑地低頭看她,恰巧和她投來的天真目光對上。瞬間,他竟感到自己的心柔軟了起來。這種一見如故、異常親近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好似兩人真的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般。
「刀疤大哥,你說大娘曾是你的奶娘,這麼說,我們可以算是兄妹嘍?」綾小路忽然間抓著他的手道。
「是啊……」鬼怒天表面上裝得很鎮定。
「既然如此,若妹妹要求哥哥幫忙,哥哥也不能拒絕嘍?」她露出很詭異的微笑,語氣更是難得的溫柔。
「基本上如此。」他點頭,心底預感有不好的事即將發生。
「那麼,我能不能請刀疤大哥娶小路為妻呢?」
「你說什麼?」這一定是幻聽。
「小路說,她要嫁給你,愈快愈好!」她在他耳邊大聲喊道。
「為什麼?」他蹙眉,難得的悅色已然消失。
「什麼為什麼?」她裝傻,隨手拿起饅頭亂啃。
「為什麼想要嫁給我?」他嚴肅地問。婚姻大事豈能兒戲?這小妮子太胡來了。
「因為小路喜歡刀疤大哥嘛。」她心滿意足地啃咬饅頭,聲音含糊不清。
「你喜歡……我?」他的語氣是懷疑的。
「當然嘍,刀疤大哥不但人高馬大,溫柔體貼,充滿英雄氣概,而且臉上的刀疤更顯出你的男子氣魄和威勢。和刀疤大哥在一起,小路就不怕被人欺負了。」她一副認真的神情,更讓鬼怒天分不清這話是真是假。
「有人會欺負你?」他眉頭挑了下,欣然認同她所說的那些讚美。
「當然嘍,小路這麼善良可愛,不會被壞人欺負才怪呢!」說這樣話時,她的眼神閃過瞬間落寞。
「是成王府的傢伙欺負你,所以你才會偷跑出來,回來找大娘。」他低聲說出真正的原因。
「刀疤大哥,你……」她一臉愕然地抬起小臉蛋。
「昨晚奶娘同我徹夜長談,說了許多有關你的事情。」他坦言道。
「大娘她怎麼可以……」
他搶去她未完的話。「如果你真的想留在鬼莊,就留下來吧。至於你剛剛開口的求婚玩笑,我會當作這件事不曾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