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工作向來不容許他有這種疏失。齊騁在心中對自己再三強調——絕不是因為合作對象是她的緣故。
裸著碩長的身軀,齊騁仰首任由蓮蓬頭迸射出的熱水順流而下,洗去一身的疲憊與惱怒,也順帶洗去腦中那抹揮之不去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為何一直掛念著她?
她是他最不想惹、也惹不起的麻煩型人物。
緊關水龍頭,齊騁隨手抽了條毛巾罩在濕潤的發上,並以浴巾圍在腰身,走出浴室,從冰箱裡拿了罐冰啤酒,仰首暢飲——
此時,門鈴聲響。齊騁停下動作,警覺性地瞄了眼床前的鬧鐘。
十一點半!這個時候誰會來?
他不認為顧天臨按門鈴會如此斯文,但,除了他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他住在這裡。
不及細想,齊騁踅到門邊,沒先探看來人,即開了門——
「是你?」他略挑雙眉,臉上閃過難得一見的訝異神情。
「呃——」郁闌夜反射性連退好幾步,顯然被眼前所見嚇了一大跳。
她沒料到他會半裸地出現在她面前!一時之間,她完全忘了先前想好的「開場白」
,只能呆怔在原地,並努力找尋適合自己視線的「定位點」,否則以她的身高,她會「剛好」一直盯著他的裸胸。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隱藏起訝異的神色,齊騁再度回復一貫冷然的態度。
雖然他直滴水的頭髮害她分心,郁闌夜還是決定把視線放在他的臉上。「是……是天臨告訴我的。」她結巴道。
天臨?她竟然有本事找上天臨?而且已經叫得如此熟稔了。
齊騁陰沈著臉,抿起雙唇。
「你來——有什麼事嗎?」他語氣森冷。
他對她有強烈的防備心,她是知道的,可是既然已經來了,也只好硬著頭皮面對他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郁闌夜深吸口氣,有些困窘地說道:「我來看你……」
「看我?」他打斷道,嘴角掛著一抹嘲弄。想來她也如同他所認識的所有「女明星」一樣,對某些「男女關係」的遊戲樂此不疲,只是他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找上門了。
「嗯。」郁闌夜低垂螓首,順著餘光偷瞄了眼他的手肘。「啊,你的手——」她驚呼出聲,訝異於眼睛所見。
頓時,她完全遺志先前的矜持與不由q在,「不避嫌」地勾住他的手臂,想都沒想地拖著他就要往樓梯間走去。
「走我帶你去看醫生。」
「醫生有什麼好看的?」他冷言道。
「嘎?」她回過頭。
「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他拒絕道。並沒有抽回他的手,只是定定地杵在門口,不為所動。
「可是,已經腫成這樣了……」她不死心地硬拉著他,無奈他仍是不動如山。「而且你會受傷,我也有責任。」
齊騁瞇起眼,望著眼前嬌小執拗的身影,表情莫測高深。
她真的只是因為關心他,所以三更半夜特地趕來?或者,這只是她企圖接近他的一種手段而已就像以前許多企圖接近他的女明星一樣?
他在這個圈子混得太久,也深諳其中詭計,太多花招已是司空見慣,對他根本起不了作用。
不過,他倒是想知道她接近他的真正目的——炒緋聞?玩男女遊戲?抑或是藉著他 的關係打進好萊塢?
「就算要去醫院,你覺得我這樣的穿著合適嗎?」他刻意指出道,冷靜地觀察她的
反應。
「啊……」郁闌夜像被燙到似地立刻鬆開他的裸臂,滿臉脹紅。「對不起,我太急了……」天啊,她到底在做什麼?真丟臉!
「進來吧!我先換衣服。」他的語氣平板。
「呃——不用了。」她揮著手,連聲說道。「我在這裡等你就行了。」
聞言,齊騁不禁高挑濃眉。不好意思進屋?這不是她來的目的嗎?還是,這是她欲擒故縱的伎倆?
「你不怕被人認出,我還怕你被記者拍到站在我家門口呢!」他輕嘲道,轉身逕自往房內走去,但仍專制地丟了一句:「進來關上門。」
他說得也有道理!郁闌夜左右環顧,確定四下無人後,才像個偷做壞事的小孩,怯怯地走進他的套房。
***
這是她第一次單獨進入男人的住處,感覺有點奇怪!
他的房間陳設很簡便,除了一張勉強符合他身高的大床之外,沒多餘的傢俱擺設,簡單、冷調——誠如他的人。
粗略巡掃過他的房間一圈之後,郁闌夜的目光回到他身上,她這才發現他始終倚靠在牆邊直盯著她。
「你不換衣服嗎?」她問道,他看來絲毫沒有準備換衣服的跡象。
「說吧,你來的真正目的!」他雙手交叉胸前,語調淡然。
這個人有健忘症嗎?郁闌夜張著疑惑的大眼,她剛剛明明已經說得很明白,怎麼才一下子他就忘了?
「我勸你有話還是快說,別讓你的司機等太久,現在時間很晚,開那種名貴轎車很容易成為壞人下手的對象。」他意態闌珊說道,她應該明白胃口吊太久是會讓人反胄的道理。
「你放心,我坐計程車來的。」今晚她是偷溜出門的,所以沒讓司機忠伯跟。
「你倒是*設想周到*啊?」他輕扯嘴角。
「我只是做我該做的。」她誠心道,絲毫沒注意到他語氣中的譏諷,今晚若無確定他的手沒事,她不會輕易走人。
「你該做的應該是去找個更有錢有勢的人,而不是來找我。」
「我找他們做什麼?他們又沒有受傷。」她皺著眉看他,眼中閃現「不解世故」的天真,她不懂他在說什麼。
齊騁冷眼旁觀她純真的反應——如果她真的對他「別有所圖」,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夠好。
只可惜,對他「使把戲」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他已見多了;演藝圈不過就是這麼回事,無論中外皆然,為名為利絞盡腦汁,即使那意味著必須出賣自己的尊嚴、肉體。
他痛恨被女人利用,當然更痛恨不擇手段的女人。
「看來,沒有我的配合,你是不會輕易死心。」他粗嘎道,深沈的眼轉為森冷。
「當……當然!」她鼓起勇氣說道,挺著胸膛迎視他,決定不讓他咄人的氣勢給嚇退。
齊騁以手指扣住她的下巴,將她困在他與牆壁之間,冰寒的眸子緊緊鎖住她深邃如黑夜般靜凝的明瞳;驀地,他的心頭一緊,手指的力道也不由地加重——
可惜了這樣一張清純的面容,進了演藝圈這個大染缸……
「放……放手……」郁闌夜緊抓住他強扣她下巴的手,想推開。
她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神經,但強烈而危險的氣氛正急速向她襲來。此時齊騁就像只鎖定獵物的野豹般,蓄勢待發,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又用這樣冷冽的眼光看她,但她的心像是被猛烈撞擊過似的,難過得緊,當然她的下巴也很難過。
「好痛……」她雙唇發顫,眼眶急速濕熱。
然後,在郁闌夜仍未來得及臆測到他下一步動作時,猛地,一股巨大的壓力重重覆向她的雙唇——
這突來的侵略震驚了郁闌夜,她本能扭動掙扎,兩手也緊握成拳拚命推打他的胸膛,卻被他以更強的力量反扣雙手,動彈不得。
齊騁強勢攫獲她的紅唇,傾注全身的力量在這火熱的接觸點上,專制霸道、恣意而為。
他不該碰她的!
縱然腦中有千萬個聲音不斷警戒提醒,但,她的唇是如此不可思議的柔軟,頃刻間,急烈的懲吻逐漸化為輕柔的吮吻,而郁闌夜原本強烈的反抗動作,亦漸漸散去力量。
淺喘輕吟的氣息流轉在兩人之間,他發上殘餘的水珠滴落在她雙頰——此時此刻,郁闌夜才後知後覺地體悟到他正在吻她的事實。
可齊騁強吮掠奪的唇並沒有停歇的打算,她生澀的反應激起他深入探究的慾望,炙熱的舌不由地企圖挑開她的唇瓣——
孰料,一陣濕腥之味驟然竄入他的口中,猛然拉回他迷失的理智。
齊騁霍地放開她,神情閃過一絲狼狽,而郁闌夜亦像只受驚的小鳥,緊貼牆面而立
,連氣都不敢吭一聲,只是睜著驚惑的大眼直瞪著他。
異常的氣氛瀰漫在房內。
看著齊騁嘴角流下的血絲,郁闌夜心亂如麻。
怎麼會這樣?她剛才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她只是在抗拒他而已,沒想再讓他受傷的——但顯然地,她咬破了他的唇……
現在該怎麼辦?
「對……對不起……」她嚅聲打破靜默。
「我不想聽到這三個字。」他粗嘎道,看著自己餘留在她唇上的血漬,他竟然興起再度覆上那抹朱紅的衝動,該死!他開始厭惡自己的行為。
齊騁撇開視線,強壓住再吻她的念頭,拿了啤酒走向床邊。「如果這就是你想得到的,現在你可以走了。」
郁闌夜搖著頭,無法理解他的意思,但他的樣子似乎是在怪她,好像她才是引發這起「流血事故」的罪魁禍首,但,他也有責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