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妍華美麗依舊,時間的流逝更淬煉出她的風華。
「你還好嗎?夕顏,你看起來很憔悴。」
「我很好。您是為了唐旭的事情回來的吧?」
她點了點頭。望著楚夕顏,她毫不避諱地問:「夕顏,王嫂說,旭在離開前曾經與你起爭執?」
楚夕顏默然以對。
她曾經奪走她丈夫的注意力,如今,連惟一的兒子也因她而下落不明,她知道唐阿姨是不會原諒她的。
「這孩子!」蘇妍華歎了一口氣,「事情的經過王嫂都跟我說了,夕顏,這不是你的錯,不要為此而自責。」
「唐阿姨……」
她怎麼也沒想到蘇妍華竟會反過來安慰她!
蘇妍華微微一笑。
「旭很愛你,對不對?那你呢?你愛他嗎?」
「是的,我愛他。」
這句話她始終放在心裡,卻來不及對他說。
蘇妍華欣慰地笑了,「那就好!」
「您不反對嗎?」她還以為唐阿姨說什麼也不會同意的。
「不,我很高興。」她執起楚夕顏的手,眼眸中有著深深的歉然。「這麼多年了,我也想了很多,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人總不能永遠沉浸在過去的傷痛裡,不是嗎?十年來,我始終欠你一句話,那就是『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雖然這句話來得太遲,早已彌補不了什麼,但卻是我最真誠的歉意。」
「唐阿姨!」
「其實,這句話我也該向旭說,如果不是因為我和振東的婚姻在他心裡留下陰影,旭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沉沉地歎了一口氣,又道:「旭是個早熟的孩子,再加上父母的婚姻一直存在著危機,所以,他格外懂事;他常常看見我哭,也知道我為什麼而哭,所以,為了不要步上我的後塵,他才會封閉了自己,不願去愛人,尤其是——他絕不愛一個不愛他的人。
「但是,他愛上了你,但因為他對付出真心有著最深的恐懼,所以,他不斷地刺探你,束縛你、限制你,用他所有的力量去建造一個無形的牢籠,只為了關住你。
「當他愛上一個人時,他就不許對方不給予相等的回報。他的蠻橫專制也許嚇壞了你,也許讓你覺得窒息,或是避之惟恐不及;但是,請你原諒他,除了這樣的方式,他真的不懂要怎麼樣去愛一個人。他一直以為,愛就是佔有,也只有將你鎖在只有他的世界裡,他才會覺得安心。」
「我明白他害怕『失去』與『得不到回應』的心情,所以,他將我與世隔絕,讓我的世界裡只有他。」楚夕顏低啞地道,「我明明知道他對愛情極缺乏安全感,可是,卻向他要求給予我自由的空間,讓他誤以為我想脫離他的掌握,如果我不說,他就不會……」
「不,不要自責,」蘇妍華拍拍她的手,輕柔地道:「你沒有錯,任何人都不能忍受那樣的對待,你也並不需要答應他無理的要求,我只是希望你能給他一點時間,讓他可以慢慢地去適應。」
「不管他需要多久,我都可以等,只是……我找不到他,我還有很重要的話想要對他說。」
「我知道他在哪裡。」
看見楚夕顏驚愕的眼神,蘇妍華露出慧黠的笑意。「沒有你啊!他簡直像是失去靈魂似的,連我這個母親都看不下去了——還有,我可沒有說我是來找他的腥!」是楚夕顏自己誤會的。
「他在哪裡?」她急迫地問。
「東京,我的住處裡。」
終
當唐旭在和式庭院裡看見楚夕顏時,幾乎以為自己見到了幻影。
濃濃的思念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徹底潰堤,他幾乎要衝上前去狠狠抱住她,感受她在他懷中那種契合的貼近,但理智卻制止了他。
她沒有看到他,因為她正在與一個男人說話,而她的唇邊帶著甜美的笑容。
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極力克制著不斷上湧的驚人怒氣。
蘇妍華從迴廊上走過,唐旭立即攔住了母親,表情陰沉危險。
「為什麼帶她來?」
蘇妍華瞪了兒子一眼。「小子,這是我的住處,我要請誰來應該是我的自由吧?」
「你要她到日本來做什麼?」
他面色不善,似在隱忍怒火。
母親根本是居心叵測嘛!
「你以為我想撮合你們?別傻了!你不是在躲她嗎?你是我兒子,我不會出賣你的,」她拉著唐旭要他看清楚。「你看到夕顏身旁的人沒?他叫東城京,就是我跟你提過的乾兒子,他才是我請夕顏來的主要目的。」
該死!他在日本想她想得不能成眠,她居然馬上就移情別戀了!
「你想撮合夕顏與東城?」唐旭不悅地低吼。
他很想扁人,尤其是那個東城京。
「東城很欣賞夕顏父親的畫作,他們很有話聊,若能撮合他們,也算是喜事一樁。」她看著兒子火大的樣子,不禁在心底幸災樂禍。「反正你們倆也沒戲唱了,分手後,她還是你的妹妹,你這做哥哥的不去道賀一下嗎?」
「說的也是,」他笑得很冷,「我不去打個招呼,說不過去,不是嗎?」
說完,他怒氣沖沖地走上前去。
庭園裡,相談甚歡的東城京與楚夕顏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危險的進逼。
「我的老家在富良野,冬天有雪景,夏天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熏衣草盛開,是個非常美麗的地方。」
「頗負盛名的黛衣草祭是不是富良野特有的祭典?」楚夕顏好奇地問。
「正是。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帶你前往,順便見見我的父母,如果他們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謝謝!我的確……」
楚夕顏正要允諾,唐旭的聲音便冷冷地介八——
「她哪裡也不會去!」
楚夕顏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看見俊容煞黑的唐旭。
他的厲眸狠狠地盯著她,彷彿兩道灼熱的視線,幾乎要將她瞪出兩個洞來。
東城京疑惑地間:「夕顏,這位是?」
「他是唐阿姨的兒子,也是我的哥哥;唐旭。」
東城京友善地朝唐旭伸出手。
「初次見面,我是東城京,請多多指教。」
唐旭看也不看他的手,也沒有任何善意的表示,他的眼中只有楚夕顏的身影。
「誰是你的哥哥?」他聲色俱厲地咆哮。
他最討厭聽見她叫他「哥哥」,彷彿與他劃清界限一般,讓他想到就不爽。
楚夕顏睜大雙眼,表情有些受傷。
「我知道你不承認,但是,唐叔叔確實收養了我……」
她還來不及說出更多的話,就見他猛地低下頭,狠狠地掠奪她囁嚅不休的小嘴。
「啊!你……你們……」
唐旭不理會一旁的東城京,逕自打橫抱起楚夕顏,快步地走回臥房。
他用腳踢上房門,將她壓進柔軟的床榻中,狠狠地吻她,彷彿要宣洩他所有禁鋼的情感,再也不想隱藏。
「你這個折磨人的小東西,居然敢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的理智幾乎被漫大的醋火焚燒殆盡,「我說過的話你全都還給我了?!」
看見他氣得暴跳如雷,楚夕顏不禁在心中竊笑,並有一點點報復的快感。
「是你不要我的……」她假裝委屈地指控著。
「我怎麼可能不要你?」他火冒三丈,「你說那是什麼該死的話?」
「你說我自由了,隨便我想做什麼都行——」
他氣憤地扯開她的衣服,狂暴地愛撫懷中令他魂牽夢索的嬌軀。
「我收回!我全部收回!」他不能忍受看著她投進別人的懷裡。「你是我一個人的!你是我的!」他像個孩子似的嚷著。
「你怎麼可以反悔………
「你要自由,我給你自由;你要畫設計圖,我開一家設計公司讓你畫,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准你離開我。這是我所能做到的最大讓步了。」
他是那麼在乎她,在乎到什麼都可以為她退讓。
楚夕顏睜開迷濛的雙眸,纖細的小手環上他的頸項。
「旭……」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他閉著眼睛,連連歎息,並埋進她柔軟的胸懷中。「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原諒我的任性,對不起!」
「旭……」楚夕顏因他的疊聲道歉而淚眼迷濛。「我愛你。」
在那一瞬間,唐旭的心跳彷彿停了一拍。
他捧著她的小臉,小心翼翼地低哺:「再說一次。」
楚夕顏露出甜美的笑意,重複道:「我愛你。」
她的愛語安撫了他不安的心,唐旭摟緊懷中的人兒,他知道他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向她證明他的感情,並且不再感到不安,只因他尋到了一生的真愛……
房門外的蘇妍華露出欣慰的笑。
呵!接下來她可有得忙了,惟一的兒子要結婚,這事兒可馬虎不得呢……
一全書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