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顏心和藍亞廝必須一起除去。
至於除去的方法……他是有的。不怕無計,只怕用不完。從顏心下手,是最快速的一石二鳥之計。只是他沒想到,她竟然會拒絕他的求婚,這一點,著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藍亞廝那傢伙有何能耐,竟然能夠讓她如此堅持心意?
他緊緊抱著哭累在中的褚璦,心底生起一股非贏不可的念頭。
九年前,他的未婚妻鄭璦因車禍意外喪生時,他決定讓她的生命及形體得以延續下去,於是他親自動手,從未婚妻身上取出卵細胞,執行無性生殖的複製手術。
十個月後,孩子出生了;不,是以複製胚胎誕生的未婚妻來到這個世上,結果……情況不如預料中的順利。
在複雜的手術過程中,某個環節出了問題,導致鄭璦天生殘疾,無手無足,視力更是嚴重缺陷。於是,他僅存的一線希望在小孩出生後完全破滅。
孩子剛出生的幾天,他曾經想要毀了這個失敗的生命作品。然而一想到她是未婚妻唯一留下的生命記憶,於是他打消毀去小生命的念頭,認真撫養起自己親手創造的殘缺生命。
時光匆匆,一晃眼,八年多過去了。
為了照顧懷中這個無辜的小生命,這場遺產爭奪戰,他非贏不可。
☆ ☆ ☆
經過汪律師的見證及手續,亞廝和顏心兩人終於在名義上正式成為夫妻。
由於顏老爺子剛去世,因此兩人以很低調的方式舉行整個儀式。沒有婚紗、沒有賀客賀禮,整個過程低調到極點。
嚴格說來,兩人的結婚只是個法律手續罷了。
而身為顏家養子的褚雲飛,以證婚人的身份從頭到尾默默參與,沒有多吭一字半語。
整個婚禮過程顯得相當沉悶。
「亞廝,有你的電子賀卡呢。」
亞廝結束了繁複手續,正準備回房休息時,卜娣娜興沖沖地跑來他面前,低聲附耳道。
「喔,我的電子賀卡?」他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從她手中接過列印樣本。
誰的消息這麼靈通,在顏家尚未正式對外公告的情況下,竟然能夠搶先得知這個消息。
「看不懂,對方沒有署名。」她聳聳肩。「你知道是誰?」 她好奇死了。
亞廝迅速看完E-mail內容後,面無表情地將紙張撕掉。
「怎麼了?」見他神情怪怪的,她關心問道。
「一個老朋友的真心致賀。」亞廝輕言道。
「上面寫什麼?」
「對方邀請我和顏心一起去度蜜月。」他輕描淡寫地答著,腳步改往顏心房間移動。
剛剛兩人完成累人的手續後,她已經回房休息,本想讓她好好睡個午覺的,然而接到之前帝京五人小組中「王」的這封電子郵件後,他決定先去看看她。
「好棒喔、竟然有人邀請你們去度蜜月。」娣娜一臉羨慕。
「你等一下回到神嚳號後,幫忙留意我手上的那幾個研究進度。OK?」他心不在焉地交代著。
之前他要求把神嚳號駛來嶼那國島的海域,為的就是方便隨時乘坐小艇到船上執行工作。遺囑上明白要求顏心不能離開這座小島,於是,在不中斷研究及不違背遺囑的前提下,他只能把船停放到不遠的外海。
「為什麼?我們的船就在這座小島外海,你隨時可以回實驗室的。」她不解地叫。
「你忘了我要去度蜜月?」他神秘地微微一笑,將那團紙放到她的手中。
「我以為你是說著玩的,顏心她不是不能離開小島嗎?」她一臉疑惑地跟上他的腳步。
「若我真想帶著顏心離開這裡,難道還怕沒有辦法嗎?」他意有所指地看她一眼。
「再說我已經是顏家的新主人,帶著新婚妻子去度個幾天蜜月,有誰敢說話。」他溫柔的一面斂了去,取而代之的,是較嚴厲的藍亞廝。
「事情不如你剛剛說的那般簡單,是吧?」卜娣娜了然道。
「嗯,船上的工作就拜託你了。」他沒有多說,逕自推門進入改裝成新房的臥房。
☆ ☆ ☆
兩人簽字結婚後,顏心依然睡在先前的臥房內,在不改變以前生活模式的前提下,亞廝和她其實沒有多大交集,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臥房內多了一張沙發床,為的是便亞廝就近照顧她。
結束和卜娣娜的談話後,亞廝獨自來到她的房間內。見她睡得沉,他並沒有喚醒她,只是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靜靜望著她安恬的睡臉。
剛剛的電子郵件的確是「王」發來的,為了確認褚雲飛的身份,他向「王」求證一些細節問題。
正在帝京集團旗下管理樂園事務的「王」,本名為嚴仲沁,也是帝京五人小組解散後,唯一還留在帝京做事的成員。
因此在他確定褚雲飛和帝京有過些許淵源後,為了調查褚雲飛的某些過去,他向「王」發出求援信號,希望能從以前的帝京電腦檔案中得到答案。
而剛剛那封充滿暗語的電子郵件,就是「王」給他的答案。
信件內容很簡單,嚴仲沁要他親自跑一趟樂園,當面向他告知一切。
位於琉球群島東北東方的樂園,距離嶼那國島並不遠,不到一個小時便可以抵達,只是……
「真傷腦筋!」藍亞廝雙腳交疊,整個人以累癱的姿態半躺在沙發上。
他相當瞭解王的個性,要不是有必要,他絕對不會要求他親自跑一趟樂園。
只是,他今天才剛「結婚」,而且顏心的病情剛穩定下來,要他立刻離開這裡前往樂園,他實在放心不下。
尤其褚雲飛今天一整天若無其事的冷淡態度,讓他更加確定,這傢伙心中一定正打著什麼壞主意,所以他更加無法放心讓顏心和冷面飛單獨相處。說來說去,都是他太過謹慎的完美主義個性在作怪。
「亞廝哥……」顏心被他唉來歎去的聲音給吵醒。她睜問眼睛,很訝異他竟然留在她的房中。
汪律師離開後,他說他有事會回神嚳號一趟,要她好好的休息。怎麼這會兒會見到他留在自己臥房。
「小心,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見她清醒,他滿懷歉意地起身,來到她的床邊。
「你不是要回船上嗎?怎麼還在這裡?」顏心疑惑地望著他。
「我來看看你,身體現在如何?」他若無其事地握住她的小手,微笑問道。
「我很好,你不必太過掛心。」見他如此關心自己,她的心微微悸動。
只是她不喜歡兩人之間除了她的病情,就沒有其他話題了。
「你想不想出去透透氣?我帶你去樂園玩玩。」他在床沿坐下,伸手順了順她額上的發。
「樂園?你是說那座位在海上的大型遊樂場?」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嗯,想不想去?」他一臉溫柔地笑望她。
「當然想!」她不假思索地點頭。「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原本興奮的神情隨之黯然。
「可是什麼?」
「雲飛哥不會答應的。」她訥訥地說道。
「只要你想去,沒有人可以阻止得了我們。」他笑著摸摸她的頭。
「如果我們擅自離開,我真的很怕雲飛哥會生氣,而且我已經很久不曾接觸過外面的空氣了,萬一離開這裡後,我的病情又加重了……」她囁嚅著。
「你不要瞎操心,有我在你身邊,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的。」他見她指上還戴著那枚戒指,心底忽然湧起一陣感動。
從小,他就是一個不平凡的小孩,過的是非平常人的生活。
五歲時,從事醫學研究的雙親因實驗意外驟逝後,便將他托給坎特博士收養。
坎特博士是他父母的指導教授,個性怪異且無妻無子,當時所從事的一些研究,儘是備受爭議的基因複製及人體實驗。因此他從五歲開始,便被博士帶在身邊,以自己的獨特方式教導養育他。
他不曾上過學,也不曾和其他同齡的小孩玩耍過。當時年僅五歲的他,整天跟在博士及一群研究人員的身邊,慢慢學習和研究。聽說就因為他的智商很高,遺傳到天才父母的所有優點,於是他便被博士有計劃的培養,直到十五歲那年。
有別於一般人的正常成長過程,他對於自己的生命期許,也就不會正常化。十五歲之前,他從不曾體會過手足之情、朋友之愛,直到遇見五人小組的夥伴,他的人生體驗才有了改變。
「亞廝哥,你怎麼不說話了?」見他盯著她指上的戒指不發一語,她納悶地出聲間他。
「沒什麼,很開心戒指還在你的手上。」他從過往回憶中回過神,溫柔一笑。
「當然嘍,這是你特地送我的禮物呢,我當然會好好珍惜。」她笑著撫觸那枚戒指。「我們什麼時候去樂園?人家已經迫不及待了呢!」她興奮不已。
「明天早上出發。」亞廝見她樂翻天的可愛模樣,不禁失笑。
「亞廝哥,你對小心真好……」她鼻頭一酸,確確實實感受到他的溫暖及關懷,那是種無法偽裝出來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