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他出門上班,她就守著偌大的屋子,等他下班,接下來就是兩個人的生活圈子。想想,這些日子以來她肯定悶壞了。
「老公,我只是想出去走一走。」
他不捨又心疼的說:「我因為公事忙,忘了你一個人在家,實在是太悶了一點。你不是說過想學插花嗎?我明天立刻幫你找教師,然後再安排時間陪你出去走一走。」
「我們重拍結婚照好不好?」她一臉期許的看著他。
不想嬌妻難過,楊震困難的點點頭。
次日,楊震果真幫她找來一位插花老師;下一週末,便陪著她去拍婚紗照,而且一有空閒便帶她四處去走,她的生活圈子不再只有那棟房子,笑容也更甜了。
有一天,楊震終於忍不住的問她,「家裡這些花到底是誰送的?」
打從方慶堯見到敏兒的那一天起,他就天天送她花,可是毫無經驗的他只覺得他的仙女長得清純可愛,所以特別買了--菊花,一天送上一束,轉眼間,整個楊家即將被菊花給淹沒了。
「我也不太清楚,是一個住在附近的男孩子送來的。」敏兒對方慶堯實在也很傷腦筋,他每天送花來,但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好像地上會突然有黃金出現似的緊盯著地板。
「男孩?」楊震揚起眉來。
「怎麼了?」
「如果他還要送花的話,老婆,你明天告訴他能不能換點別的?」
要人家送花,還可以挑嗎?
隔天下午,方慶堯準時奉上一束菊花,敏兒盯著那束花,想起老公的交代就說:「如果你還要送我花,可不可以麻煩你換別的花呢?」
方慶堯聽到仙女對他說話,喜出望外的說:「要換盆栽的嗎?」
「除了盆栽的之外。」
「沒問題,沒有問題……」他連忙抓著那束菊花奔出楊家,換花去了。
晚上楊震返家時,就看見大門口的那對花籃,他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笑容。
「我要出國了。」若婷漫不經心的望著坐在對座的林浩國說。
「出國?」他玩味似的重複這句話。
「浩國,你知道我對你的心一直沒有變,可是我再也無法忍受這一切,我想要換個空間讓自己喘息一下。」
半年了,她忍了半年。
這樣的日子對每個人而言都不好過,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雪兒失蹤了半年,每個人心裡都作了最壞的打算,只是不說破罷了。
邵家是一片愁雲慘霧,而何家又何嘗好過?
何焰龍眼看報復的一年之約已過了一半,生怕若婷首當其衝再受傷害,所以安排她出國,可是離開就能忘了這一切嗎?
她害怕雪兒杳無音訊,害得邵家不復安樂,害得浩國一肩承擔起罪名,害得父親為她憂心忡忡,害得姊姊雙眉緊鎖,只為了邵智中對她不理不睬。說到底,罪魁禍首全是她,如果她當初不要安排那場戲就好了……
「出去也好。」林浩國心中也明白她的苦。
「對不起!」
「去哪個國家?」
「加拿大。」
「一個不錯的國家。」
「浩國。」她突然不想走了,她怎麼能這麼狠心的丟下一切讓他一個承受,她如何忍心!
「放心,我會過得很好的。」他當然明白她在想什麼,這些日子以來每個人都苦。
本來他還暗暗祈禱雪兒能平安歸來,吉人天相,根本什麼事也沒有,那麼他跟若婷或許還有相守一生的機會。
可是,半年過去了,雪兒依然毫無音訊,他從心裡明白他們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必須放手,讓她重新生活,否則她一定會崩潰的,這是他永遠不想見到的一幕。
「到了加拿大,如果有機會碰到好的對象,就好好的把握住。」
她無言以對,她的心已給了他,怎麼還有餘情再給其他人!
第七章
楊仲剛踏入玄關就聞到一陣菜香,天曉得他有多久沒有嘗到家常菜了。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覺得這才像是一個家的味道。
不對!家裡怎麼可能會傳出這種香味?楊家僅剩他的大哥,只請了鐘點女傭定時間來打掃,大哥和他早就習慣了自行解決吃的問題,根本不可能會在家裡開伙。這陣香味來得太怪了點。
抱著一顆好奇的心,他自行開門想探個端詳,入了客廳才發覺整個家全變了。他張大眼睛看著這些改變,沒有辦法想像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眼前的一切卻又如此的真實,真實到他連忙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臉頰,感到尖銳的痛意,才知道這一切是真的。
自從父母雙雙過世後,大哥就投入商場,從此這個家不再像一個家,反倒像個旅館。可是如今原本十年不變的房子變了,變得溫馨和甜美。
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循著香味找去,他想去瞧個究竟。
有個女孩子正在廚房料理食物,她……天啊!她是……
楊仲喘不過氣的逃到客廳去,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在他驚魂未定的時候,敏兒走了出來,乍見他也驚訝的說:「你是誰?」
面對她驚愕的表情,他反問:「你又是誰?」
「你為什麼要闖進我家,難道你就是那個廚房大盜?」
「你家?廚房大盜?」
「你快走,要是讓我老公看到你,他一定會打死你的。」她擔心的為他設想,不想眼前這個人受傷,因為他給她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你是在勸我嗎?你老公又是誰?」他覺得有必要澄清一切。
「你還不趕快走!」心急的她乾脆動手拉他。「你快走啦!我老公是誰跟你沒有關係。」
「何以見得?」楊仲是打定主意不走了,再說他為什麼不能待在自己家裡。
「我老公很凶的。」
是呀!他大哥的脾氣是很不好,所以他隔了那麼久才敢回來。
他不理會她,大剌剌的坐在椅子上說:「你老公叫什麼名字,說不定我剛巧認識他呢!」
「你還真剛巧。」一個聲音自玄關傳入。
「大哥。」他連忙收起遊戲的姿態,恭敬的說著。
「大哥?」她驚呼著。
「敏兒,過來。」他不理會楊仲,逕自對敏兒說。
「老公,他真的是你弟弟嗎?」
「老公?」楊仲張著好大的嘴巴。
「照理說是這個樣子。」楊震還是不理楊仲,伸手攬住敏兒的腰,輕啄她的唇一下。
「弟弟還有照理的嗎?」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摟著她走進飯廳,一邊說道:「可以開飯了嗎?今天煮了些什麼?」
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理他?他是他的弟弟呀!
「老公,你今天是怎麼了?」
他將飯盛了好放在她面前,說:「快吃,涼了就不好吃。」
「老公。」
「快吃!」楊仲注意到他們親暱的舉動,平常嚴肅、不苟言笑的大哥,怎麼會變得這麼輕聲細語、溫柔寵愛?真是太奇怪了。
況且,她是那天晚上大哥和他救出的女子,怎麼會在半年內搖身一變,成為他的大嫂呢?
「那你們結婚多久了?」楊仲閒閒的問。
「我們結婚一年多了。」敏兒沒有心機的回答。
「一年多了?怎麼可能,明明一年前大哥才……」他才要說出口,就接收到他大哥警告的眼神,連忙住口。
「什麼一年前?」敏兒覺得他們好像隱瞞了什麼。
「沒有什麼。」楊震四兩撥千斤的說,拿起她的碗,盛了一碗湯給她,「再喝一點湯。」
她接過碗,又覺得不妥的又問:「可是他說……」
「他是神經病,不要理他。」
「我是神經病?」楊仲不能相信他大哥居然這樣說他。
楊震丟給他一個小心的眼神,才又對敏兒說:「把湯喝完。」
她乖乖的喝完,放下碗來,眼睛瞅著楊震,希望他給她一個完整的答案。
「你先上樓去,我有話跟你說。」他溫柔的輕撫著她的臉。
雖然一肚子好奇,她還是照他說的離開。
「大哥,我知道你還在氣我,你聽我說--」
「我在聽呀!你倒是一五一十的給我從頭說起,我看你怎麼交代失蹤一年的行蹤。」
「大哥,我不想考大學了。」
「一句不想考就可以解釋你棄家一年的理由嗎?」
「大哥。」楊仲這一年來在演藝圈並不如當初所想的順利,他有點灰心卻不死心,打算重頭來過,可是在那之前他想取得大哥的諒解。
「你這些日子在做什麼?」
「當演員。」
「還真有出息!」
「大哥,我只是希望闖出一個名堂。」
「那你闖出來了嗎?」
「還沒,不過--」
「我懶得管你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楊震不想再說下去,現在他只想上樓去陪敏兒。
「大哥,她怎麼還在這裡?」楊仲見大哥往樓上走去,忍不住好奇的問。
「拜你之賜,這是你做的最對的一件事。」關於敏兒,楊震倒是得感謝弟弟。
「大哥、那天之後你跟她就結婚了嗎?」他當然還記得那個鬼女人的意圖,不過能促成大哥的婚事也算件好事。
「結婚?」楊震眼中有著說不出的複雜情緒,過後才又緩緩的說:「沒有,我跟她還沒有真正的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