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他會守護她,直到她有一天必須離開他的羽翼為止。
魅羅漾開了笑容,道:「那就好!」
樽月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髮絲,將她放回床上,道:「千雪說你昨晚睡得少,要不要睡一下?」
魅羅立刻搖搖頭道:「我不想睡。」
她還有很多話想要跟他說呢!以往,即使她對克雷博士說話也得不到回應,所以她只好對著牆壁自說自話,現在好不容易有人可以與她聊天,她才不要睡覺呢!
不經意看見對面的桌上放著一幀照片,魅羅好奇地問:「那是誰的照片?」
放在桌上的,是織蘿五年多前的照片。照片中的她趴在沙發上,卷髮隨意地披散在胸前,遮去了旖旎春光;那模樣,天真中帶點挑逗的邪氣。
樽月起身將照片拿給她,微笑地反問:「猜猜看,她是誰?」
「她……好像大明星。」不過,她真的猜不出來究竟是誰,因為她從來就沒有見過。
樽月微微一笑,道:「她曾是個有名的歌手,不過,她同時也是你的媽媽。」
「她就是媽媽?」好漂亮喲!魅羅瞪大眼睛,「那麼,你知道為什麼她要離開我嗎?」
究竟她是去了什麼地方,居然連女兒都可以不要?魅羅的問題難住了樽月。
見樽月無法回答,魅羅有些失望,她小聲地問:「樽月其實是騙我的吧?」也許照片中的女人只是一個明星而已。
「當然不是。」樽月笑了起來,原來魅羅這麼敏感,「織蘿——她現在不在,我目前沒有她的下落。」
魅羅點點頭,不再多問什麼;因為她沒有追根究底的慾望。
凝視著魅羅,樽月不由得開口問道:「你一直沒有問我……關於你父親的事。」
魅羅笑了笑說:「那個不重要。」
她不需要父親,因為她只要有樽月就夠了;從她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她就知道這個人將會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又何必知道父親的下落?
樽月一怔,不知怎麼的,竟有些受傷的感覺。
她自顧自地說:「因為我不需要爸爸。」停了一下,又道,「其實我不需要什麼爸爸媽媽。以前我曾經想過如果有一天我見到了他們,我一定會問他們為什麼不要我;可是現在不一樣,是我不要他們了,而且就算永遠不見面也無所謂。」
樽月可以感覺到魅羅對「父親」這個詞彙的反感與排斥,如果魅羅知道他們兩人的真正關係,那——樽月拒絕再想下去,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揭穿後的結果。
他替她拉高被子,道:「無論如何,你還是睡一覺比較好,我不希望你剛到就累倒了。」
「樽月。」
「嗯?」他揚眉。
「我可以要求一件事嗎?」
「你說。「如果是他能力所及,就是一百個要求,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你可以陪我睡一下嗎?一下下就好了。」她紅著臉說完,覺得自己那樣說實在很不爭氣,所以又連忙改口,「其實……我一個人睡也沒關係的。」
樽月笑笑,隨即脫靴上床,面對著魅羅躺下,大手一伸,摟她入懷:「睡吧!」
「嗯!」她開心地倚著他的胸膛,傾聽他規律的心跳聲,慢慢地進人夢鄉。
樽月凝視著她熟睡時天使般的容顏,不由得有些癡了。曾經以為在失去織蘿後,他的世界將是一片荒蕪,但魅羅卻來到他的生命中。
她的出現,使他發現他的心因此而復甦,不再像一口枯井;對魅羅的愛,多得令他自己都驚訝不已,他不敢相信他會用相等於對織蘿的愛,或是更甚於
對織蘿的愛去愛另一個人,而那個人——是他們共有的結晶。
他還不想告訴她他們之間的關係,在知道了魅羅對於他這樣不聞不問又平空冒出來的父親抱持著怎樣的想法後,他寧可成為她最信任的人,也不想破壞現在似父兄又似朋友的關係。
他閉上眼睛,將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與她靜靜地相擁而眠。而這是他五年來,睡得最甜的一次……
第三章 一起生活
魅羅十歲之前並沒有正式受過什麼教育,在西西里島,她所住的那個房間內有一架電視,並且接收得到中文節目,克雷博士讓她接受視聽教育——亦即看電視學語文,就連數學也不例外。
樽月不明白為什麼S組織對魅羅會有這樣的安排,照理說,一個人質不需要被這麼對待——或者他們有什麼居心,但卻不可知。
來到中國,魅羅這個學齡兒童當然不例外地必須盡義務——進入小學就讀,在通過入學測驗之後,魅羅被允許從四年級讀起。
被告知上學的第一天,也就是她來到中國的第一個月,在這一個月內,她幾乎是寸步不離、像個小影子一樣的被樽月帶在身邊,樽月盡其所能地寵愛這個獨生女,連同他對織蘿的思念,雙倍地愛她。他想要彌補過去十年來的空白,更想要用所有的愛填滿魅羅的心靈。
魅羅從未感受過什麼是親情的溫暖,自從她來到中國,不但有疼她的千雪姐姐、小濤哥哥、崩雲大哥,還有將她寵上天的樽月,每天她生活得像是在天堂般。所以,當樽月要送她去上學的時候,她幾乎難過得以為自己即將被丟棄。
「樽月要離開我了嗎?」
以前她在西西里島的時候,克雷博士也沒有要她上學啊!一定是樽月嫌她煩,所以決定要送走她。想到這裡,魅罹難過得紅了眼圈。
女兒難過的模樣使樽月的心猛地揪疼了一下,這是過去不曾有過的感受。
他蹲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的小手,道:「我怎麼會
不要你?」
他是如此珍愛她,甚至不惜用全世界來交換魅羅的笑容,這般的重視,還不夠證明他對她的愛嗎?
「如果你不是討厭我了,怎麼會把我送到學校去呢?克雷博士也不曾要我上學啊!」
「現在情況不一樣,」他捏了握她水嫩的臉蛋,道,「當初你是人質,所以必須限制你的自由,然而你已經不再是人質了,在中國,甚至在任何一個正常的國家的小孩都必須到學校去受教育,不管你願意或不願意。」
魅羅低頭不語,但顯然還是不怎麼樂意。
「學校不是可怕的地方,在那裡有很多年齡和你相仿的同學,等你交了新朋友之後,說不定你會愛上那裡。」
她從來就投有朋友,「朋友」這個名詞,對她而言是那麼遙不可及又似懂非懂,但她直接認為她一點也不需要那種東西,她只要樽月就夠了。
「我不會!」魅羅猛地抱住樽月,叫道,「我不會喜歡那裡的。」即使那裡是天堂,沒有他她也不會快樂。
「魅羅……」老天!他真不知道該拿這小東西怎麼辦。
「我不要去!」她固執地重複,「絕對不去!」
「魅羅……」
「喲!感情這麼好呀!」南宮濤不知何時來的,涼涼地在一旁看著親情倫理劇。
「雖然外面有點涼,倒也不用抱在一起取暖吧?」
樽月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來幹嗎?」
「別那麼凶,我是被千雪派來幫你的。」
「幫我?」
他帶著可惡的笑容,道:「你現在很缺人給你幫腔吧?」
南宮濤是四方羅剎中的外交官,伶牙俐齒又懂得察言觀色,外帶善於揣測人心,要幫手,找他就對了。
樽月沒吭聲,不過,顯然他的處境被北堂千雪料得正著。
南宮濤可惡的笑容在轉向魅羅之後,變得和藹又可親:「魅羅,來!小濤哥哥有話跟你說。」
魅羅有點懷疑他的用意,想一想,還是決定留在樽月身邊比較安全。
「你在那裡說就好了,我聽得到。」
「可是,這話不能讓樽月聽見耶!」
「南宮濤!」樽月吼了出來。有什麼話是他不能聽的?如果他敢亂嚼舌根帶壞魅羅,就試試看!
「放心,我還沒活夠哩!我只是奉命來幫腔,不會對你的心肝寶貝怎麼樣的。」他可不會無聊到在樽月頭上動土,又不是不想活了。
南宮濤將魅羅帶到一邊,然後辛苦地彎下腰來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只見魅羅原來堅定的神情開始有些動搖。等到南宮濤把話說完,抬起頭的時候,騷包地拋給樽月一記眼光——你等著瞧吧!
魅羅當然沒注意到兩個大人之間的詭譎氣氛,她有些無可奈何地回房間,然後背著書包走出來。
「看到沒?說服小孩子是有方法的。」南宮濤小聲地卻又無比得意地道。
「你對她說了什麼?」
他皮皮一笑:「嘿嘿,秘密!」其實也沒什麼啦!他只是告訴魅羅——樽月喜歡有學問又獨立的女孩,如此而已。
這理由當然是他隨口說說罷了,不過,這對極度崇拜樽月的魅羅而言,可是一項十分重要的情報。呵呵,如果被樽月知道他用這種小人招數,肯定會被樽月瞪到七孔流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