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豬溺水?」他笑道。
「不是啦!」童晚也因他突來的幽默感而大笑出聲。
「那是什麼?」
「吃剉冰和洗冷水澡。」她高興地宣佈。
伏夜沉默了」下,才柔聲響應道:「那妳現在不就正在享受其中一份幸福?」
「對呀!」童晚溢滿濃濃的滿足感。「好舒服哦!」
「那我也很幸福,因為我天天都洗冷水澡。」
童晚又笑。「你那不叫幸福,你那叫神勇!你連冬天都洗冷水澡,不覺得冷嗎?」
「不會。」
童晚點了點頭,不意外他的回答。「我知道,你已經習慣了,所以很難領略在夏天洗冷水澡,那種冰涼觸感的特別,下次有機會你可以在冬天洗熱水澡,這樣你或許就可以感受到那種特別溫暖的幸福感了。」
「真的?」
「沒錯!」
童晚打完包票,在習慣湖水的冰涼後,忍不住閉上眼,全身放鬆,靜靜聆聽屬 於深山裡,夏夜的嘈雜與靜謐。
林間深處,有一局低不同頻率的各式蟲鳴。
近處,有伏夜洗身的潑水聲——
想到裸身的自己,此刻正和裸體的伏夜如此距離相近,她便不由得面紅耳赤、全身燥熱。
又來了,她又想入非非了!
以水潑了潑臉—童晚強迫自己認真洗澡。此時,另一側突然傳來伏夜的朗笑聲,以及……一陣豬叫?!
「你在笑什麼?!」她好奇地問。隔壁,好像洗得很熱鬧呢!
「小豬真的溺水了。」
「那你還笑得那麼開心?」哇,她的口氣好酸哦,怎麼會有濃濃的醋味?
「因為牠的模樣很可愛。」伏夜笑得更開心了。霎時,只聞小豬又掙扎地叫了兩聲。
「你不要隨便玩弄牠啦!」她好吃味地說道。
哦不,不是吃味,而是嫉妒!
奇怪,男女授受不親,她明明就不想和他」起洗澡,她幹麼還吃那些小動物們的醋啊!
才想著,一陣更大的嘩啦水聲傳來,隔壁似乎正在騷動中。
「喂,你們在做什麼啊?」
水聲和伏夜的笑聲持續傳來,童晚再禁不住滿肚子的好奇,悄悄往石崖邊移動,想聽清楚他到底和動物們在玩什麼,玩得這麼開心。
未料,才剛緩緩移動了一下,童晚便感覺右腳腳底一個抽緊,痛呵!
「噢!」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妳怎麼了?」伏夜似乎察覺到她這邊的異狀。
「我的腳抽筋了,好痛!」
童晚忍痛拉直自己的腳,並同時感覺到伏夜似乎有從水裡起身的動作,遂連忙急道:「我……我沒穿衣服,你不要過來!」
才說完,突然一抹黑影竄過石崖,撲通一聲,直接跳進童晚眼前的湖面,濺了 她滿臉水花。
「你在做什麼啊?」她的眼睛被水噴得張不開。
「我沒過去,可是小豬過去了。」伏夜笑道。
童晚抹去臉上的水珠,好不容易睜開眼,果然看見一隻小豬頭正亮在她眼前,並不斷向她靠近之中。
「喂,你不要過來。」童晚想伸手推開小豬,無奈抽筋的右腳還未恢復,只好先忍著痛拉直腳,無暇顧及小豬的逐步「侵犯」。
「妳的腳還好吧?」伏夜問,擔憂的語氣仍略帶笑意。
「還好……」可惡,這隻小色豬竟然趁她在忙,一頭撞向她的胸部。「喂,你幹麼撞我啊——」
「我想牠喜歡妳。」伏夜笑說道。
「這隻小色豬,竟然乘機吃我豆腐。」說著,她抱起小豬,正打算越過石崖把牠丟回去。
「沒關係,牠是母的。」他點出事實。
聞言,童晚突然緊急煞車,停下丟豬的動作,對小豬扮了個鬼臉。
「哼,妳這隻小色母豬,偏不讓妳回去偷看阿夜,怎麼樣?」她悄聲威脅小豬,第一次發現自己其實還滿小心眼的,連小動物的醋都要搶著吃。
「妳剛才說什麼?」伏夜高聲問。
「沒有啊,我什麼話都沒說。」抽筋危機解除,又攔下小母豬,童晚心情大好,不由得開始一邊洗澡,一邊哼歌。「池塘的水滿了,雨也停了……田邊的稀泥裡,到處是泥鰍……天天我等著你……」
倏地,湖岸邊,似乎有某樣東西正朝湖面方向隱隱蠕動著。
童晚以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再次確認。這回,她看得一清二楚。
「蛇!」她驚駭出聲,抱著小豬不敢亂動。「有蛇!」
一聽見童晚的驚呼,伏夜猛地從水裡站起,正要衝越過去時,忽然停住腳步,道:「妳先穿上衣服,我要過去了。」
「可是我……」童晚死盯著在背袋附近徘徊的水蛇,絲毫不敢移動半步。「我……不敢過去拿衣服……」
語畢,即見那條水蛇已竄進水面,正朝童晚的方向游來,童晚嚇得尖叫,抱在胸前的小豬也以即將被宰似的姿態,慘叫連連。
「啊,它過來了,救命——」
求救聲未歇,一顆飛石瞬間劃過童晚眼前,狠狠擊中那條水蛇,同時間,映櫬著暗夜中的皎月繁星,一抹線條分明的男體剪影敏捷地越過分隔的石崖,快速躍入湖中。
水花,再度濺濕童晚滿頭滿臉。
在她還未來得及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她整個人已被摟進他溫暖的胸膛裡。
「妳有沒有怎樣?」伏夜略帶焦急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童晚用力眨著被水刺得張不開的雙眼,耳邊傳來的是他劇烈的心跳。
「那條蛇……」
「被我嚇跑了。」伏夜安撫地拍著她的裸背。
童晚的臉頰貼著伏夜赤裸的胸膛,突然意識到此刻相擁的兩人都沒有穿衣服。
情急之下,她伸出手搗住他的雙眼。
「喂,我沒有穿衣服耶……剛才不是叫你不要過來嗎?」她全身僵直!賴皮地咕噥。
「妳救命喊得那麼大聲。」他認真說道,手臂仍環抱著她。「而且我剛才已經提醒妳要穿衣服了。」
童晚尷尬地臉紅。「那……現在怎麼辦?」
他們兩個一直裸身杵在湖中也不是辦法,總要有一個先上岸吧!
「我先回到另一邊。」他說著,才剛要有動作,童晚即攔住他。
「不行,我怕,萬一 又有什麼可怕的動物出現……」
「這裡不會有什麼可怕的動物,只是妳不熟悉牠們而已。」
「不行,你不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邊。」她死巴住他,剛才那條水蛇已經把她嚇得半死了。「不然這樣,你眼睛閉著不准張開,我先穿好衣服再換你上岸穿,好不好?」
伏夜聳聳肩,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其實有沒有穿衣服、閉不閉眼睛,對他而言根本沒有差別,所以,只要她覺得安心,他一切都好。
「好,我閉上眼,妳先去穿衣服。」伏夜很君子地放開摟住她的雙手,很君子地仍閉著眼,同時,也很君子地微笑道:「小心妳的腳。」
銀月映照中,伏夜好看的側臉輪廓分明,而他微微上揚的唇角,看來更是十分性感——
抿了抿唇,不知從哪兒借來的一股衝動,童晚趁著伏夜仍閉眼等待的同時,快速勾住他的頸項拉下他的臉,在他唇瓣上印下一吻。然後,便把小豬用力塞入他懷中,嫁禍道:「妳這隻小色母豬,竟然隨便偷親主人,該打屁股!」
匆匆忙忙丟了小豬,童晚連忙上岸穿衣,遮掩自己生平最大膽的行徑。
林間深處,是夏夜的蛙叫蟲鳴。湖波中,伏夜仍閉著眼,而他微微上揚的唇角,弧度似乎更明顯了。
那是一抹笑——
一抹帶著酒窩、瞭然的微笑。
☆★☆
台北的夏天,悶,熱。
烈日當中,熾燠炎熱的午後街頭,再加上汽機車排放的廢氣荼毒,活生生考驗身的酷刑…但相對的,它卻又為人類帶更大的折磨,因為,它讓夏日的街頭變得更熱了。
講得更嚴重點,它甚至還讓人類適應環境的能力變差了。
冷氣機,它根本就是一項違反大自然的發明!
嗯……不過現實一點來看,除了寫稿寫昏頭的無聊作家,以及某些專業的研究人員之外,對於忙碌的現代人而言,大概也沒有幾個人會花心思在「冷氣機與人類互動」的研究上吧。
唉,現代人,就回歸現代人的腳步吧。
在人潮熙攘的台北東區,某棟現代化摩天大樓——
伏月弦正坐在她專屬的大辦公室裡,吹著冷氣,看著文件,聽著各部門主管的例行報告。
一切,就如往常。
只是今天,似乎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同。
行銷部經理正在報告電視台新一季的廣告業績,神色明顯倉皇不安。他一面口頭講解,一面以眼角偷瞄著眼前這位在業界素有「鐵娘子」之稱的總經理。
伏月弦,「襲月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女,也是財團唯一繼承人。工作能力一流,行事強悍,除了「襲月集團」原有的建築、保險產業之外,其跨領域創立的FNN新聞台,更是在短短幾年間成為全亞洲最具公信力、最獲觀眾信賴的新聞台之一。
這一、兩年,因為伏老先生臥病在床,伏月弦開始接手其它分支企業的經營權,除了成功整合原有股東派系外,更一手帶領創立近半世紀的集團企業順利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