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作是買來配種的,這樣不是很好嗎?」鐵伯喜孜孜道,這是他所能想到改善地無 精打采的唯一方法。
「配種的事交由銀伯去擔心就行了……」她淡淡說道,鐵伯疼愛她的心,她不是不瞭解 ,只是在見過像「傲鷹」那麼棒的良駒之後,任何的駿馬都已引不起她多大的興趣了。
「你真的不想去瞧瞧?」老人家神色擔憂。連馬匹配種的事她都無心三與,這下真的非 得去找其它三人商量對策了。
安小駒搖頭,只道:「你去幫我提醒金伯,千萬別讓不好的人把『沙暴』買了,好嗎? 」語畢,不等鐵伯有所反應,她立刻頭也不回地從人群裡鑽去。
藉著來來往往的人潮掩護,當她終於確定鐵伯沒追上時,她才緩下腳步。
而就在此時,馬長生熟悉的大嗓門倏地透過吵雜的人聲傳來,如果沒聽錯,她似乎還聽 到「風馬堡」三個字。
安小駒迅速環顧四周,只見到人群一方有個背影和馬長生很像的人正驅馬離去,她眨眨 眼,想再確定時,那身影已消失在塵土飛揚之中……
她一定是剛才想起了「傲鷹」,所以才會產生這種「相關事物」的錯覺,她發誓她甚至 在人群當中看到一個和東方喬十分相似的身影 。
「唉,這不是咱們『風馬堡』的第三代堡主嗎?」隨著一句帶著戲謔的問候,一雙男人 的大掌同時搭上安小駒的肩。
她嚇了一跳,連忙轉身閃掉那隻大掌,並皺著眉看著那位突然出現的男子。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天岳莊』的岳莊主。」她板起臉,算是問候了。
在漠南一帶,「天岳莊」勉強算是僅次於「風馬堡」、位於第二的私人牧場;它崛起的時間相當短暫,卻已帶給「風馬堡」不小的威脅,原因無他,因為他們擅於大量產馬、削價競爭,以及搞亂市場行情。
但這都不是造成她「排斥」他的主要原因,她最受不了的就是……
「安堡主何必那麼客氣,你可以直接叫我『天高』嘛!」岳天高湊上前,朝她露出一抹自認可以迷倒眾生的笑容。
又來了!安小駒翻翻白眼,直想抖掉全身的雞皮疙瘩。
平心而論,這個「怨天高」長得並不難看,以一般標準而言,他還算是有端正俊美的五 官,但為什麼他笑起來就是這麼噁心,且令人十分不舒服?
可能是基於「同行相忌」的緣故吧!
揚高下巴,安小駒扭頭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她決定還是少和他打交道為妙。
「哎呀,幹麼急著走啊?」岳天高拉住她,將臉又湊向她,「我們應該來交換一下養馬的心得才對嘛!」
安小駒反射性的甩開他的手,連退三步。她是瘋了才會和他交換心得。
在她眼中,「天岳莊」養出來的馬根本不能算是馬,誠如銀伯所言,他們的馬全是「軟腳馬」,和「風馬堡」的千里良駒是無法相比的。
「或者,你對『種馬』比較有興趣?」岳天高緊跟上前道,笑容有些邪氣。
她又退了三步,再度和他拉開一定的距離。這個人實在很奇怪,每次講話都非要靠這麼 近不可嗎?
「我聽說你最近追『種馬』追得很是辛苦。」他笑得更加邪惡。
「這不關你的事。」她沒好氣地回道。「傲鷹」的事已經讓她夠沮喪了,他還拚命提醒 她。
「我們『天岳莊』可是有不少優良的種馬哦!哪天我們不妨合作、合作……」
「不用了。」她毫不猶豫道,絲毫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舉步就要離開。
「別這樣嘛!」他又拉住她的手,更曖昧地說道。「還是,你願意讓我見識一下你騎『 種馬』的功夫呢?」
啪!啪!
連著兩聲悶響和岳天高接踵而來的哀叫,讓安小駒不由得停下腳步,她一臉莫名其妙地 回過頭,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誰?哪個不怕死的,竟敢拿石頭砸人?」岳天高不斷甩著右手,並以左手 著臉頰叫 道。
安小駒也好奇地望望四周,這裡除了和她一樣滿臉疑惑看熱鬧的人群之外,並沒有什麼 其它特殊的人啊!
正覺得無聊,想再度走人時,岳天高又追上來拉住她。「等一下……喔!」
又是一記悶響。待安小駒回過頭時,又看到岳天高捧著那只原本拉著她的手,疼得大叫 。
怎麼回事?她再度朝周圍張望,依然沒看到什麼特別的人。
而此時岳天高也已被這莫名其妙的狀況給搞得怒火中燒,他氣憤地對著每對投射過來的 好奇目光叫道:「是誰?有種的就給我出來!」
啪!
果然有一顆石子應聲出來,並且不偏不倚地堵住了岳天高那張叫囂的嘴。
套用鐵伯說的一句話: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
這個「怨天高」肯定是平常莫名其妙的話說太多,所以才會碰上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
雖然平常瞧他挺不順眼的,但這會兒安小駒還是不免同情起他來了。畢竟,在那麼多 人面前表演「生吞石頭」的把戲,也確實是一件滿丟臉的事。
不過仔細想想,也許就是「天岳莊」平常搶生意搶得太凶,得罪了不少同行,所以對方 才會選擇在「馬市」給他來個「下馬威」……
嗯,越想越有這個可能!
離開馬市之後,安小駒一直在思索著這個問題。至少,因為「天岳莊」削價競爭,而 受到影響的養馬場並不是只有「風馬堡」而已。
思及此,她不由得重重地大歎了一口氣,還好「風馬堡」的根基十分穩固,否則她還真 沒有把握能抵得過「天岳莊」挑戰呢!
唉……
忍不住地,她又喟歎一聲,原本已略顯沮喪的情緒更是跌落谷底;被那個「怨天高」這 麼一攪和,她現在連回堡的心情都沒了。
算了,去跑跑馬吧!反正她也已經好多天沒去草原上放任飆馬了。
心意既定,她立刻掉轉馬頭,預備朝回堡的相反方向馳騁而去。可才一個策馬回身,她 立刻被側旁狹路上的一個景象給吸引住……似乎有人在哭呢!
驅馬上前一探究竟,安小駒幾乎是確定縮在路旁的是個年僅三、四歲的小男孩時,即飛 快地翻身下馬。
「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哭?你娘呢?」她上前蹲下身子關心道,並且摸摸小男孩的頭,心 想他應該是從馬市裡走失的小孩吧!
「娘娘……痛痛……痛痛……」小男孩抽噎著,小臉佈滿了眼淚和鼻涕。
就在同時,安小駒似乎也隱約聽到了某種痛苦的悶哼 站起身,她納悶地拐過小路的 轉角,卻立刻看到一名少婦正蜷縮著身子,試圖要走向小男孩。
「啊!你……你怎麼了?」安小駒一驚,想都沒想即上前攙住那名面色慘白的女子;接 著,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方竟然有個圓鼓鼓的肚子……
哇,不得了!是……是個孕婦呢!而且顯然是個「肚子痛」的孕婦。
「我……好像……快生了……」豆大的冷汗拚命自少婦的額上、臉上冒出,因極度疼痛 而不斷顫抖的雙手也緊緊抓住安小駒的手臂。
「快……快生了?」安小駒慌叫道。
現在怎麼辦?她從沒碰過這種狀況。
「那你……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她力持鎮定地提出對策。
「恐怕……來不及了……」少婦痛呼道,整個人全壓靠下來。
天啊,她只不過是想找個地方一個人靜靜,怎會碰上這種事呢?難道是老天爺看她心情 不佳,非得給她來點「刺激」,振奮一下精神嗎?
安小駒努力穩著自己的腳步撐住對方,並六神無主地左右張望 。
「客……棧……」少婦指著路的彼方提醒她。
對哦,眼前不就有一間客棧?她怎會沒想到呢?真是!
二話不說,安小駒立即扶著高出她半個頭的少婦,舉步維艱地開始移動。但仍未走到客 棧門口,少婦已痛得又滑坐在地,情急之下,她只好拚命大喊著叫出客棧裡的掌櫃。
「喂喂,這裡!」安小駒對著探頭出來張望的掌櫃和店小二呼叫著。
「怎麼回……馬夫人?」從客棧衝出來的掌櫃驚訝道,似乎認出少婦的身份。
「你認識她?」太好了,這下可以通知她的家人了。
「她是『震遠鏢局』的馬夫人啊!」掌櫃說道,指使著兩名店小二立刻將少婦扶進客棧 。
「震遠鏢局……你是說咱們這裡的『震遠鏢局』?」安小駒吃驚地確認著,也跟著他們 進入客棧。
「不然還會有哪個『震遠鏢局』?」
「那我們應該趕快去通知他們啊!」她反射性大叫。天,她竟然是馬長生的妻子?!
「拜託……先去找……產婆……」馬夫人喘著氣提醒道。
「對對,找產婆!」
「咱們這兒沒產婆,恐怕要到鄰村去找……」掌櫃據實以告。「而且因為馬市的關係, 我們房間都已經住滿了……」