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鵑真是聰明!」鄭老闆一笑,看著雨鵑和阿超:「正事談完了,該研究研究你們兩個的婚事了!日子選定沒有?」
阿超急忙說:
「我和雨鵑,決定簡簡單單的辦,不要那麼鋪張了!」
「再怎麼簡單,這迎娶是免不了的!我這個女方家長,還是當定了!」他對阿起直笑:
「這是我最大的讓步,除非,你讓我當別的!」
阿超急忙對他深深一鞠躬,一疊連聲的說:
「我迎娶!我迎娶!我一定迎娶!」
雨鵑笑了,大家也都笑了。
雲飛的笑容裡,帶著幾分勉強和蕭索。雨鳳悄眼看他,就為他的蕭索而難過起來。
鄭老闆告辭之後,雲飛就一語不發的回到臥室裡。雨鳳看他心事重重,身不由己,也追進臥室。只見雲飛走到窗前,站在那兒,望著窗外的天牢,默默的出著神。雨鳳走到他的身邊。
柔聲問:
「你在想什麼?」
「我在跟你爹「談話」!」
雨鳳怔了怔,看看天空,又看看他。
「我爹跟你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嗎?」
「你連你爹說什麼,你都知道?」
「我不知道我爹說了什麼,我知道你希望他說什麼。」她凝視他,深思的說:「鄭老闆的方法,確實是面面俱到!你曾經想殺他,這比殺他溫和多了!一個作惡多端的人,我們拿他沒辦法,如果王法拿他也沒辦法,這個世界就太灰暗了!」
「你說的很有理。」他悶悶的說。
「如果我們由於不忍心,或者,你還顧慮兄弟之情,再放他一馬,就是把這個隱形殺手,放回這個社會,你能保證他不再做壞事嗎?」
他沈吟不語,只是看著她。他眼神中的愁苦,使她明白了。
「你不希望告他?」
他好矛盾,歎了一口長氣:
「我恨他!真的恨之入骨!尤其想到他欺負你那次,我真的恨不得殺掉他!可是,我們現在好幸福。在這種幸福中,想到整個展家的未來,我實在心有不忍!這個案子,絕不是單純的告雲翔,我爹也會牽連!如果你簽了這個字,對於我爹來說,是媳婦具名控告他,他的處境,實在可憐!在桐城,先有我大張旗鼓的改名換姓,再有你告雲翔一狀,他怎麼做人?」
「我以為……你已經姓蘇了!」
「我也以為這樣!想到雲翔的可惡,想到我爹的絕情,我對展家真是又氣又恨!可是,真要告他們,事到臨頭,還是有許多的不忍!鄭老闆那麼有把握,這件事一定會鬧得轟轟烈烈,人盡皆知!如果雲翔因為你告他而判刑,我爹怎麼活下去?還有天虹呢?她要怎麼辦?」
雨鳳被問住了,正在尋思,雨鵑衝開了房門,直奔進來,往雲飛面前一站,堅決而果斷的說:
「慕白!你不要三心二意,優柔寡斷!我知道,當我們要告展家的時候,你身體裡那股展家的血液,就又冒出來了!自從我爹死後,我也經歷過許許多多事情,我也承認愛比恨幸福!
可是,展夜梟壞得不可思議,不可原諒!如果今天我們必須殺他,才能報仇,我就同意放手了!現在,我們不必殺他,不必跟他拚命,而是繩之以法,你實在沒有道理反對!如果你真的愛雨鳳,不要勉強她作聖人!姑息一個壞蛋,就是作踐自己!因為你實在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來欺負我們!」
雲飛看著堅決的雨鵑,心裡愁腸百折,憂心忡忡,他抬眼看了看跟著雨鵑進門的阿超。
阿超和雲飛眼光一接觸,已經心領神會。就慌忙對雨鵑說:
「雨鵑,我們先不要這麼快做決定!大家都冷靜一點,想一想!」
雨鵑掉頭對阿超一凶:
「還想什麼想?你下不了手殺他,我們一大群人,一次又一次被他整得遍體鱗傷,拿他就是無可奈何!現在,這麼好的機會,我們再放掉,以後被欺負了,就是自作自受!」
「我發誓,不會讓你們再被欺負!」阿超說。
雨鵑瞪著阿超,大聲說:
「你的意思是,不要告他了!」
「我的意思是,大家研究研究再說!」
雨鵑再掉頭看雲飛,逼問:
「你的意思呢?告,還是不告!」
雲飛歎了口氣:
「你已經知道了,當這個時候,我展家的血液就冒出來了!」
雨鵑氣壞了,掉頭再看雨鳳。
「雨鳳,你呢?你怎麼說?」
雨鳳不說話,只是看雲飛。
雨鵑一氣,用雙手抱住頭,大喊:
「你們會把我弄瘋掉!這種婦人之仁,毫無道理!雨鳳,你不告,我帶著小三小四小五告!你不能剝奪掉弟妹報仇的機會!」她看著雲飛和雨鳳,越想越氣,大聲說:「雨鳳,什麼蘇慕白,不要自欺欺人,你還是嫁進展家了!再見!展先生,展太太!」說完,她轉身就衝出門去了。
雨鳳大震,立刻喊著,追出門去:
「雨鵑!不要這樣子!你不要生氣!雨鵑……雨鵑……」
阿超跟著追出去。喊著:
「雨鵑!大家好好研究呀!不要跑呀……」
雲飛見大家轉瞬間都跑了,心裡一急,身不由己,也跟著追出門去。
雨鵑奔進院子,跳上一輛腳踏車,打開大門,就往外面飛快的騎去。雨鳳看到她騎車走了,急忙也跳上一輛腳踏車,飛快的追了上去。
小三、小五跑出來,驚奇的大叫:
「大姐!二姐!你們去那裡?」
雨鵑充耳不聞,一口氣騎到公園裡,來到湖邊。雨鳳已經追了過來,不住口的喊:
「不要這樣!我們好好談嘛!」
雨鵑跳下腳踏車,把車於往樹下一推。雨鳳也停了下來。姐妹倆站在湖邊,雨鵑就氣呼呼的說:
「我早就跟你說,不管他改不改名字,不管他和家裡斷不斷絕關係,他就是展家人,逃都逃不掉!你不信!你看,現在你嫁了他,自己的立場也沒有了!鄭老闆這樣用盡心機,籌劃那麼久,部署那麼久,才想出這麼好的辦法,結果,我們自己要打退堂鼓,這算什麼嘛?」
「我並沒有說我不告呀!只是說,大家再想想清楚!」
「這麼單純的問題,有什麼好想?」
兩人正談著,阿超騎著家裡僅剩的一輛腳踏車,車上,載著雲飛、小三、小五三個人,像表演特技一樣,叮鈴叮鈴的趕來了。阿超騎得氣喘吁吁,小三小五以為又是什麼新鮮遊戲,樂得嘻嘻哈哈。大家追上了兩姐妹,跳下車。阿超不住揮汗,喊:
「哇!要累死我!你們姐妹兩個,以後只許用一輛車,留兩輛給我們!要生氣跑出門,最好用腳跑,免得我們追不上,大家下不了台!」
小三和小五莫名其妙的看著大家。
「你們不是出來玩呀!」小三問。
雨鵑把小三拉,大聲問:
「小三!你說,你還要不要報殺父之仇?如果有辦法把那個展夜梟關進牢裡去,我們要不要關他!」
「當然要啦!他關進牢裡,我們就再也不用害怕了!」小三叫著。
「小五!你說呢?要不要把那個魔鬼關起來?」
「要要要!」小五拚命點頭。
雲飛皺了皺眉頭,上前一步,看著雨鵑,誠懇的說:
「雨鵑,你不用表決,我知道,你們的心念和意志有多麼堅定!今天,是我一票對你們六票,連阿超,我知道他也站在你們那邊,主張讓那個夜臬受到應有的懲罰!我今天的「不忍」,確實毫無理智!甚至,是對不起你們姐弟五個的!所以,我並不堅持,如果你們都主張告,那就告吧!不要生氣了,就這麼辦吧!」
雨鵑不說話了。
雨鳳仔細的看他,問:
「可是,你會很痛苦,是不是?」
雲飛悲哀的回答:
「我現在知道了,我注定是要痛苦的!告,我想到展家要面對的種種問題,我會痛苦!不告,你們會恨我,我更痛苦!我已經在展家和你們之間做了一個選擇,就選擇到底吧!」
「可是,如果你很痛苦,我也會很痛苦!」雨鳳呆呆的說。
雲飛對她歉然的苦笑:
「似乎你也無可奈何了!已經嫁了我,承受雙邊的痛苦,就成了必經之路!」
雨鵑聽著看著,又氣起來:
「你們不要這樣「痛苦」好不好?我們要做的,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呀!大家應該很起勁,很團結,很開心的去做才對!」
阿超拍拍雨鵑的肩,說:
「你的立場一定是這樣,可是,大少爺……」
阿超話沒說完,雨鵑就遷怒的對他大喊出聲:
「就是這三個字,大少爺!」她指著雲飛:「阿超忘不了你是他的大少爺,對於你只有服從!你自己也忘不掉你是展家的大少爺,還想維護那個家庭的榮譽和聲望!問題就出在這三個字上面:「大少爺」!」
阿超看到雨鵑那麼凶,又堵他的口,又罵雲飛,他受不了這個!難得生氣的他,突然大怒了,對雨鵑吼著說:
「我笨!嘴老是改不過來,你也犯不著抓住我的語病,就大作文章!我以為你這個凶巴巴的毛病已經改好了,結果還是這樣!你這麼凶,大家怎麼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