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准!」他暴吼道,「夕顏,說!那男人是誰?是你的同學嗎?」
她信口胡說的事他竟然信以為真?!他被激怒的模樣,不知怎地,競讓她有了報復的快感。
「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
楚夕顏的聲音帶著無比的堅決。
唐旭震住了。
他究竟是怎麼了?
聽見楚夕顏要搬出唐家是為了與別的男人同居的話之後,他那引以為做的自制力竟全盤崩潰,失控地逼問她心上人的名字,表現得像是個逮到妻子不貞的丈夫!
該死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唐旭盯著楚夕顏,胸口因憤怒與震驚而劇烈地喘息。
楚夕顏抬高了小下巴,毫無所懼地與他對峙。
明亮的水眸寫著她堅定的信念,一張菱形的唇瓣抿成倔強,不屈服的弧度,令他又恨又憐。
此時,他倆只相距寸許,近得甚至可以呼吸到她那特有的,如花果般甜甜的香味。
閉上雙眼,他還能清楚地在腦中勾勒出她玲瓏柔美的曲線……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的笑、她的怒。她的舉手投足,皆牽動了他的心。
直至今日,他才猛然醒悟——
他所渴望的不只是她的身體,他想佔有她的一切,她的靈魂、她小腦袋中所有的想法!
他愛上了她……
他居然愛上了她!
她是他名義上的妹妹,更是毀了他母親幸福的劊子手啊!而他竟然愛上了她!
唐旭無言地對自己冷笑。
他發過誓——絕不讓自己重蹈母親的覆轍,他寧願做個無情人,也不願做個有情郎!
不料,才短短十年,他便食了言,不僅重蹈了母親的覆轍,還愛上了一個避他惟恐不及的女人。
不!絕不!
如果愛上楚夕顏是宿命,那他絕不容許楚夕顏的心中沒有他,他要她回報他相等的愛情!
半晌,他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帶著某種算計的意味。
楚夕顏心中的警鈴大作,催促著要她立刻逃開。
但她還來不及有所行動,唐旭的大子便扣住了她的腰肢,一把將她扯人懷中。
「從今以後,別讓我看見你身旁有別的男人。」
她驚惶地瞪大雙眼。
「唐旭,你……」
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唇滑向她的耳畔,含住她的耳垂,引發了她另一波的戰慄。
她從來不知道她的耳朵竟然會怕癢,而唐旭居然輕而易舉地便尋著了她的弱點。
「不要……」她偏過頭,試著逃避他過分親呢的舉止。
卑鄙!
竟然用這種方法強迫她屈服!
他淺淺一笑,狂妄地宣告道:「從今以後,你再也逃不開我了,因為,我們這輩子注定牽扯不完。」
她將只能屬於他一個人所有!
楚夕顏震驚地看向他,試圖從他的眸中捕捉出一點蛛絲馬跡,但他的眼神太過複雜難解,令她讀不出他的心思與他心裡所打的主意。
但是,她卻能隱約地感受到——
她與唐旭的未來,怕是就如同他的那句魔咒般,再也牽扯不清了……
期望
下課鐘響了,一波波的人潮從教室中湧出,偌大的校園裡充滿了愉悅的笑語。
楚夕顏緩慢地收拾好自己的物品,直到教室裡沒剩半個人影之後,才走了出去。
考完最後一堂藝術概論,只待成績公佈就可以等著畢業了,而她現在必須開始著手離開唐家的計劃。
唐旭當然沒有答應她可以離開唐家,離開他的視線範圍,甚至是嚴厲反對的;但她不以為自己必須聽命於他,對於唐家,她再也沒有絲毫留戀,她惟一想做的,就是離開唐旭,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楚夕顏剛走出教室,冷不防地肩膀被拍一下。
回過頭一看,原來是同修藝術概論的同學黎君輔。
他背牆而立,斜背著包包,對她扯開一抹朗笑,一副灑脫不羈的模樣。
「嗨!夕顏。」
楚夕顏有些意外。
「咦?你怎麼還沒走?」
聞言,黎君輔翻了一下白眼。
「拜託喔!如果不是我們之間沒什麼私人恩怨,我真的會以為你很討厭我,」哪有人一見面就趕人的?
「對不起,」楚夕顏抱歉地一笑,隨即又想到——「對了,你今天缺考藝術概論對不對,既然來了,為什麼不去考?」
「不是沒來考,而是趕不及。」
他舉起手讓她看他紮了繃帶的手臂,「不小心撞了車,結果硬是被肇事者送去醫院包紮,所以就沒趕上考試啦!」
撞了車還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真是服了他了!楚夕顏在心中暗忖。
「怎麼那麼不小心,還傷到哪裡了?」她關切地問。
黎君輔看見她擔心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放心!我命大得很,因為我有戴安全帽,所以只受了一點擦傷,別一副我好像病人膏盲,藥石罔效,馬上就要駕鶴西歸的樣子,好不好?」
聽見他的自我調侃,楚夕顏簡直是啼笑皆非。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什麼病人膏育、藥石罔效、駕鶴西歸的,黎君輔講話真是口沒遮攔。
「你去告訴教授,要求他讓你補考沒?」
「有啊!去找過他了,不過,我沒念,考了也不會過的。再說,教授也懶得重新命題,所以,他叫我三天內交給他一篇報告當作期末成績。」
他眉飛色舞地又道:「不是有一句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嗎?我受了一點皮肉傷,卻撿回兩個學分,還是很划算的。」
唉!敗給他了。楚夕顏只能搖頭表示歎息。
「沒事就好,你還是快回去休息吧!免得傷口惡化了。」
「其實,我來學校是要告訴你,前一陣子,你不是說想要開始找工作鳴?我留意到PRIM公司在征室內設計師,室內設計是你的本行,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PRIM?!」楚夕顏驚呼一聲。
那可是美國知名設計師弗雷明·李的在本地的工作室啊!
弗雷明·李年僅三十五歲,在他十年的設計師生涯中,最為人所熟知的設計作品就是美國紐約LK商業大樓、曼哈頓紀念藝術館、白宮大廳設計,以及許多知名企業的辦公大樓皆是出自他手,而且,最近他更接下聯合國安理會興建格瑞斯大樓的大case名震整個建築設計界。
但是,弗雷明是個行事作風任性妄為的男人,這也足以說明他旗下的設計師淘汰率偏高的原因——
他不允許旗下設計師與他的設計理念不合,卻又不能沒有自我風格,也不能不懂創新;設計作品不能讓顧客稍有微言,江郎才盡的設計師每每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腳踢開。
於是,每隔半年就會有一批不被弗雷明滿意的設計師被換掉,這也就是為什麼PRIM公司經常在征設計師的原因。
儘管淘汰率高得令人咋舌,但進入PRIM公司仍是所有設計師的夢想。能被弗雷明錄用者,就代表了其設計才華備受肯定,即使之後被弗雷明所淘汰,仍有許多設計公司願意重金禮聘。
「沒錯!這次弗雷明·李要的設計師名額只有三個人,但據我所知,光是想要擠進那三個名額的人就超過三百個,這三百個人當中,還包含了自日本,韓國,東南亞諸國慕名而來的設計師。
「夕顏,雖然錄取率低得近乎零,不過我認為去試試看也沒有損失;再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甚至有人說——只要進入PRIM,就好像捧了個金飯碗一樣,一輩子吃穿不愁了。」
楚夕顏雖然沒有想得這麼遠,不過,她現在為了搬出唐家自立門戶,的確是需要不少,「資金」,所以,若能得到PRIM公司的錄用,應該可以解決她不少問題。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一定會去試試看的。」楚夕顏笑著道謝。
黎君輔納悶地看著她,問:「很少看見你對什麼事情熱衷,怎麼這會兒轉性了?」
「沒聽過『畢業即失業』這句活嗎?事關我的民生問題,不積極點怎麼行?」楚夕顏避重就輕地草草帶過。
黎君輔卻蹙起濃眉。
「我記得『震東集團』的總裁唐旭是你哥哥,既然你有這麼優渥的背景,為什麼……」他察覺了自己的失言,立亥懊惱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探你的隱私——」
楚夕顏搖搖頭道:「唐旭是唐旭,我是我,我並不想倚賴他,只想找一份工作閂食其力。」
雖然楚夕顏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黎君輔卻能感覺到她極力地想要與唐旭劃清界線的決心。
她是唐旭的妹妹,已過世的商界名人唐振東的養女,雖然生長於富裕的環境中,卻未因此而迷失了自我。
甚至,她寧願凡事自己來打點,也不願依附在唐家的羽翼下,做個什麼也不會的千金大小姐。
她就像無根的浮萍,無依無靠且孑然一身,但卻努力地站穩自己的腳步,不隨波逐流。
那一瞬間,她看似柔弱、實則堅強的模樣使得他不禁為之心動,他從未見過如她這般特別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