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尋尋喊。「你不要這樣挑來捏去的,等一下別人都不敢吃了啦!」
「怎麼?有夫君就不要爺爺啦?」邵農平面露哀怨的神色。
「爺爺……」
看著小孫女無比內疚慚愧的表情,邵農平很滿意地選了一個最大的,然後慢條斯理地朝樹蔭下走去,並笑呵呵地對她說:「等會兒妳碰到子忌那小子,記得跟他說他今天還欠我一盤棋。」
可惡!臭爺爺,竟利用他們之間「偉大的親情」去騙取一顆「愛心饅頭」。
* * *
「啊--我的饅頭。」
邵尋尋大聲哀悼著她的饅頭,搞什麼呀!她才來到正廳門前,就被一個穿著講究、但面色鐵青的年輕人給撞個正著,手裡捧著的饅頭有一個不幸滾出盤外。
「我怎麼這麼倒楣呀?」尋尋心疼地撿起那顆摔滾落地的饅頭。
「有沒有搞錯?倒楣的是我,碰上一家子怪人,真是自找罪受,沒事跑來提什麼親?」那個年輕人對著一個「灰白」髮色的尋尋沒來由地發一頓牢騷,最後還丟下一句:「簡直是莫名其妙!」隨即揚長而去。
尋尋才真是莫名其妙,一頭霧水地搞不清楚狀況。他撞掉了她的饅頭,她還沒要他道歉,他倒先責怪起她來了,這裡是她家?!
「怎麼樣?有沒有撞傷?妳的頭髮是怎麼回事?」子忌從正廳裡出來扶起她,順便拂掉她額上的「麵粉疤」以及滿頭的麵粉。
進了正廳,向正位上的邵雍和呂翠意請安,尋尋才吶吶地問:「他是誰呀?」
「來提親的。」呂翠意帶著笑意答道。
「提親?我都快嫁人了,怎麼還會有人來提親?是哪家的公子?消息這麼不靈光。」
小韻在她身後悶笑。
「他是宋家的長公子。」邵雍答道。
「宋家?哪個宋家?沒聽過!」對那些來提親的,她從來沒搞清楚過。
小韻忍不住又嬌笑出聲。「小姐,宋家大少爺在長安城內也算是個知名人物哦!因為聽說他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提親成功過。」
「哦?那麼問題一定出在他本人身上。」尋尋點頭道。
「也不是說他不好,就是運氣比較差了點。聽說一年前,他曾經去向一戶人家提過親,對方家長也很滿意,誰知女孩不願嫁他,離家出走,下落不明。結果前一陣子,那個女孩回來了,卻已在外地嫁了人,這件事到現在還有人會拿出來取笑他一番呢!」小韻又補充一句:「因為聽說那女孩嫁了個富可敵國的大食人。」
「真的?」尋尋的同情心又犯了。「好可憐,難怪剛才他會那麼生氣,因為這回他又踢到鐵板了。」
項子忌一把摟住她,吃醋地道:「不可以可憐他。」
「是呀,就算沒有子忌出現,他不太可能會當我的女婿,我剛才只不過問他死後會想用什麼材質的棺柩,他就嚇壞了……」
「爹,你每次都問這種怪問題,他們不被你嚇倒才怪。」
「嗄?子忌就不會呀!而且我問的問題和邵家的事業息息相關,有何不妥?」邵雍是越看這個女婿越滿意,已經巴不得女兒快點嫁他了。
「我自己挑選的夫婿當然與眾不同,而且絕對有能力協助阿爹處理邵家的事業。」她與有榮焉地以一隻手挽著項子忌。
「你們父女倆也不知道要含蓄點,幸好子忌已是自己人,否則豈不看笑話了?」呂翠意滿懷笑意地輕斥他們。「對了,巡兒是不是還在洛陽?尋尋都已經回家好一陣子了,他怎麼還不回來?」
「果然!大哥是你們派去跟蹤我的。」尋尋衝口而出。
「廢話,否則早在半路就派人把妳帶回來了,哪還有機會讓妳去洛陽玩一圈。」邵雍道。
「巡兒到底在忙些什麼?難道他不準備回來參加自己妹妹的婚禮了?」
呂翠意顰眉微蹙,惹得邵雍趕緊趨前安慰一番。「沒這回事,好像是正在幫忙抓什麼掘墓大盜的事。」
「啊--」尋尋突然驚叫一聲,想起那個「沒有職業道德」的掘墓大盜。
「怎麼了?」呂翠意問。
「沒……沒什麼。」阿娘不知道她在洛陽看見屍體的事,她不想讓她擔心。
呂翠意幽幽一歎,邵巡一向是個熱心的人,但要讓他乖乖待在家裡處理邵家的事業,簡直比登天還難,本來她和邵雍還擔心邵家的事業若落在尋尋身上,會不會太吃力了些,不過現在他們全都安下了心,對建陵之事,子忌甚至此邵雍還在行,由他接管是再適合不過了。
想著想著,呂翠意的視線突然被尋尋手上的饅頭吸引。「這就是我們尋尋做的饅頭嗎?看起來好像很成功的樣子。」
說到這個,她忍不住就傷心,辛辛苦苦做的饅頭,才成功了三個,被爺爺吃掉一個,一個掉到地上,現在只剩一個了。
「太好了,爹娘先嘗嘗看。」邵雍故意拿走碩果僅存的饅頭,二話不說便剝了和親愛的妻子分著吃,還一邊偷偷欣賞女兒不捨的表情,他們豈會不知道女兒的心思?
尋尋簡直快哭出來了,這些饅頭本來是要做給子忌吃的,結果他卻一口也沒吃到o
「我也來嘗嘗。」子忌拿起另一個有點沾土的饅頭。
「不行,那個髒了。」尋尋連忙搶了回去,她可不要他拿自己的肚子開玩笑。
「皮剝掉就可以吃了,妳辛苦做的,丟了可惜。」他體貼道,天知道他已經有點吃怕了饅頭,但那是他可愛小妻子的愛心,他忍痛也得把它吞下去。
尋尋一臉幸福地看著他吃下饅頭,既然她的夫君那麼愛吃饅頭,她就要為他做一輩子的饅頭,讓他百吃不膩。
嗯,就這麼決定!
* * *
「這面牆到底是怎麼打開的?我到現在還是沒有搞懂。」尋尋問,她前兩次來這裡,都是誤打誤撞的。
「敲對位置它就開了。」項子忌在那面畫有他自己畫像的牆上,大約是在眼睛位置敲了一下,整面牆果然應聲而開。
「原來!」她讚歎道,跟著他走進甬道,來到那間放滿簡牘與石棺的墓室。
「好了,妳現在可以說明為什麼硬要我帶妳再來這裡的原因了吧?」項子忌習慣性捏了捏她的鼻子。
尋尋神秘兮兮地繞了石室一圈,才緩緩地道:「你說過娶了我之後,你要親手毀掉我們進來的那條甬道,以防止被別人發現,進來這裡。」
「沒錯!」
「這是不是代表以後想要再進來這裡是很困難的一件事?」她又問。
「根本是完全不可能的事,這裡當初會被妳發現,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了。」
「那麼,要進去始皇的地下陵宮……」
「就算進得了任何一個陪葬的墓穴,也別想找得到進去始皇地下陵宮的入口。」項子忌截斷她的話。
「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她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妳到底在賣什麼關子?」
「你別急嘛!」她摸了摸他的面頰,安撫道。「我只是要藏這個。」她從脖子上取下她的環石和他的圓石。
「妳要藏它們?為什麼?」他訝異道,接過那對環石和圓石。
她整個人貼著他,摟著他的腰,問道:「最近你有沒有發現有幾天精神狀況會特別不安,甚至會有想要昏睡的感覺?」
項子忌無法理解她為何會問這個怪問題?但他思索了一會兒,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好像有一點。」
她再度點頭。「那就對了,問題就出在這個石頭上面,我發現我的環石雖然助你重生,但你的這顆圓石對你更是重要,你只要離開它超過一段時間,很可能就會重新回到假死的狀態,所以你必須隨時將它帶在身上。」
「可是這幾天它都在妳身上,我不也都沒事。」項子忌懷疑道。
「沒錯,當它不在你身上,而又能讓你保持正常的狀況,只有一個方法,就是要像這樣將它嵌在環石中間。我已經試過了,每次當我將它們分開一陣子後,你的精神狀況確實就會變得很不好,然後我就會趕快將它們重新嵌回。」
「妳拿我的生命開玩笑?」項子忌第一次露出吃驚的表情,不敢相信他聽到的。「萬一我怎麼了,看誰娶妳?」
尋尋捶他的胸膛,無辜地道:「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人家也是為你好,你應該慶幸我有了這樣一個大發現,我們以後要走的日子還那麼長,萬一有個閃失,譬如石頭被偷了或怎麼了,那該怎麼辦?」
「所以妳認為要把它藏起來?」項子忌緊抱住她,雙手在她背後游移,虧她想得出這些。
「可是妳一沒有了環石就會生病……」
「哎喲!那個純粹是碰巧,我那天淋了雨,記得嗎?總之,我們就這樣將環石和圓石嵌在一起,藏在一個極隱密的地方,我想來想去,好像只有始皇的地下陵宮最隱密,不會有人進得去。」她抬起頭來,得意道:「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這件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