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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喬安

  況且當一個捕頭不是應該冷靜理性嗎?怎麼這麼沈不住氣?以她「專業」的直覺判斷,他這樣是很難抓到掘墓大盜的。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我們要檢查一下。」捕頭命令道。

  「哦!這個是……」發覺不妙,尋尋連忙住嘴,總不能跟他說裡面裝的正是盜墓工具吧!

  尋尋求救似地望向項子忌,不懂他們今天到底是撞到了什麼煞星?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怎麼會這麼倒楣?

  「到底是什麼?快打開來!」捕頭又催促道,伸手抓住尋尋。

  這動作頗令項子忌不悅,他無法忍受任何男人碰她,就算是執法人員一樣,他格開捕頭的手,保護性的讓她站在他身後,此舉充滿挑戰的意味,其他的捕快見狀紛紛拔刀。

  兩方人馬頓時對立相向。

  「啊--搶劫呀--」一聲尖叫劃破緊張的夜色,只見一個女子從街角大叫跑來,不!正確一點講,是一個尼姑,而且是他們在客棧撞到的那個尼姑。

  「阿彌陀佛--我被搶了!我被搶了!」那個尼姑抓著捕頭的手激動地喊著,一手指著另一個方向。「那個人往那邊跑了,穿白衫的。」

  「大膽狂徒,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來人呀!追!」捕頭一揮手,領著一群人直追搶匪去了。

  而那個尼姑,以一種好奇的眼光多看了他們兩眼後,也急急往另一邊的街角跑去。

  「奇怪?她不要她的東西了嗎?怎麼跟官差們走反方向?」項子忌提出疑問,對這個來去匆匆的尼姑感到不解,但是她的莽撞跟尋尋倒是有點相像。

  經子忌一提,她也覺得有點奇怪,這尼姑兩次出現的情形都很突兀,好像鬧劇一般,而且她有預感那個尼姑肯定會再出現。

  「上來吧!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項子忌背對她彎身道。

  望著他寬闊堅實的背,尋尋猶豫了一下。「嗯……我想我還是自己走好了……」子忌一定也是又餓又累,她不想增加他的負擔。

  項子忌搖搖頭,像是對付鬧彆扭的孩子一般,未等她有所反應,就強迫性地把她送上了自己的背上。

  「你如果累了,一定要放我下來,千萬不要逞強好不好?」她擔心道。

  「妳是在侮辱我嗎?」他笑道。

  有了他這句玩笑話,尋尋放心地吁了口氣,滿足地環上他的脖子,將臉窩在他的頸側,心頭暖暖的,子忌對她的關心一向只表現在行動上,而非言詞。

  其實剛才她心裡真的好害怕,她不曉得到底是害怕被抓走,還是害怕子忌和他們打起來?

  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真真確確地知道自己害怕和子忌分開,她從小就有爺爺疼、爹娘愛、大哥寵,她什麼都不缺乏,但,她需要他……

  尋尋附在他耳旁,幾乎是無聲的,將心中的想法悄悄告訴了他……

  「妳說什麼?」

  他聽下清楚她說的,轉頭問她,冷不防觸上她的紅唇,兩人同時愣了一下,目光緊緊相對。

  在項子忌欲轉回頭時,她突然伸手扳回他的臉,主動啟唇吻他,在款款的吻中,她展現少見的溫柔與纏綿,只想表現出對他的在乎……他的吻越來越熾熱,項子忌被挑起的熱情正同等地回應給她……

  尋尋嬌喘地放開他,趴在他背上,滿臉通紅,心跳極快,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大膽到在街上挑逗他,這實在不是一個好女孩應有的行為,而且萬一那些官差踅回來看見了,可能會換成以妨害風化的罪名逮捕他們。

  但此刻,她只想順著自己的心而走。

  她靜靜倚靠在他肩上,想著剛才那一吻,慢慢沈澱心中的雜緒,逐漸理出一個明顯的事實,她想--她是愛上他了。

  邵尋尋為這項認知羞怯不已,至於項子忌,他是個孤獨但溫柔的男人,他只是需要時間慢慢去適應他已活在千年後的事實!她要慢慢融化他冰冷孤寂的心,她不但要愛他,更想得到他的愛……

  念著這個想法,尋尋的眼皮漸漸沉重了……

  但在她睡著前,最後竄進的一個念頭竟是--那個穿白衫的搶匪?

  她和子忌也是一身白衫,真巧!連大哥都穿白衫。

  這年頭穿白衫的人還真多……然後,她睡著了!

  *  *  *

  她的腳好熱!

  尋尋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首先進入視線的是項子忌,看見他在她身旁令她安心,她微微淺笑,又緩緩閉上眼。

  但子忌怎麼又蹙著眉頭了呢?她再次張開眼看個仔細。真是的!他老愛皺著眉頭!尋尋在心底歎了口氣,實在看不下去。

  她倏地坐起身子,一伸手就以掌心壓著他的眉心。

  「尋尋?」項子忌正在幫她的腳熱敷,對她突然醒來的怪異行為感到不解。  「妳在做什麼?」

  「不許皺眉。」她堅持道。

  項子忌拉下她的手,包在他厚實的大掌中,緩緩露出一抹微笑,說道:「別孩子氣了。」

  他笑起來真好看,尋尋發現自己很愛看他笑,那會使他整個人柔和許多,本來想稱讚的話,在猛地瞥見房內還有別人後,硬是轉為吶吶的一句:「這是哪裡?」

  「這裡是家賣茶的野店,多虧老闆娘好心收留我們。」項子忌繼續揉敷著她的腳踝,柔聲問:「還疼不疼?」

  她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叫我秋娘就行了。」秋娘端了兩碗麵放在床邊的小桌上,自己也拖了張椅子坐近床邊。「這鎮上就那麼一家客棧,大家都知道那老闆肚量小又愛錢,遇上這種事也算你們倒楣,今晚你們就在這兒歇著吧!最近官府抓人抓得緊,晚上還是別在外頭遊蕩比較好。」

  秋娘約莫三十五歲,為人豪爽海派,不拘小節,一身的清淡樸素,依舊掩不住她的美麗,她的美是由風霜歷練刻劃出來的,尤其有著說不出的動人風韻,尋尋忍不住欣賞看她,如果說阿娘的美是屬於「靜」的美,那麼秋娘就是「動」的美。

  「盜墓之事,時有所聞,為何這次抓得這麼緊?」尋尋關心地問。

  秋娘的手在腿上重重一拍,激動地說:「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這盜賊實在糟糕,他們專挑新葬的墓下手,搜光了陪葬的珠寶金飾不說,掘出的棺木也不會恢復原狀,就這麼任屍體曝露荒野,或任野狗叼食,或任日曬雨淋,反正那景象簡直是慘不忍睹……」

  「怎麼會有人做這種事?」尋尋氣憤道,真是盜墓者之恥,做這種事就好像上茅房沒擦屁股一樣的令人噁心。盜墓也要盜得有格調吧!

  「所以現在鎮上人心惶惶的,甚至有人說是鬼孽出來作祟呢!」秋娘起身整整衣衫,搖搖頭大大感歎。「算了,不談這個,你們把面吃了早點休息,這房間是我女兒的,今晚我女兒和我睡,無所謂的,倒是床有點小,就麻煩你們擠一擠。」

  「謝謝妳。」項子忌和尋尋同時開口。

  秋娘揮揮手表示不必言謝,瀟灑地出了房門。

  「你餓了吧?」話一問出,尋尋自己都笑了,真被他說中了,問他這句話好像變成了一種習慣。

  項子忌將尋尋扶下床,兩人一起坐在桌邊吃麵聊天了起來,兩人之間的輕鬆氣氛使項子忌完全忘卻了一整天發生的不愉快。

  「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她的表情很古隆。

  「什麼事?妳的腳又疼了嗎?」他憂心地問,甚至彎下身要察看。

  「不是,我發現這是我們兩個第一次同桌一起吃飯,以前通常都是我看著你吃……」她像發現什麼大秘密似地又問:「而且你知道嗎?」

  他抬頭看她,應道:「知道什麼?」

  「我感覺我們並不是第一次同桌吃飯。」

  她說話的邏輯好像越來越怪了,可憐的項子忌一口面差點嚥不下去。他素性做事中規中炬,凡事按照計劃行事,生活嚴謹自律,應對掌握分寸,但他生活的那些法則,似乎一碰上她,就全亂了秩序,許多事情也脫出了他的掌握,現在甚至連她的話都聽不懂了。

  唯今只有保持沈默,等她自己來解釋。

  「我也覺得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和你同桌吃飯,但為什麼我又覺得不是第一次呢?」她對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困感,但又無從解釋起,甚至根本找不到答案。尋尋淒楚地笑了笑,自嘲地說道:「也許是我上輩子跟你一起同桌吃過飯也說不定!」

  她話才說完,自己就愣住了,項子忌也神色回異地盯著她。

  可能嗎?兩人同時自問著。

  室內氣氛頓時變得有點奇怪,尋尋趕緊低下頭吃麵,轉移話題道:「你想,我們會不會被誤認為是掘墓大盜?」

  項子忌半挑眉道:「很高興妳終於有自覺了!」他們是外地人,恰巧身上帶有盜墓的工具,要不被誤會都很難。

  「什麼意思?」她小心地壓低音量,湊近他耳旁低問。

  「妳--不--是--嗎?」他捏捏她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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