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娃,你給我看著克善,不要攪和進來!這兒我能應付,讓我跟他慢慢的說!你們快走,快走!」
推開了克善和雲娃,新月往前邁了一大步,急急的對驥遠解釋:「請你不要這麼生氣,項鏈是我珍惜之物,絕不是隨手可棄的東西,把它送給塞雅,確確實實是一番好意,我真的沒想到這樣會激怒你呀!」「你也沒想到她會去做了一件和你一樣的紅色衣裳,打了一副和你一樣的髮簪,梳了一個和你一樣的髮髻,再戴上這條項鏈,變成了第二個新月!你也不會想到,當我下朝回家,來迎接我的,竟是一個假新月!你教我做何感想?你教我如何自處?我已經苦苦壓抑,拚命掩飾了,我是這樣辛苦的要遺忘,要擺脫,結果和我朝夕相處,同床共枕的人,卻裝扮成你的模樣……你們兩個,是存心聯手起來,把我逼瘋嗎?」
新月太驚愕了。「有這樣的事?我真的沒有想到啊!」
「她成天在你這兒流連忘返,翻箱倒櫃的找寶貝取悅你,滿口的新月這樣,新月那樣……簡直把你奉若神明!你的情奔巫山,對她而言,像是一篇傳奇小說,你會不知道你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我每天每天,必須忍受她說這個,說那個,這還不夠嗎?我逃也逃不開,避也避不開你的陰影,這還不夠嗎?你還要讓她裝扮成你來打擊我!挫敗我……」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新月急喊著:「我只是太高興了,因為她肯跟我做朋友,我就受寵若驚了!我怎麼會要打擊你呢?我是這樣戰戰兢兢,唯恐你們生我的氣,我都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讓大家都高興,我發誓,我一直是這種心態,我怎麼可能要打擊你呢……」
「我不要聽!」驥遠咆哮著:「你如果為我設身處地的想過,你就應該遠遠的避開她!我心中的隱痛,她不瞭解,難道你也不瞭解嗎?還是你壓根兒就不在乎,還是你很樂意看到我受苦受難……」「不……」新月惶恐的,哀懇的看著驥遠:「不是這樣,真的不是這樣啊……我以為,塞雅已經治好了你心裡的痛……」「啊!不要對我說這種鬼話!」驥遠更加受傷的狂叫:「你對別人的傷痛,是如此的不知不覺,你最少應該知道,這條新月項鏈,已經形同你的徽章一樣,整個將軍府都知道它的來歷,它的故事,結果現在叫塞雅戴著到處跑,向所有的人提醒我的失敗,提醒這個家族中發生的故事,你叫塞雅變成一個笑話,叫我無地自容,你知不知道?」
新月拚命的搖頭,越聽越驚慌失措,簡直百口莫辯。淚水便奪眶而出。「驥遠,你簡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她痛苦的喊。「是我欲加之罪……好,好,是我欲加之罪!」他抓起桌上的項鏈,往她手中一塞:「你給我砸了它!你給我摔了它!你砸啊,摔啊……」「我不!」新月握著項鏈,轉身就逃。「這是我最寶貴的東西,我為什麼要砸了它?你不瞭解我把它送給塞雅的深意,我收回就是了!我不砸!我不砸,我不……」
驥遠此時,已失去了理智,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就抓住了新月的手腕,拚命搖撼著她,嘴裡大吼大叫著:
「砸了它!砸了它!砸了它……」
「我不要!我不要……」新月哭喊著:「放開我!放開我……」這樣的大鬧,把雲娃、克善、硯兒、和丫頭們都驚動了,雲娃一看這種局面,就衝上去救新月,嘴裡十萬火急的對硯兒喊:「快去請老夫人,請小姐,請塞雅格格……找得到誰就請誰,統統請來就是了!」硯兒飛奔而去。雲娃撲向新月,去抓新月的手,要把新月從驥遠的掌握下救出來,一面對驥遠大喊:
「少爺!你放開格格呀!請你不要失了身份呀!少爺,你冷靜下來啊……」「我不要冷靜!我也沒有身份,我早就沒身份可言了!你給我滾開!」驥遠的手,仍然牢牢的扣住新月的手腕,抬起腳來,就對雲娃踹了過去,雲娃痛叫一聲,整個人就飛跌出去,身子撞在桌子腳上,把一張桌子給撞翻了。這一下,桌子上的茶杯茶壺,書書本本,香爐擺飾,全都唏哩嘩啦的摔碎在地上,碎片濺了一地都是。就在此時,努達海從外面回來了。他在院子裡就聽到了吵鬧的聲音,依稀是驥遠在咆哮,他就大吃了一驚。待得衝進門來,一看到這個局面,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當下就臉色大變,厲聲的大吼:「驥遠!你在幹什麼?你反了嗎?快放開新月……」說著,他一把就揪住了驥遠肩上的衣服。
驥遠看到努達海,也嚇了一跳,抓住新月的手就鬆了鬆,新月趁此機會,拔腳就跑。驥遠見新月跑了,居然拔腳就追。努達海這一下,氣得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全都冒煙了。他撲了過去,對著驥遠的下巴就揮了一拳。驥遠連退了好幾步,還沒有站穩,努達海已整個人撲上去,抓著驥遠拳打腳踢。嘴裡怒罵著:「你這個逆子,居然敢在望月小築裡作亂行兇,新月是你的姨娘,你不避嫌,不尊重,簡直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你這個混蛋!畜生!」驥遠被努達海這一陣亂打,打得鼻青臉腫,他無從閃避,猛然間使出渾身的力量,振臂狂呼:
「啊……」這一使力,努達海在全無防備之下,竟被振得踉蹌而退,差一點摔了一跤。努達海站穩身子,又驚又怒的瞪著驥遠。
「你……你居然還手?」
「我受夠了!」驥遠再也忍耐不住,狂叫著說:「只因為你是老子,我是兒子,你就永遠壓在我頭上,那怕你不負責任,薄情寡義,自私自利,不問是非,比我還要混蛋千百倍!但因為你是老子,就可以對我大吼大叫……」
「放肆!」努達海對著驥遠的下巴,又是一拳。「你看!你還是用父親的地位來壓我!什麼叫放肆!你說說看!只有你能對我吼,我不能對你吼嗎?你吼是理所當然,我吼就是放肆嗎?你來呀!來呀……」他擺出一副打架的架勢來:「今天你有種,就忘掉你是老子,我是兒子,咱們就是男人對男人的身份來較量較量,我老早就想還手,和你好好的打一架了!」努達海氣炸了。「打就打!難道我還怕了你不成?」
於是,父子二人,就真的大打出手。新月站在旁邊,急得淚如雨下。「不要不要啊!」她緊張的大喊著:「努達海,不可以!你把事情弄清楚再發脾氣呀!驥遠沒有怎樣啊……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驥遠,驥遠!你住手吧!那好歹是你的阿瑪啊……」兩個暴怒中的男人,根本沒有一個要聽她的話,他們拳來腳往,越打越凶,房間裡的桌子椅子,瓶瓶罐罐,都碎裂了一地。因為房子裡施展不開,他們不約而同,都跳進院子裡,繼續打。努達海見驥遠勢如拚命,心裡是越來越氣,重重的一拳揮去,驥遠的嘴角就流出血來了。驥遠用手背一擦嘴角,見到了血漬,就更加怒發如狂了。他大吼一聲,一腳踹向努達海的胸口,力氣之大,讓努達海整個人都飛跌了出去。新月,雲娃,克善和丫頭僕人們,驚呼的驚呼,尖叫的尖叫,亂成一團。就在此時,老夫人,雁姬,珞琳,塞雅,阿山,莽古泰,甘珠,烏蘇嬤嬤,巴圖總管,硯兒……還帶著其他的丫頭家丁們,浩浩蕩蕩的都趕來了。眾人看到這個情形,都驚訝得目瞪口呆。然後,老夫人就氣極敗壞的叫了起來:
「天啊!怎會有這樣荒唐的事情?怎麼會鬧成這個樣子?太不像話了!老子和兒子居然打成一團,我這一輩子還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你們……你們……咳!咳!咳……」老夫人一急,就劇烈的咳起嗽來。「你們還不給我停止!停止!咳……咳……」「阿瑪啊!驥遠啊!」珞琳也尖叫著:」求求你們別打別打呀……」「驥遠!驥遠!」塞雅嚇得哭了:「為什麼要這樣子!你到底怎麼了?」「住手住手呀!」新月也哭喊著:「再打下去,你們一定會兩敗俱傷,努達海,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喊叫聲中,努達海和驥遠的打鬥仍然在繼續,兩人都越打越火,下手也越來越重。努達海一個分神,被驥遠的螺旋腿連環掃到,站不穩跌了下去。驥遠立刻合身撲上,兩人開始在地上翻滾扭打。老夫人氣得快暈過去了,直著脖子喊:「阿山,莽古泰,你們都站在那兒發什麼呆?還不給我把他們拉開!快動手呀!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